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咚咚犹豫了一下,慢慢地靠近墙上的镜子,贴着墙和镜子平行,悄悄偏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只能看到脸。
脸像好吃的小苹果,周咚咚戳着脸颊又挪到镜子前面抬头低头看了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跑到厨房里对周书玲说道:“妈妈,我皮蛋吃多了长得像皮蛋了!”
“没关系,你长安哥哥也是个皮蛋。”周书玲没空理她,随便把她打发出去了。
既然长安哥哥也是个皮蛋,周咚咚便不慌不忙了,走到刘长安身边靠着他,一边伸手捞着水盆里的鸡蛋,一边有点开心地说道,“长安哥哥,我是个小皮蛋,你是个大皮蛋,我们两个一起当皮蛋。”
我可不是,刘长安不想和她一起当皮蛋,心底里否认了。
周书玲做完几道鸡蛋为原料的菜,还剩下一个藤椒牛肉片准备出锅的时候,上官澹澹抱着保温壶来到了楼上。
“咚咚妈,需要我帮忙吗?”上官澹澹先走到厨房门口和自己最喜欢的贤惠勤劳的儿媳妇说话。
“不用了。”周书玲笑着擦了擦额头的碎碎汗珠,“你准备吃吧,今天做的藤椒牛肉片和荷包蛋肉末汤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在楼下就闻到藤椒牛肉片的味道了。”上官澹澹说完,还是走进厨房巡视了一番,果然没有要让自己做的家务活。
于是上官澹澹打开水表看了看,表示自己是个关注生活细节,懂得过日子的太后,就走出了厨房。
“澹澹,你是怎么做到每一次都踩着点回来吃饭的?难道你时时刻刻都在竖着耳朵,吸着鼻子,留意着别人有没有把家务活干完,有没有把饭菜做好?”刘长安有点难以理解,还有点佩服,“你不累吗?这比干点家务活累多了吧?”
上官澹澹身体僵硬地后退了两步,鼓着脸颊看刘长安,怎么会被他发现!难道自己每次都是等吃饭的时候才回来的心思,这么明显的吗?
不对,咚咚妈就没有发现,一定是刘长安预设立场,毫无理由地就觉得上官澹澹不爱干家务活,所以对上官澹澹时不时地表露出自己做过家务活,是个过日子人的很多细节视而不见。
上官澹澹皱了皱眉,不想解释,也不想理刘长安,拿了一副碗筷放在餐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然后坐在碗筷旁边不动了。
并且把保温壶放到了显眼处。
吃完饭就是跳舞的集体活动,因为被夸奖了,感觉是跳舞带来的好处,周书玲的积极性更高了。
周咚咚在嘴里咬了根绳子,另一头交给刘长安,让他牵着自己走。
陆斯恩发现了这一点,狂奔上楼把自己的牵引绳咬在嘴里,摇着圆球似的尾巴跟在后面。
上官澹澹对跳舞这项身体运动没有多少兴趣了,但是对参与跳舞这项活动积极性还是有的,只要自己抱着鸮卣安安静静地喝香槟水时,刘长安别来打扰自己就好了。
……
……
竹君棠和白茴的积极性更高,她们更早一点就来到了场地,一辆面包车开到了这个位于裙楼楼顶的场地停下,竹君棠的面包人下车布置好了音响设备,然后摆放好了隔离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第一天,第二天开始围观的商场顾客还有散步的市民有点多。
还有那些搞直播的最烦人,仿佛浑然不知道大多数人都厌恶他们擅自把自己拍进他们的直播中,拿着个手机镜头就差伸到别人脸上去。
无论是白茴还是竹君棠,都属于这些人喜欢拍摄到对象,甚至还有直播搭讪的主播。
看着那些在隔离带以外拿着手机往这边拍的,白茴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里本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大家互不打扰就谁也管不着谁。
偶尔有想穿过隔离带的,也被面包人们阻止了。
这阵仗有点大了,白茴也逐渐进入了状态,心里想着自己要是真能带领大家拿下冠军,也会很开心,毕竟自己作为美少女,带领着老爷爷老奶奶小朋友和美少妇一帮人取得了成绩,还蛮带感的。
“今天我做了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情。”人还没到齐,白茴拉着竹君棠在保姆车里说话,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羞涩的兴奋。
闺蜜,死党这些家伙的存在意义,就是在自己做了某些不适合四处宣扬和声张,但又有些得意和暗爽的时候,用来满足自己这种不吐不快的心情。
“你把刘长安强激安了?”竹君棠眼睛一瞪,颇有些期待地说道。
白茴推了一下竹君棠,有些气恼,“我又不是花痴!还有,你先说出这么过份的事情,让我说起我做的事情来,就没有感觉了!”
