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纱女子以传音之术诉说清楚后,众人都流露出欣然的邪异之色。
“我方才去探查了寺里诸多房间,发现这些个秃驴果然个个都有较为严重的内伤。”
一个外貌英俊,两鬓斑白,风度翩翩中透露着沧桑和成熟,眼中却尽是阴邪的中年人突然向众人传音。
“魔佛无常一人覆灭佛家四宗,那了空就算没死,大抵也离死不远了,看来是天要兴我圣门。”一个艳丽魅惑,保养有道的女子也跟着传音。
她话刚落,寺内突现缥缈且虚幻,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阴后祝玉妍,当代阴癸传人婠婠,还有边不负、辟守玄、闻采婷、霞长老五大阴癸长老,真传派之分支道祖真传的传人左游仙,老君观传人荣凤祥。”
声音一顿,似是幕后之人又发现了什么,再道:
“灭情道,天君席应,因本门和霸刀岳山有一些小怨,登门溺战,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含恨下竟趁岳山不在以凶残手段尽杀其家人。”
“被天刀宋缺杀败逃往西域,至今已经消失二十年,而今眸珠外围有一圈紫芒,看来是武功大成,才又敢踏住中原。”
“可你为何好死不死的跟阴癸派的人来此,当真是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其人发出的声音莫名一冷,道:
“你也配姓席。”
第53章 魔种
只见一个身穿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好似文弱的中年书生,其眸珠显得邪恶和残酷的一圈紫芒逐渐暗淡。
他身形一滞,七窍流淌出鲜红血液,暴毙而亡。
魔门众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遭了算计,想必自身所打探的消息可谓是九成九的真,唯一虚假的就是魔佛无常竟还在静念禅宗。
几乎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外逃去,可是刹那间,莫名的被一股无形却有若实质的力量狠狠拍到地面,只是一击,众人便重创倒地不起。
席正先的身形如梦似幻的出现在这些人的眼前,他轻抬出手掌,对准咳血不止的边不负。
“贫僧最是厌恶自持武力,欺凌女流之辈的渣滓,上一个如你一般的人,就被贫僧剁掉了头颅,拿去喂蚁虫,剩下的头骨也被碾成灰,滋养泥中野草。”
他说到这,掌出无匹的劲气化作森白又虚幻的巨大手掌,一把握住边不负的身躯。
顿时,偌大的广场之上,除了有身体被挤压,骨骼发出的“吱吱嘎嘎”之音外,更有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聒噪!”
真气所化的巨大手掌如水银一般,冒出一个尖锐的刀刃,一下子戳烂了边不负的舌头,更削掉了大半牙齿,紧接着广场上只剩下“吚吚呜呜”的哀嚎,骨骼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十几个呼吸间,半空之中,就只有一团好似不断滴血的包囊,巨大手掌忽地冒出焰光,包囊当即变成一个火球,火光立马照亮下方众人苍白的脸庞。
这时,席正先脸上浮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诸位,贫僧是不是没有辜负世人送的魔佛之名?”
一个妖艳诡媚,美丽无比,犹如最深沉暗黑中的精灵,又如带刺玫瑰的女子,也就是婠婠轻摇臻首,柔声道:
“无常法师说笑哩!你哪来是什么魔佛,明明就是圣佛,世人对法师的误会,就如他们对我们圣门的误会。”
席正先一听,失笑道:
“你啊,很不错,跟石青璇一样,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小丫头。”
“法师过誉了,其实婠婠早就想杀掉这个恶心的师叔,只是迫于实力不济,只能任由他败坏我圣门的名声。”
“还有,婠婠一早听说法师想要看《天魔策》,便鼓动家师找来诸多圣门同道。”
“想必法师也清楚,我圣门四分五裂,《天魔策》分散在两派六道之中,所以,直到最近时日,才找来了真传派两大分支传人,灭情道传人。”
“前不久听闻法师到了洛阳,就想着把这些活秘籍,拿来给法师看,可法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没有给婠婠一个机会。”
她说到这,目光凄凄,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见你如此乖巧懂事,贫僧着实难下杀手。”席正先语气悠然:
“既然你说的显些让贫僧都相信了,那么便委托你一件重任,一统两派六道,将完整的《天魔策》送到贫僧手上,要是你做不到的话。”
他笑容不变:
“不仅你要死,你心中最在乎的阴后祝玉妍也要死,阴癸派更要于当代断绝,不知你可愿答应?”
