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约翰大人。”
汉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点头。
赵炎不再说话，吃了一条巧克力，将自己尽量裹严实后走出了庇护所。
卡珊德拉下午施法量不小，因此也有些疲累。她眼皮发沉，拿着袋装米饭往嘴里迅速塞着，同时也就着一碗味道腥臊的鹿肉汤喝。可是刚吃到一半，上午吃过压缩饼干的几个孩子便出现在了眼前，眼巴巴的盯着…
卡珊德拉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左右看看，想了想，自己努力又塞了一口咖喱鸡肉，随后将包装袋递了过去。
依旧是狼吞虎咽，卡珊德拉看着他们吃完又望向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她喝了口鹿肉汤，原始的烹饪方式下，鹿肉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肉嚼了半天嚼不动，最后只得勉强咽下——汤碗给了那群孩子，卡珊德拉找了个地方蜷起身体，眯眼打起盹来。
感觉刚睡了五分钟，她便被赵炎叫醒。
红着眼睛的女巫根本就不想起，可是想到如今并不安全，只能裹上厚厚的皮衣，蜷着双手走出了庇护所。
寒风迅速让身体冷却，屋里屋外的温差超过三十度，卡珊德拉一想到自己或许整宿都要在外面冻着，忍不住打了个机灵：“真…真的要在外面守一夜？”
“不然呢？等怪物冲进屋子再叫你起床？”
赵炎同样裹得极厚，不过他将右边的臂铠拆了下来，自己正用刀削着木头，旁边已经做出了五根木矛，这些说是矛，不如说是手腕粗的笔直木棍，上面还有凹痕，用来绑配重的石头。
他不需要金属枪头，只需要木矛够重，便能对大部分动物造成威胁。
“约翰，你的力气好像…很大？”
“力气不大怎么当佣兵？”
赵炎的回答总能噎住卡珊德拉，关键是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赵炎此时表现的力量还在正常范围内。
两人找了处稍稍避风的地方蹲着，在冰雪中无聊的望着面前被砍秃的空地——人一闲下来，便会生出生多想法…昨天的战斗场景此时回忆起来，卡珊德拉终于忍不住问道：“约翰，你昨天为什么要…要掐我的腿？”
“需要确认你脊椎有没有出问题。如果断了的话，掐腿是不会有感觉的。”
“真…真的？”
“希望你没有验证的机会。”
赵炎继续削木矛，气氛比寒风还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对了，你以前受过最严重的伤是什么？”
“我…额，可能就是这里了吧。”
卡珊德拉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长矛碎片昨天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然而此时赵炎看了一眼，上面连血痂都掉了一半，露出的皮肤连个疤痕都没有——而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哦，那你的法术跟谁学的呢？”
“我没有老师，这个…女巫不都是自己觉醒的能力么？”
“哦。”
赵炎心中对那个判断又有些不确定了。他想了想，又问起了松木市的相关状况，结果从卡珊德拉磕磕绊绊的回答来看，她的生活状况实在是一塌糊涂，总结而言就是“吃饭全靠混”。
要不是她法术本领确实强大，光凭那感人的情商，估计让人卖到大海另一头都不知道咋回事。甚至这次来塔里村，赵炎都能听出是被人坑的结果…
给她指这条路的人明显不怀好意，然而赵炎都看出了这一点时，卡珊德拉扔不自知的夸赞那位“中间人”热心大方…
实在是有点蠢呢。
赵炎无奈摇头。
第498章 选择]
“说起来…约翰，你还没说过塔拉市的事情呢，你在那边肯定是很厉害的佣兵吧？”
卡珊德拉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赵炎眼中的形象变化，裹着腥膻的兽皮，好奇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佣兵再厉害也只是佣兵，拿钱办事罢了。”
赵炎人生经历丰富，加上他的确在塔拉市呆过，糊弄眼前这个傻妞再容易不过。简单讲了两个“佣兵故事”后，卡珊德拉毫无怀疑的相信，并且惊叹道：“原来你还学过医？那你怎么知道这个…额，脊椎和下半身感知的关系的？”
“有战友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知道。”
赵炎沉默下去，明显不愿多说。
正常人到这一步不说道歉，至少是不会继续问的。但卡珊德拉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自己琢磨了半天后，忽然问道：“看来脊椎是人的最核心器官了，那是不是战斗时直接打脊椎的话，更容易致命？”
赵炎楞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建议打脑袋。”
不待卡珊德拉说什么，他忽然起身，拿起木矛倏然迈出两步，当卡珊德拉反应过来的时候，木矛已经在呼啸声中被他投掷而出。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匆忙施法照明，卡珊德拉发现一头狸猫一样的家伙被击穿倒地，挣扎两下后便不动了。
赵炎沉默着走过去，没多久拖着尸体回来往旁边一扔，继续望着远处发呆。
卡珊德拉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和他一比，自己好像除了挖坑以外没什么别的用处…
而赵炎也没兴趣和她聊什么，因为他此时正默默思考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穿越之后，肉体力量上升的速度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这是完全违反常理的，因为赵炎根本没进行任何锻炼。
他不清楚根本原因，不过变强了总归不是坏事。
