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都是猜测，杜大用也没有实证去证明自己这些猜测。
不过到了山塘这里，也可以往着秦岛市那些在六七十年代有船的渔村跑一跑，有竿没竿转一圈。
第二天一早，杜大用和乔川直接就来到了平开分局这里，没想到那个柴业俊已经在分局等着他们俩了。
“张繁荣已经打了电话告诉我了，说是你们要来找我，我合计着你们应该先来分局，我就来这儿守株待兔了。”
杜大用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
“真是叨扰了！可是柴大哥也是当警察的，知道咱们刑警啥模样，不来不踏实，来了才能放下心里那块石头。”
“昨天晚上又给你们做了一遍工作，可是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可以理出来的，过去王合军家中那块地方在大地震当中已经全部没了，加上更早前他家也收到冲击了，那时候家里就剩个兄弟姐妹了，到了大地震恢复建设那会儿，找他们俩人都说不知道，当时那里死了七千多人，又怕瘟疫，处理的又快，很多人是真的不知道哪儿对哪儿的，直接就给烧了。”
“那王合军那里的街坊邻居就没有一个活着的吗？”
“当时张繁荣让我查，我是真的仔细查了，活下来的街坊邻居当时我尽可能的找了，可是绝大部分的人都说死了，死的一干二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还有的就是说不知道，不清楚。”
“到现在还在世的就更少了，我昨天还去跑了两户人家，不过都是不记得了，只是说王合军最后一次回家是六六年上半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
杜大用一想也是，离着大地震都有28年了，而且当时的情况肯定是惊慌失措，自己顾自己以及家里人都来不及，哪儿还能顾得上别人。
“当年王合军家里那块总共才九千冒头的人，一下死了七千多，可以想象那个死亡比例是有多大，而且那时候的救援无论在工具上，设备上，经验上都和现在差距太大了。加上死者脸上都是灰尘和泥土，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辨别？”
杜大用知道柴业俊说的都是对的。
第1357章 僧多粥少的口子
杜大用想了想，觉得还是从另外一个地方出发考虑了。
“柴哥，当年这儿有什么地方可以出海，我的意思就是那种跑船的。”
柴业俊头摇了摇说道。
“在六七十年代，沽塘那里没有，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有，不过我听老一辈人说过，在乐庭县有人走过，你要是去的话，我请个假，然后陪你们俩跑一趟乐庭县，那里正好也有熟人，可以帮着打听一下。”
“那真是太……”
杜大用刚说话，电话就响了。
杜大用只好抱歉了一下，掏了电话一看，傅诚打来的。
“杜队，孩子的尸体找到了。不过这次埋尸的地方是在斜坡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还是二腿子厉害，二娃子还次点儿，二娃子转过两圈，都没发现，二腿子转到第二圈就开始有些不安分了，最后我们在一个斜坡的三棵树中间发现的，上面一样插着树苗，不过已经枯死了，这才是我们人工搜索没办法搜索到的原因。”
“送德市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处吧，那里有崔胜和吴更香的dna，让他们加个急。你们在家里一边梳理我获取来的一切线索，一边在王合军那块地方贴通告，说是要成立墓园，不去登记的无主坟墓到时候要清除，然后你们分出一些人对那地方进行布控，看看能不能把对方的后人给诈出来。”
杜大用现在决定双管齐下，因为到了这种地步，这起案件现在完全可以定性为报复性故意连环杀人案。
“另外，通知一下北河省水恒警方以及固成县局，对坟墓周围五公里以内的男性青壮年进行抽血筛查。同样还要在下锦县那边靠近埋尸地的地方周围进行大范围排查，不惊动对方的话，估计这个案件想要有质的突破会比较难。我最多还有两天，就能和你们汇合。”
杜大用挂了电话，立即给省厅桑厅汇报了情况，因为这种跨省大范围的排查，没有省厅沟通和动员，那基本就是很扯淡的事情。
电话打完，柴业俊指了指分局那里停的一辆车说道。
“你看来职务不低啊！咱们上车，一边走一边聊。”
杜大用拿出香烟给柴业俊递了过去。
“抽一支，这案子时间线太久了，真的很磨人。”
上车以后，杜大用点上香烟说道。
“我叫杜大用，后面是我的队员，叫乔川，我们是属于东鲁省厅直属大要案及疑难案件侦查大队的，我是大队长。刚刚成立的大队，第一起案件，前面已经换了两批人了，我们是第三批，到现在马上都快二十天了，案件依然没个具体的头绪。现在查到王合军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所以这才对他那个时间的动向特别敏感，不过还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柴业俊笑着说道。
“天下公安是一家，只要为了破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谢谢柴哥了！”
“嗐，谢啥！我就顺着乐庭县沿海线多给你们跑一跑。那年代能剩下的老人也不会多了，估计真的要有人知道，查起来也快。”
柴业俊一边说着，一边车加速跑的呼呼的。
“柴哥，就冲你这样，这个案件真的破了，我一定让我们厅长在你们副厅长那里提提你，这也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回馈了。”