“婠婠荣幸之至,一统两派六道本是我圣门每个人的愿景。”婠婠没有丝毫犹豫。
“好。”
随半空中的火球化作飞灰,席正先忽地出现在婠婠身边,虚点其眉心处印堂内的祖窍穴。
“想来你也听说过《道心种魔大法》,今夜贫僧便予你一颗魔种,让你的《天魔功》臻入最后的第十八重。”
“两年内,你若是无法一统两派六道,将《天魔策》交给贫僧,那么你体内的这颗魔种将不再是馈赠,而是化作梦魇。”
“你将会亲手弑师屠派,杀尽自己在乎的东西,最后,爆体而亡,这便是你欺骗贫僧所要付出的代价。”
席正先说话之间,婠婠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巅峰时独有的现象。
周身真气氤氲涌动,这真气飘忽莫测,似虚还实,至阴至柔又沛然浑厚,方圆三丈内产生出空间凹陷的错觉,像是多出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这犹如力场的存在更似活物,变幻万千。
而席正先面对着宛如无底黑洞的天魔力场,如俯视万物的苍穹,身上没有半点波澜。
“贫僧之魔种,乃是汇聚佛魔道三家之精髓而成,是以能帮你印证诸多武功精要,更有勾连天地精气,得一丝天人生生不息之妙,甚至能增长悟性。”
“所以,想必能让你臻达历代阴葵派主都不曾到的《天魔功》第十八重境界,甚尤有过之。”
席正先望着婠婠气机开始盛极而圆满,逐渐收敛周身的气势,缓声开口:
“但蕴含贫僧诸多的经历,以及难以言喻的痛楚。”
“因此,一旦反噬起来,却是异常可恐,第一阶段,性情渐渐躁郁,会时常恶意揣测他人。”
“第二阶段,迅速忘记一生和美好、温柔、希望有关的纯澈记忆,将反复回忆起生命中经过的坎坷与挫折,恶意与欺凌。”
“且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皆被铭记于心,深入骨髓。”
“最后阶段,会变的嗜血凶暴,寡有理性,成为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徒。”
他语气微顿,幽幽一叹:
“此前贫僧遇见过师妃暄,按理说,她体内的仙胎,更与我之魔种相合,能使她以最快的速度晋升至剑心通明,乃至踏破死关。”
“为何没有给她,只因贫僧是真的想杀她呐。”
“所以,希望你不要令贫僧失望。”
话落,他的身形虚幻不定,消失不见,徒留一句话语。
“了空大师乃大德高僧,在他主持下的静念禅宗,全宗都很识趣,为防止贫僧痛下杀手,就在方才,寺内武僧皆自废武功,哪怕他自己也不另外,打算从今往后不过问红尘事,静心礼佛。”
“你等可莫要伤了他们,不然边不负的今天,就是你等的明天,还望谨记。”
“毕竟,贫僧终归是佛门中人,可不能瞧见邪魔外道欺辱同道的事。”
话语结尾处,突兀的响起几声笑声,也不知是何意。
第54章 就当我是一个记仇不记恩的魔头便是
两个月后。
魔佛之名,再次名震天下,正是这位行事无忌的魔佛,以唐国太子李建成、齐国公李元吉喜欢走路迈左脚的荒唐之言,将二人送去九幽地府。
如此作为,其名声却是比邪王还要狼藉,堪称是鬼见愁,人形灾厄。
只因谁都怕不知什么缘故,就惹到了武功超凡脱俗,性子喜怒无常,还是孑然一身的魔佛,从而身死道消。
长安,自当朝太子和国公被刺杀身死后,其交通要点均有唐兵驻守,戒备森严,一切井然有条,愈接近皇城,巡弋卫兵更是随处可遇,岗哨林立。
这一日。
一位带发白衣僧人,径直掠过诸多唐兵,去往长安名景跃马桥,因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便让此桥成为长安最壮观的石桥。
带发白衣僧人也就是席正先身形迷幻,脚步似慢实快,一步便是二三丈。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城内南北,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赫然是跃马桥。
其又名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
席正先走到桥头,遍赏街景,只见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他突然散发一股莫名气机,向周边临近跃马桥的无漏寺倾覆而去。
大约半刻后,一个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文士,满脸悠闲的走上跃马桥,来到席正先的身旁,同他一起看着桥上桥下雅致的景色。
“不知小僧该喊一声石师,还是道一句邪王前辈?”
“我圣门从不讲究这些,当年我突发奇想的收下你,除了你天资绝佳,让我格外惜才之外,也因你已是流落街头的乞儿,不用过多的去斩俗缘。”石之轩满脸和煦回道。
席正先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道:
“遥想当年,自被石师收入门下,就随您识字读书,研习佛经之余,还被教导如何辨认经脉穴道与内功之道。”
石之轩欣然大笑:
“哈哈哈,正是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你的天资悟性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可称为绝代之才,知你今后定会成为我圣门历代中最为出彩的门人弟子。”
“而今果然不出我所料,天下三大宗师之上的绝代大宗师,盖压正魔两道的魔佛无常。”
席正先淡若清风:
“虽说过程稍显曲折,但结果的确还算不差,在您暴露身份之前,便妥善将我安排好,让安隆领着我去往事先就准备好的隐秘之地。”
“可惜您终究是没料到堂堂四大圣僧,竟在大动无名后,不惜亲开杀戒,千里追踪,想要追回您的武功。”
“在发动万千佛门弟子找寻您的踪迹之际,好巧不巧,我就十分倒霉的被人发现,以至于被智慧大师带到天台宗。”
“多年以来,不仅以我为饵,还定下死规矩,不准我练武,甚至明里暗里的诸多关怀,无不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我就这样,在天台宗如履薄冰的生活了二十七年,当我武功大成,找智慧大师清算之际,他却对我说。”
“是为了我好,更是为了天下的安危考虑,您说可笑不可笑?”
不等石之轩开口,他语气舒缓的继续道:
“还想我生出感恩戴德之心,觉得要不是他们的收留,一个稚子孩童是无法独自活下去,所以,为了报答他们在我身上施的恩德,我便送他们去见心心念念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