“你说吧说吧。”竹君棠嘿嘿笑了两声,实在不以为然,暗恋中的小女生,随便做点什么稍稍大胆的事情,就很了不得的样子。
其实都只是些她自己觉得过份和夸张的事情而已,和竹君棠根本没法比,竹君棠可是每天都在想怎么折磨刘长安,狂虐他嗷嗷叫的存在,世上再没几个人有竹君棠这样为所欲为的本事了。
竹君棠做的事情,经常让刘长安都想不到,让这样一个见识广博的人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每每竹君棠都会充满成就感。
“你今天不是用头顶了他一下嘛……”白茴像做了点小坏事,抑制不住地说出来,有点羞答答地讲了讲:“……然后我就说你顶到我了……”
说完,白茴脸颊热热的,扭了扭身体,抬手捂住脸,羞不可遏的样子,这件事也只能和竹君棠分享,毕竟平常竹君棠常说些更过分的事情。
等了几秒钟,白茴发现竹君棠没有动静,松开手才看到竹君棠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竹君棠那清澈的眼眸中闪动着不解和尴尬,似乎完全GET不到点。
“啊……没什么……我去看看人来没来。”白茴尴尬地摸了摸脸,连忙小跑着下车了。
“咩!”竹君棠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没有想到喜欢一个人居然会让小白猪也变得下流,差点被她玷污了一点点的纯洁,还好竹君棠什么都不懂,依然是天真无暇纯洁的咩咩。
白茴跑到群楼顶的观景电梯旁边,看着那个巨大的KAWS公仔,这才反应过来,竹君棠怎么可能不懂?
她装的!
白茴气呼呼地想起来,年三十那天自己和表姐去丧葬一条街买点钱纸蜡烛什么的,遇见了刘长安,当时说起了好吃不过饺子的下一句,刘长安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简直和刚才的竹君棠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真是的!
白茴被气到了,重点是刘长安和竹君棠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同步感?
看到有电梯上行,白茴便拿出手机自拍,然后从前置摄像头里看到电梯里装着的一行人正是刘长安和一堆别的什么人。
电梯门打开,白茴刚好转身,“咦?我刚好到这边来拍几张照片,你们来了啊。”
“白老师,今天又要辛苦你了,我有几个动作就是做不好。”周书玲笑着对白茴说道,能者为师,周书玲叫小姑娘老师,也没有觉得勉强。
这小姑娘是长得真好看啊,尤其是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但人家是美少女,自己只是在相亲市场上都屡屡被淘汰的单身妈妈。
“不辛苦,不辛苦,我自己也喜欢跳舞,等会儿我们再单独练习下。”白茴也笑着说道,目光漏过了刘长安,朝周咚咚和上官澹澹挥了挥手。
“你要喝我的香槟水吗?”上官澹澹对白茴说道,这个小姑娘身体里没有刘长安的记号,显得十分纯洁,她每天都很认真地教大家跳舞,在这大冷天的穿得也不多还总是跳得出了很多汗。
香槟水是什么东西?白茴不是很确定香槟水和香槟酒是不是一个东西,本想委婉地拒绝,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呀,那是什么啊?”
于是上官澹澹从帽兜里掏出一叠一次性杯子,然后扭开保温壶的盖子,就准备给白茴倒一点。
刘长安伸手把上官澹澹递过来的杯子接了,一口喝完,“她的香槟水就是香槟酒,运动前不要喝酒。”
“啊……原来是酒啊。”运动前不能喝酒,这样的常识白茴还是知道的……虽然喝一点也没有关系,可刘长安也不让,白茴只好对上官澹澹说道:“那我跳完舞,你再给我喝一点好吗?”
上官澹澹没有说话,抱着她的保温壶慢慢转身然后走了。
白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得罪了上官澹澹,有点着急,但是被刘长安管着不许喝酒的感觉又有点甜,于是白茴站在原地看了看上官澹澹的背影,又看了看刘长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咚咚,你每天都跳的很认真,一定已经瘦了一点点了。”白茴看到周咚咚还站在旁边,便鼓励了一下周咚咚。
“我瘦了啊?”周咚咚大吃一惊,吐掉嘴里的绳子,害怕地跑了。
周书玲微微一笑,转身朝上官澹澹和周咚咚走去,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对刘长安有点好感,尽管刘长安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这种事……反正刘长安自己心里有数吧,自己要是杵在这里,倒好像要掺合一脚似的。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两次夸奖和两次点穴
刘长安看着错愕的白茴,微微一笑,看来现在白茴也是个不擅交集的人啊,察言观色的能力下降了不少,在这一点上和刘长安相差甚远,刘长安一直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能够和各种各样的人谈笑风生,相处愉快。
这也是漫长生命中自然得到的能力,无须自得,刘长安也不会炫耀自己,同时去讥讽一下白茴。
人类这种生物,如何同他们交往,一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刘长安在和诸多种族生活,共同进步以后,也跟上了人类的思维,掌握了和人类共同生存的技巧与法则。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佛朗斯·德瓦尔在荷兰阿纳德动物园观察黑猩猩,同时在1982年出版了《黑猩猩的政治》,得出结论黑猩猩的社交行为具备政治性,和人类一般无二。”刘长安对白茴说道。
“啊?”白茴回过神来,刘长安这个人经常莫名其妙开启一个和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的语境和气氛,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女孩子喜欢小动物,那些小小的,可爱的,对她没有人身威胁的小动物,她们喜欢摸一摸,揉一揉,捋一捋,可是像黑猩猩这种动物,大部分女孩子还是喜欢它们呆在动物园里。
至于黑猩猩社交行为的政治性,那就更不会关心了,动物只要好吃或者可爱就好了,其他的谁关心啊?
