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们三人急匆匆收拾一番,带好了该带的东西,锁上了门,疾驰而去。
没有走多远,便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嗡鸣音由远及近而来,我们三人更不回头,从常人难以攀越处,悄然而过。
这一路上,道路崎岖坎坷自不必说,摔倒是摔不着,只是灌木荆棘众多,衣服没少被挂烂。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成哥道:“咱们去哪儿?这一跑,他们会不会下通缉令?”
池农道:“要不你们跟我回张寨,到了老家,我相信还没人敢去找咱们的麻烦。”
“就这么一直躲着不是办法。”我沉吟道:“成哥,农哥,要不咱们去郑家?”
“郑家?”成哥和池农都吃了一惊。
成哥道:“那不是自投罗网?案子就是郑家发生的!”
我道:“可咱们要躲了起来,这案子还怎么查?我相信这案子都是异五行火堂做下的,德叔的死,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有我的煞暗斑痕。”
“说的是。”池农道:“咱们一旦躲起来,再出来,就不好办了,不如直接去郑家,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又是最安全的地方,更是咱们不得不去的地方。郑家到底有什么古怪,咱们只有去了,才能查个一清二楚。”
“行,听你们的。”成哥揉了揉鼻子,道:“这消息是郑蓉蓉透漏给咱们的,这妮子心眼儿还是挺好的,我信她。”
我道:“那我先给郑蓉蓉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手机已经响了起来,我一看,正是郑蓉蓉的。
“你们跑掉了没有?”接通电话后,郑蓉蓉没有啰嗦,直奔正题。
“跑掉了。”我道:“就是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要不,你们来我家吧。”
郑蓉蓉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种感激涕零的心情了,要是让我主动说出来,我还真不好意思说。
成哥和池农也都听见了,各自会心一笑。
我还想谦让几句:“这样不好吧?”
成哥的脚已经踹了上来:“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郑蓉蓉道:“我大哥说要去接你们,你们说个位置吧!”
“你大哥?”我愣了一下,道:“你告诉他了?”
“你放心,我大哥和二哥、三哥不一样。”郑蓉蓉道:“他对你们非常恭敬,也知道你们不是凶手,他想保你们。再说,你们来了之后,躲在我家里肯定太引人注目,躲在我大哥家里,还是好一些的。”
我想起来之前到郑家的时候,郑景山的种种表现,确实是对我毕恭毕敬,也从未像郑景岳和郑景麓一样,对我冷嘲热讽,此人,确实是跟他的两个兄弟不太一样!
只是,原因呢?
我一直觉得这个人的城府很深,胸中有丘壑,心似山川险,表面上却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他如此对待我们,必定有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先挂了电话!”郑蓉蓉在那边已经等不及道:“我让大哥亲自给你打电话,你自己注意一点,小心手机被定位。”
郑蓉蓉挂了电话之后,池农皱着眉头道:“郑景山要来接咱们?”
“对。”
成哥道:“他来干什么?”
我道:“说是让咱们躲到他家里去。”
成哥道:“我怎么有种黄鼠狼跟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感觉?”
池农盯着我道:“铮子,去不去,就看你的了。”
“去吧。”我道:“我对郑景山还挺好奇的,我想看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再一个,郑家老三、老二都死了,如果按照顺序的话,那就该轮到他了。”
成哥点点头道:“这话说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咱们给卖了。”
“看他之前的表现,应该不会。”
正说话间,手机又响了,是个我没有存过号的陌生号码,我接通之后,没有说话,对方也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大师傅?”
“你好,我是。”我听出来了,是郑景山的声音。
“刚才蓉蓉给大师傅打过电话了吧?”郑景山道:“大师傅这边遇到了点小麻烦,大师傅自己肯定是能解决的,但是我深深仰慕大师傅,想尽些绵薄之力,帮一点小忙,请大师傅到家里盘桓盘桓,不知道可不可以?”
“好。”我道:“蓉蓉已经跟我说过了,就去你家里。”
“那太好了,荣幸之至!”郑景山道:“大师傅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接您!”
我把手机给了池农,低声道:“农哥给他说一下具体地址。”
池农把地址给郑景山说了以后,便挂了手机,成哥蹬着眼道:“姓贾的找不着咱们,会不会定位铮子的手机?打了这么多电话,会不会被定位到?”
“我的手机号码只有蓉蓉知道,蓉蓉后来告诉了高队长的妻子,刚才又告诉了郑景山,贾队长没那么快就知道吧?”
我道:“而且他来的时候非常快,非常紧急,要不是郑蓉蓉通风报信,咱们根本就不知情,他们也一定不会料到咱们会跑,更不会事先想到手机定位吧?”