感受着左臂的纹身，赵炎能确认那股力量在缓缓恢复着，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自主控返回地球了。
不过他不着急回去，赵炎想着还是赶紧去塔拉市找导师要紧——至于身旁这个傻妞…有待确定。
卡珊德拉见他不说话，自己忍不住打起盹来，赵炎知道不能指望她一直盯守，便让给她找来睡袋，让她在一处铺好树枝的坑洼处间断着休息。
一夜过去，卡珊德拉在睡袋里勉强睡着几次，睁开眼时，发现身旁堆了七八只各式各样的动物…狐狸、豹猫和两头狼加上体积惊人的兔子，显然这是赵炎昨晚守夜的“收获”。而赵炎在天亮之前一小时，便开始让猎人们起来烧火做饭。
卡珊德拉起来去帮忙用法术生火，却忽然碰到了背着大包走出来的赵炎。
“背包里的食物被偷了。”
这声音很平静，可女巫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怎、怎么会被偷！我…我去让他们交出来！”
说不清内心是愤慨多还是慌张多，卡珊德拉迈步就想朝庇护所里面走——她在这方面的思考能力一直很差，因为天真的人总认为别人和自己一样，猝然遇到这种事，她一时间比遇到巨型雪豹还要麻爪。
“不用去了，食物已经被吃了。”
赵炎没什么表情，“包装袋的残骸我看到了，这些人把东西直接吃掉，你难道还能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卡珊德拉望着黑暗中正在轮流喝肉汤的村民们，根本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不是没让他们吃饱饭…”
赵炎懒得去给她上课，只是说道：“我包里还有些原本准备用来卖钱的香水，结果一起被偷了。”
没等卡珊德拉回答什么，他去维持秩序了——供应一百多少人的饮食，所需的肉类可不少。这一宿打到的猎物杂七杂八，但维持队伍每天行进的热量勉强足够。
单纯行走不算难事，按照昨天的速度，今天走快一点或许能抵达黑墙的出口。
他平静而迅速的肢解着雪兔，扭头发现卡珊德拉已经进了庇护所。
此时天还没亮，醒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因为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少部分人的动静，很快便让大部分人跟着醒了过来。清晨想要去大小便的村民排队往外走，而卡珊德拉皱眉走进时，村民们似乎依旧维持着以往的敬畏模样。
可对这位女巫来说，有些东西…变了。
庇护所内混杂着各种体味，从外面走进来的卡珊德拉被熏得够呛，但她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只是找了半天不好确认。
等人们都出来后，她终于找到了味道的来源。
那几个管她要了两次食物的孩子们躲闪着卡珊德拉的目光，一个个努力将自己藏在队伍中央。
卡珊德拉二话不说，立刻走过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偷东西——这个时候，她没有想过这种行为和质问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几个孩子和对方的家长望着四周的目光，抵死都没有承认。
可是他们说话时，嘴里透出来的香水味儿遮都遮不住。
女巫气的眼眶发红，伸手指着他们，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最后牙关紧咬，转身愤然离去…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毫无办法。
像赵炎那般冷漠的惩戒，卡珊德拉根本做不到。而转身走开之后，那种委屈和憋闷又让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此时，卡珊德拉才意识到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赵炎一路从海边背过来的。
纵然责任更多在于偷东西的人，但卡珊德拉两次无偿把食物送出去，却是无法忽视的诱因——恐怕他们就是认为这些东西是免费的，所以才肆意偷窃而没有考虑后果吧…
她知道自己需要去和赵炎说声对不起，结果后者正好结果一碗肉汤，转手递给了她：“尽量都吃了吧。”
卡珊德拉在来到塔里村之前，好歹吃的都是正常食物，村子里的面包纵然干硬，好歹味道也还凑合。但现在给她喝这种带着骚味儿和土渣子的肉汤，着实有些难以接受。哪怕汉森为了讨好她多盛了几块肉，但那肉的味道酸腥混杂，一口咬下去，她差点没因为反胃而把昨天的饭一起吐出来。
瞥了一眼其他村民，卡珊德拉发现并不是自己娇气…因为有些男人同样受不了这种味道，咀嚼半天后表情痛苦的把肉吐掉。
但卡珊德拉不敢吐：如果早饭不吃够，那就意味着没有赶路的体力。而如果晚饭也是这些东西…想到这趟逃亡旅程还有至少五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赵炎当初会骂自己蠢货了。
当大部队继续进发时，卡珊德拉脸色苍白的追上了走在前方的赵炎。
“约翰…”
“嗯？”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因为丢掉的食物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赵炎望着前方：“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选择的结果，不是么？”
第499章 负责]
“我…我知道了。”
卡珊德拉结巴的回了一句。意识到那本来是给自己吃的食物后，愧疚感比之前翻了十倍。
好后悔啊！
“好善乐施不是坏事，既然孩子们能吃顿饱饭，那么今天的路不至于跟的费力。”
“你、你知道是谁做的？”
没等赵炎回答，汉森从后面跟了上来，同时还跟着几个人。卡珊德拉一回头，发现正是那几个孩子的父母，被自己一看，他们顿时都低下头去。
动手偷东西的可能是孩子，但教唆和最后吃掉大部分的，显然是这几个家长。
“约翰大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