得到这个位置之后,他也是志得意满的,觉得自己可以和苏氏平起平坐了,态度就变得矜持起来。
但没有想到,来到天西行省做了这个中都督之后,简直寸步难行。
北边有种尧这座大佛,南边有苏氏这个地头蛇。
梁永年这个中都督,几乎被种尧这个大都督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点权力都没有。
不得已,他只能再一次投靠了苏氏。
在苏氏的帮助下,他这位中都督才有了权力,在天西行省南部才有了话语权。
然后……
苏氏不断渗透,渗透。
奴隶贸易,越楚走私违禁物资等等,都有这位梁永年的份。
完全被苏氏拖下水了,这还怎么切割?
一条路走到黑吧,所以他最希望苏难能够大获全胜。
这样他梁永年也能水涨船高,封侯是一定的了。
然而没有想到沈浪和张翀竟然如此勇猛,竟然击败了苏氏联军主力。
真是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降。
梁永年想了很久,自己现在是应该叛逃,还是应该挽救一番呢?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还能挽救一下。
于是,他本来垂死的重病忽然就好了,率领着四千军队杀了过来。
尽管他心中真的把张翀和沈浪痛恨得要死,但脸上却无比之亲热。
见到张翀要从床上起来,他赶紧快步上前,一把将张翀按在床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点本督是最有体会,最近我沉珂半年之久,就仿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梁永年握着张翀的手,目光含泪道:“张公啊,何以至此啊?几年前我和你在国都相见的时候,你还风华正茂,竟憔悴至斯!”
得了吧!
几年前你梁永年和张翀在国都见面的时候,你就是天西行省中都督了,而张翀只是御史台一个五品小官而已,你眼角都不瞥一眼的。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如今张翀就要兴旺发达了,而他梁永年却要完蛋了。
“这位便是沈公子吧?”梁永年朝着沈浪亲热道。
沈浪皮笑肉不笑,嘴角扯了一下,冷淡得不行。
按说他区区城主,在一个中都督面前,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而他现在却大剌剌地坐在那里,压根没有起来行礼的意思。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功利现实得不得了。
梁永年讨了一个没趣,心中恼怒,沈浪这厮还真是小人嘴脸。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幸好张翀还是懂事的,不会给他脸色看。
梁永年道:“听闻苏难谋反,我真是惊骇欲绝,立刻披甲上马,准备集结军队前来平叛,前来支援张公。都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连站都站不住,差点死在病床上。如今身体稍稍安好,我这便率领四千大军前来平叛。”
张翀道:“都督忠义!翀正觉得独木难支,都督既然来了,那这白夜郡城防务就交给都督大人了。”
中都督梁永年道:“岂敢岂敢,术业有专攻,张公乃一代名将,这白夜郡城防务当然还是要交给你的。我带的这五千军队全部交给张公,我只带耳朵,不带嘴巴。”
五千大军?
咱别吹牛了好吧,你就算把衙役全带来了,也没有五千。
紧接着!
外面又有人禀报道:“平西伯郑陀到!”
房门猛地打开,一个更高大的身影龙行虎步走了进来,便是越国西军的第二号人物郑陀。
他就全无梁永年小心翼翼的姿态了,直接走到张翀的病床面前道:“张公,何以至此啊?”
张翀咧嘴一笑。
郑陀来到沈浪面前,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小子,这一仗打得不错,没有给玄武侯丢脸。”
我草你娘。
这一巴掌让沈浪半边肩膀都麻了。
而且你这幅豪迈的样子装给谁看,你这幅长辈的样子装给谁看?
明明心虚害怕得不得了,却还要装着牛逼哄哄。
“梁都督也来了?”郑陀朝着梁永年拱手。
梁永年回礼。
郑陀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刚刚过去的这一战痛快,我亲率一万六大军,追杀苏盏数百里,将他杀得丢盔弃甲,鬼哭狼嚎,如今他讨回镇远侯爵府的士兵最多不超过三千。”
又来一个吹牛的,而且在摆功劳。
“梁都督,你带了多少军队过来?”郑陀问道。
“五千。”
郑陀又问道:“张太守,你手头有多少军队?”
张翀道:“两千,但至少要留一千守白夜郡城。”
郑陀朝着沈浪望来道:“小子,你有多少军队?”
沈浪道:“三十亿精队。”
郑陀伯爵猛地一咬牙,拳头在袖子里面一握,真是很想一拳头垂死这个小杂种。
你一个小小赘婿这么跋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郑陀道:“如此一来,我们有联军三万!苏难这一次大败,军队应该不足五千。但是镇远侯爵府城堡固若金汤,很不好打!接下来该怎么打,大家议一议。”
张翀道:“平西伯是兵法大家,您来说。”
郑陀道:“苏难叛军的主力虽然已经被消灭了,但是老巢还在,最后这一战至关重要。蛇无头不行,所以我觉得我们联军必须先要挑选一位主帅出来。”
沈浪不由得一愕。
这郑陀如此跋扈霸道吗?
你之前对国君的旨意阳奉阴违,陪着苏氏演戏,对张翀见死不救,差点让整个战局崩溃给越国带来灭顶之灾。
为了渡过这次难关,你应该哀求我和张翀在这次平叛苏难的大功上拉你一把。
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要喧宾夺主,直接抢走主导权,抢走整个联军大权?
果然是军阀作风。
打战的时候龟缩不前,争功劳抢果子的时候凶横彪悍无比。
听到郑陀的话后,梁永年不由得一愕,然后大声道:“对,对,对,名不正则言不顺,在消灭苏难这关键一战,我们联军需要推举一位主帅。”
郑陀道:“梁大人是天西行省中都督,官职最高,爵位也高,我推举梁都督为联军主帅。”
梁永年道:“不行不行,我是文官,没有打过仗,如何做得了联军主帅?我推举郑陀伯爵,您身经百战,一代名将,而且武职最高,麾下军队也最多,这联军主帅一职,非您莫属。”
接下来,两个人猛地争吵起来。
互相都要推举对方为主帅,拼命说自己不行。
足足争吵了半刻钟,也没有一个结果。
最终梁永年道:“张翀太守,沈浪城主,你们两位也有发言权,郑陀大将军最擅长兵事,这个联军主帅之职是不是非他莫属?”
沈浪摇头道:“我觉得不是。”
呃?
众人朝着沈浪望去。
官场上当中这么打脸?合适吗?
郑陀的脸色顿时也无比难看,哈哈大笑道:“沈浪公子说得对,我不合适做这个联军主帅,还是由梁都督来做。”
这两个人已经有了默契。
在国君眼中,这两人都是罪人。
那么只要把联军主帅位置拿到手,接下来剿灭苏难就是头功。
我们立下了不世之功,你国君若是在惩治我们,那岂不是昏君?
这个主帅之职郑陀志在必得,但万一得不到,让梁永年得去了也不要紧。
因为梁永年在国君心目中罪过更大。
沈浪摇头道:“我觉得梁永年大人也不合适。”
顿时间,梁永年和郑陀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了。
梁永年道:“张翀大人这一战打得漂亮,尽管官职低了一些,但做主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张公病倒在床,还是需要修养。”
沈浪道:“我觉得,我来做联军主帅,蛮合适的。”
“噗……”
张翀正在喝药,这下子猛地一口喷出。
沈浪埋怨地望过来一眼,张公我们自己人,你这样拆台合适吗?
张翀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没能忍住。
郑陀和梁永年顿时都呆了。
沈浪这个小赘婿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官场上这样不要脸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
竟然还有毛遂自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