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生,你却不知道这些魔教教众在衡州府有多危险。”
赵荣朝着北边拱了拱手,“我五岳剑派左盟主英明大义,早料到魔教会有行动,如今已派诸位高手到黄州,联络各处人马,不日便南下衡州府。”
“费彬师叔只需手持五岳令旗,登高一呼,正道人士从黄州一路集结响应到衡州府,届时联手除掉风雷堂在衡阳周边的势力,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瞅着祖千秋,“难道你风雷堂的人,还敢触左盟主虎须不成?”
祖千秋先是微微一愣,跟着突然反应过来。
不由在内心大骂,
‘这小子无耻啊!’
他的确不想风雷堂好过,也不想杨莲亭得势,最好的结果便是他们狗咬狗。
借机吐露消息,想利用赵荣与衡山派对付风雷堂,好让他们起哄。
可现在.
‘我想拿这小子当刀,他反过头就把一把磨好的刀递到我手上。想借我的手传递消息给风雷堂与杨莲亭的人,叫他们对付嵩山派?’
‘这小子说得冠冕堂皇!’
‘当我不知是你杀了嵩山弟子?!’
‘当真心黑手黑!’
‘衡山派曲艺发家,高山流水,怎选中这种未来掌门人?’
祖千秋看向赵荣的目光不由一缩。
两个人隔着好几张桌子,从斗酒论杯赌斗冤仇,再到装腔作势互相算计。
按传统意义,大家分属正派与魔教。
此时就算有相同目的,也是互相利用。
衡州府周边的魔教教众赵荣势必要除,他不想与恶为邻,否则麻烦无穷。所以祖千秋想利用他,赵荣便顺水推舟。
而他给祖千秋递刀,对方本可不接。
然而,
不管是风雷堂的人还是杨莲亭的人,与这股嵩山派的人相斗,无论结果如何都很有机会让风雷堂与杨莲亭闹起来。
魔教自然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这些外围边缘人,很少被各堂口约束,但不少都受过圣姑向教主求药的恩情。
圣姑与风雷堂、杨莲亭乃是敌对阵营。
此时明知有报恩机会,若毫无作为,必定心中有愧。
所以,
他想报恩,赵荣的算计就得逞了。
祖千秋与赵荣只聊了几句话,就被算计到底裤。
斗酒论杯输,此时论算计输得更为凄惨。
当下,这位名传中原的酒国前辈,已经郁闷到不想开口与赵荣说话了。
然而赵荣觉得压榨得不够,又问了几个与衡阳附近魔教教众有关的问题。
等到祖千秋要离开“醉香酒舍”时,
店内跑出一小厮,将一小瓶酒送到他手中。
祖千秋不愧是酒痴,只一闻便道:
“不错,这是衡阳上好的酃酒。”
衡阳在西汉至东晋时期称酃县,酿酒之水取自酃湖,便有酃酒。
“这酃酒当在月下花间饮,才更显清醇之气。佐以明月,缀以鲜花,和以清风,如此才美。”
他悠然说出这番话,总算在赵荣面前显摆了一下自己的酒国见识。
心情登时好了不少,
本以为赵荣以酒相赠,倒别有一番感触。
可定睛朝青瓷瓶身一瞧,
上面竟有一首小诗:
“送客远走酒舍楼,恩仇翻做一笑休。正是料峭怅惘时,醉乡既过莫回头。”
醉乡、酒舍,莫回头!
哪里是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
这是生冷、江湖两忘的送客。
第93章 太保
九日后正午,长沙府。
宁乡。
山风呼啸,松林嘎然,听得嘚嘚马蹄声,五十余骑带着肃杀之气出了一片松林,他们顺梅山官道而下靠近沩水。
此乃湘江支流,
放眼望去,处处皆有荆楚风情。
不过,两位领头人脸上倒瞧不出好兴致。
左边马上身穿黄色长衫的男人四十余岁,身形消瘦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正是嵩山派大嵩阳手费彬。
右边马上的矮胖人五十来岁年纪,两只手掌又肥又厚,便是大阴阳手乐厚。
仔细去瞧,这二人背后的阔剑上,各沾着新鲜血渍。
作为嵩山派成名已久的高手,寻常武林人谁敢招惹?
从嵩山出发时,根本没带多少人马。
然而,
近段时间却被人盯上了,刚过桃江时遭了夜袭,方才过松林又发现不明势力的耳目,两位太保连杀六人,抓到一活口。
那人凶悍异常,直接服毒自尽。
“莫大没这么大胆子,看来在桃江夜袭咱们的人也是魔教。”
“怪事!”
费彬按辔徐行,鼠须随着嘴角扯动朝上一掀,“这些魔教怎会盯上我们?”
乐厚也沉着脸摇头,“只听师兄说黑木崖有人南下,难道正好叫咱们碰见了?”
“南边魔教分部并不广泛,势力松垮,人手寥落。”
“小股偷摸过来,那来多少,咱们正好杀多少,削他们一层皮。”
“师弟,你这可是在帮莫大解决麻烦。”
费彬朗笑一声,眼神配上鼠须,却带着一抹狠毒与狡诈,“想要找死又有什么办法?这些与左师兄作对的邪魔外道,自然是能杀尽杀,一个不留。”
说完,他朝后瞥了一眼。
这五十余骑中,从嵩山派下来的只不过十五人,其他的全是臣服嵩山派的势力。
自打发现暗中藏有耳目,两位太保便一路从下方势力点备人马。
魔教来袭这些人先死垫背,嵩山本部弟子自可无恙。
否则此番去衡阳试探,还用借他人之势?
“师父师伯,离茶马古道已远,照着先前的茶商指路,此地在梅山东南,山南高峻险拔,得朝北绕路才平坦,到衡阳只三百多里。”
熟路的弟子在指路。
既有魔教骚扰,嵩山两位太保打算直奔衡阳,暂停攻心计策。
……
就在嵩山派人马前路不到五里处,宁乡北边官道旁的一处茶棚内。
从卖茶人、赶路的武林人到行脚卖货商贩,一个个目光阴鸷。
“香主,不多时人要到了。”
“咱们的人本就是茶商,嵩山派哪里挑的出毛病。他们没敢在山岭逗留,跑了许久,待会准要在这边喝茶。”
“只要敢碰茶,必定麻翻要他们小命!”
又有一黑衣旗主道:“青旗下面的消息确实没错,这嵩山派一路召集人手奔着衡阳去,摆明了要与衡山派联手。”
“狗屁五岳剑派敢坏总管好事,当真是找死。”
藏身茶铺里间的长脸大汉桀桀冷笑,“风雷堂的人呢?”
“已到南边的人马朝北上,正等在下面的橘洲渡口。堂口其他南下的人又没我们熟路,这到嘴的功劳若分给了风雷堂,届时怎向总管交代?”
黑衣旗主不由畅想:
“此番得手,最好五岳剑派分批而下,我等绕衡阳而打援手,功劳源源不断,这可比正面交战衡山派松快多了。”
“这帮初到荆楚之人,车马疲惫,也没多少双招子。”
衡山派作为地头蛇不好对付。
这些立足未稳的五岳小股力量,却如是翻动的功劳簿。
可一旦到衡阳就成了麻烦事。
五岳剑派向来是魔教死敌,这股力量涌入南边扎根的衡山派,必然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领头的嵩山太保可棘手得很,我们的高手赶不到那么快,别把自个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