杜大用笑着说道，然后感觉车速越来越快了。
“柴大哥，你这年纪也就四十出头，怎么和张繁荣成为朋友的啊？”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张繁荣是我大表哥的朋友，中间隔着一层关系，不过我大表哥一家对我可是真的好，我媳妇也是我表嫂介绍的，当时我工作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也是我表嫂帮了不少忙，所以我大表哥这稀少开一次口，我还能不帮吗？再说了，又不是违反纪律的事情，想着能帮就帮帮。”
两个人聊着，车速可不慢，一个小时多二十分钟，车子停到了一个乐庭县水上派出所的门口。
柴业俊下车就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跟着他出来一个同样四十出头两杠二的民警。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王家几兄弟了，四兄弟叫江河湖海。找他们应该能摸出点情况，不过现在好像老大不在了，我去拿一下电话，等我一会儿。”
柴业俊看着走进去的民警和杜大用说道。
“杜队，谭同涛，谭嗣同的谭，同样的同，浪涛的涛，和我一届的同班同学同座位。在这里已经干了十三年了，还是副主任科员。”
这话杜大用都没办法回，因为怎么回都感觉不太好。
“我和他差不多，就是主任科员，还是四级的。”
杜大用只能笑笑说道。
“咱们口子本身就是僧多粥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大用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其他的话了。
第1358章 江河湖海
杜大用话刚落音，刚刚回去拿电话的谭同涛就来了。
“抱歉，抱歉。这一激动，就容易疏漏。走走走，咱们出发，中午就在这里吃，我请客。”
“这是杜大用，东鲁省厅的直属大队大队长。”
谭同涛立刻伸出手和杜大用握了握说道。
“幸会，幸会！老柴，咱们该研究研究退休的事情了。”
柴业俊伸手拍了谭同涛一下说道。
“羡慕了？让你年轻不努力。赶紧出发！”
“真不是羡慕！我们那时候都是中专毕业，专业技术也没有，所以羡慕个啥？我天天在这里钓鱼钓的倒是挺舒服。”
谭同涛一边上车，一边笑着说道。
“杜队，我和老柴是好同学好战友，随意惯了，你别介意啊。”
“两位前辈，我和我的队员也希望像你们一样，这才是我羡慕的地方。职务只能是领导的肯定，其实更希望的是队员们对我的肯定，能和我不设防的一起并肩破案。”
柴业俊听着连连点头说道。
“老谭，这下看出来差距了吧？你看看人家杜队说的，你看看你说的那个，高下立判，像你我这种大老粗，压根就不是当领导的那块料子。”
几个人来着玩笑，谭同涛一会儿就把车开到了他说的那个江河湖海那里。
“王安河师傅在不在家？”
谭同涛一副大嗓门。
“小谭警官，咋滴，我都上岸了，你还能抓我非法捕鱼不成？进来坐！”
杜大用听着这老头说话，有些得劲。
“不进去了，你家鱼腥味重，怕呛着。找你这个大师傅来问个事情。”
谭同涛说完看了看杜大用。
杜大用可没谭同涛那样豪放的，而是掏出一包玉溪一人散了一支后才开始说话。
“王老伯，在七十年代的时候你们送不送人去辽省啊？”
“小谭啊，这是来翻旧账来了？”
“人家东鲁省厅的警察来这里找你翻旧账？你也不怕这海风闪了舌头。照实说就行，磨叽啥，还想着多抽人家几支好烟不成？”
“送过，我家四兄弟都送过。那时候从我们这里，从昌离都有，到辽省两个地方，一个是金州，一个是迎口，那时候来这里坐船的都知道，一三五去金州，二四六去迎口，星期天早晨三艘船一起去津市。”
杜大用听完以后，赶紧从包里拿出王合军的照片给这位王师傅递了过去。
“王师傅，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带着两个婴儿在你们这儿乘过船？”
“不用给我看，我肯定不认识，我当时是掌舵的，哪儿认识这些坐船的，这个要问就得问我小弟去了，他当年就是卖票的。”
王安河看都没看，直接就把照片还给了杜大用。
“老王头，让安海来一趟，杜队，给他一包烟就行，省的一会儿又是和你磨牙说什么电话费啥的。”
谭同涛笑着和杜大用说道。
杜大用赶紧掏出一包玉溪烟递给了王安河。
“等着，我去房里给安海打电话去。”
“老头在九十年代还在海里讨生活，让我抓过不少次，抓着抓着就成了朋友了。一双儿女早就去了国外，到现在一次都没回来过，老婆死的又早，一个人就守在海边上，说死了就洒海里，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老头。”
谭同涛看着王安河的背影和杜大用说道。
没一会儿，王安河出来朝着谭同涛说道。
“小谭警官，一会儿来。真不进屋里去坐坐了？”
“老王头，别介！我上过你一回当，还能上你二回？记得第一次我追你到这儿吗？你是穿过屋子就跑了，我是跑进去就吐了，我师傅那时候还跟在我后面笑，你那鱼肠子还沤不沤了？”
谭同涛一边说着都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不知道，当时为了追他，我一头就扎他屋里去了，吸两口气我就吐了，那个臭的比死人还臭，我一个星期人都没缓过来劲儿。”
谭同涛一脸晦气的和杜大用他们几个说道。
“现在不沤了！串了好几年的海风了，啥味儿也没了，那一回能让你记一辈子不成？”
王安河点着烟一边抽着一边笑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