“很明显,你的社交水平连黑猩猩都不如,正常的黑猩猩群体是比较和睦的,尤其是母黑猩猩,极少会被族群中的其他个体孤立,她是备受争取的对象。如果一个小黑猩猩群体中有两只正在争夺首领位置的雄性,它们还会在母黑猩猩面前展现力量,陪小黑猩猩玩耍等手段争夺母黑猩猩的好感。”刘长安遗憾地说道:“你看刚才我们四个人在这里,你每个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只剩下我了。”
白茴扯着裙子边,瞪大着眼睛听他胡说八道完,“你骂我是母黑猩猩,还说周咚咚是小黑猩猩,上官澹澹和周姐姐是别的黑猩猩!”
“我不是这个意思,重点是我说你的社交水平太低,连母黑猩猩都不如。”刘长安有点意外,记得以前这么说的时候,白茴都是气鼓鼓的。
现在也是有点气鼓鼓的样子,但居然知道抓住比较关键的反击点,而不是只会咬牙切齿,按着胸口像闷葫芦。
进步了,她这么说,即便是刘长安也不会承认的,同时得罪上官澹澹,周咚咚和周书玲,这有头发丝那么点让人觉得不好办。
“嗯……我想起来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力量的时候,是你把那两个小蟊贼从桥上丢下去……还有,你和管圆在争夺校园风云人物的时候,你把他给埋了,也属于展现力量的方式,至于陪小黑猩猩玩耍……”白茴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在那里活蹦乱跳,胡乱扭动的周咚咚,“总之,如果我是母黑猩猩,你就是争夺我这只母黑猩猩好感的大猩猩!”
尽管最后这句话有点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但是白茴也没有那么敏感,没有那么害怕被他嗤笑着嘲讽……感觉他不会这么做了呢。
“你竟然为了反击,承认自己是母黑猩猩。这杀敌一千,自损三千的手段,着实厉害。”刘长安退后了两步,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白茴扭了扭身子有点得意,他居然没有反驳他是争夺她这只母黑猩猩好感的大猩猩……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试图争取她的好感,所以对这样的话根本不屑反驳。
可白茴还是有点欢喜,于是拉了拉刘长安,让她跟着自己来到那个海森堡德国餐厅的侧面,这里避开了旁边巨型公仔的打卡热点,一个巨大的电气箱挡住了来来往往游客的视线。
“你看我……”
说着白茴腰肢儿一扭,屁股往旁边一抖,她的裙摆一侧贴住了大腿,另一侧的裙摆飞扬起来,绝对领域像在圣光的照耀下一样华丽丽的美好。
她嘴角含笑,眼眸温柔,双手摇起来,一只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指着刘长安,另外一只手比了个心。
“干什么?”尽管这样的画面,就像男人们的初恋那么美好,白色的墙面,元气满满的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眸,一回想起来就嘴角微翘。
刘长安还是不大明白,她把他叫到这里来,还以为她是想告诉他,她也见到了水猴子外星人地底人诸如此类的秘密。
结果她就做了这么一个动作,然后在刘长安不解的眼神中,又来了稍稍不同的三次。
“哦,你是摆POSS,让我给你拍照?”刘长安伸手,“手机给我。”
白茴停了下来,拿着手机搜索了一段短视频给刘长安看,叹了一口气,“这是蹦裙子啊!”
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她练习了好久,也拍了视频,但是自己的裙子总是甩的有些高,便没有上传到网上去。
“蹦裙子?”刘长安并不怎么关注流行热点,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对于精神追求上的标准很低,肤浅的大脑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空虚,热点转移得比高铁还快,今天流行拍平地摔的视频,明天流行脑袋撞墙也是寻常之事。
“你不觉得很有少女的感觉……嗯,很美好……”白茴解释道。
“少女的美好在于白姑娘坟。”刘长安笑着说道。
这回轮到白茴一脸茫然了,白姑娘坟是什么意思?
她姓白,白姑娘是不是指的自己?那坟呢?白茴气呼呼的叉腰,“你的意思是,死了的白茴,才是美好的少女,美好的白茴吗?”
刘长安不禁笑意更甚,死了的白茴,可一点也不美好,哪能这么理解?
“褙望琉璃淡似珲,嶝临渐觉色逾谌。欲寻饱雨天难得,正征陂琊质尚温。玉浪捧雪非翘白,茱萸现诗许为尊。裙乳恐是多知礼,不敢开帘谢客恩。”刘长安吟了一首诗。
白姑娘坟和这首诗里的玉浪捧雪,以及什么雪峰盈怀,蕊波云鸽,月光白玉兔,灵蕖二仙,雪堆樱,都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