“保险起见,铮子,你把手机关机,电池抠出来。”成哥道:“这样的话,一般就定位不到了。”
我依言而做。
我们三人找了个隐秘处藏了起来,等着郑景山。
半个小时左右,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开了过来,在我们原来待的地方兜起了圈子。
我们三人料定这就是郑景山的车,又观察了一阵,发现后面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车跟着,确定是安全的,便都出来了。
郑景山看见我们,停下车,急忙下来,拱手笑道:“不好意思,怕开别的车招眼,就开这个破面包--”
话说到一半,郑景山愣住了,他盯着我,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是,是大师傅?”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化妆,好久都没有化妆了,跟郑蓉蓉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都快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现在是晚上,虽然昼长夜短,但天色也有些暗了,郑景山刚下车的时候,也没有立即看清我的面目,说了一句话,凑近了,才看清,所以话说到一半,也说不利索了。
于是,我笑了笑,道:“对,我就是大师傅。”
“你是陈铮!跟德叔在一起的那个陈铮!”郑景山一下子想了起来。
“对,就是我。”我盯着郑景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但凡有细微的变化,我一定能捕捉到。
但他也只是惊讶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德叔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你乔装打扮来到郑家,是想查个究竟。”
这一下,我和成哥、池农倒是愣住了,成哥脸色一沉,道:“你怎么知道德叔死的不明不白?”
“是你们告诉我的。”郑景山道:“如果德叔去世的明明白白,陈铮又乔装打扮来郑家干什么?”
我们三个微微一怔,这个郑景山,真是个好厉害的人!
第八十三章 景山之相
我再次对郑景山刮目相看,道:“那现在你知道了,还愿意带我们去你家里吗?”
“当然。……”郑景山道:“我也一直怀疑家里有古怪,不然老二和老三怎么会不明不白地死呢?更何况,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的本事都是真的,我还敬你是大师傅!大师傅,请吧!”
我们三人各自怀揣小心,上了郑景山的车,车一路疾驰,临到半路,又停了一次,路边另有个深蓝色皮卡接应,郑景山让我们换了车,然后才直坐到目的地。
夜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暗下来,路上很难看清楚车里坐的人,禹都路上的监控摄像也并不那么完备,但郑景山还是如此作为,这当然是他的小心之处,也更见其心思缜密。
到了郑景山家里,郑景山安顿好我们,又给郑蓉蓉打电话,让她放心,说我们已经到了。
郑蓉蓉也没有多余的话,郑景山挂了电话,满面堆笑,好吃好喝将我们三个招待了一番,我们也实在是折腾累了,乏了,当下并不推辞客气。
晚饭之后,在客厅里喝着茶,大家开始闲聊起来。
郑景山的妻子还有他那六岁的儿子郑磊都到楼上去了。
郑景山笑道:“大家放心,我这里家规严,保姆、保安们,没有一个是多嘴的。”
“放心。”我也笑道:“能看得出来,您是很小心,很小心的人。”
“大师傅过奖了。”郑景山道:“其实,咱们见过这几次面,我都一直有话想问大师傅,只是一直没有得空。”
“你问吧。”
郑景山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道:“大师傅,能不能给我也看个相?”
“嗯?”我愣了一下。
郑景山道:“大师傅放心,该出多少钱,我一定出,不会坏了您的规矩。”
“这个好说。”我道:“你为什么要我给你看相?”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母亲,还有老二和老三都走了。”郑景山不无伤感道:“我这心里难受,也不安啊。实话说了吧,我害怕!”
“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郑景山道:“你给我奶奶、我二弟、三弟,甚至还有高队长看相,没有一个不对的,我怎么会不相信。”
“高队长?”我狐疑道:“他的,你也信?”
郑老太太、郑景岳、郑景麓都是郑景山身边的人,他们出了什么状况,与我所说的相不相符,郑景山肯定都能直观地感受到,我对于这些人的相术评语,他感觉到准确,也不足为奇,可是高队长的事情,他怎么会也觉得准确?
只听郑景山笑道:“高队长的事情,您相的也准确极了!说他双亲去世,父亲比母亲去世还要早,兄弟不合,这些就不说了--您说那一句--‘颌满丰润,鹤立鸡群,辅弼星朝,一呼百诺’,我可是记忆犹新!您当时评判的是,高队长朝中有人,官运兴隆。但是,他形有余而气不足,皮下肉里隐隐有晦暗之色将犯于表面,须提防手下为难,免得禄断小人之手--这一条!”
郑景山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成哥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喝茶,被吓了一跳,茶杯都咬翻了。
池农骂了一声:“信球!”
也不知道是骂成哥的,还是骂郑景山的。
郑景山也不尴尬,只是激动地满脸放红光,道:“说的太准确了!”
“啊?”我道:“应验了?”
“应验了!”郑景山笑道:“高队长已经被人算计了!算计他的这个人,您也见过,也认识,就是今天带队去抓您的那个贾队长!”
“果然是他!”我精神一震,道:“高队长怎么就被他给算计了?”
“您也看出那个姓贾的不是好东西吧。”郑景山道:“那个姓贾的说,大师傅你们是会道门的人,因为到郑家骗财而与我二弟、三弟发生冲突,所以谋财害命,制造命案。”
“放屁!”成哥本来还是百无聊赖的样子,听见这话,立即跳了起来,道:“我弄死他!”
“别叫唤了!”池农道:“听人家把话说完。”
郑景山笑了笑,道:“我们家是不承认的,最起码我和蓉蓉不承认,我和蓉蓉都知道大师傅不是谋财害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