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个孩子,他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元顺从牙缝里兜出一阵阵的冷气,却轻柔地拂在宋宴初的脸上。
她的身子还是不由得往后一震,被他逼退了几步,知道腰已经挨着在了后面的桌子,无路可退。
倩儿正要上去扶她,却被傅贵死死拽住,拉出了屋外去。
王婶也怕事,就跟着倩儿一起出了去。
宋宴初见傅贵将门关上了,望着紧逼不舍的元顺,心中一阵寒栗。
元顺嗤了声,透着一丝威胁的口气要与她讲道理:“公主,你还未招驸马入门,若是这肚子就先大了,难免有一天不会这宫中的人发现。到时候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可不是奴才一手就能替你挡住的——”
宋宴初别过头,也冷冷道:“我不、不怕别人说……”
话音刚落,她的手猛地被元顺拽了过去,死死地被摁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抬头见他面部拧得狰狞,面色通红,似是有些耐不住。
“可是奴才怕!奴才怕公主怀着别人的孩子,奴才却如何掩饰都成不了这孩子的父亲……!”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公主可知道奴才的这颗心,是有多为难,多痛?”
宋宴初愣愣地看着他,又被他往后逼了一步,微微张着唇。
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了一瓶药,递到了自己面前——
他面色阴沉得很,冷冷道:“奴才去打听到了,这药吃了不会太痛,到时候恢复得也快。”
宋宴初当然知道那药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这么多天,他只是想让自己放下防备,露出马脚,确认自己是有了孩子才……
说着,他就打开了瓶盖,亲自要喂她服下。
她拼命地摇摇头,“我我不吃!我不吃……”
“这一切也是为公主好。望公主不要让奴才为难,就算,是可怜可怜奴才也好——”
他将那药丸凑近到了她的嘴边,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杯茶,就等着她吃完药之后可以服下。
宋宴初拼命的推攘,可察觉到他也在暗中用力,这是非要逼自己吃下这药,杀了自己的孩子……
“只要公主吃了,奴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公主还是公主,奴才还是会护你一生的周全与荣华富贵——”
宋宴初眼见那药已经触到了自己唇齿,整个人已经绷得不能动弹,可心里也绷得愈发得紧。
她突然掏出了袖中的剪子,就拼尽全力地往元顺的肩膀上扎了去。
元顺吃痛,皱着眉就看着她用发颤的手将那剪子给拔了出来,鲜血四溅,整个人不由得往后趔趄了几步。
宋宴初面色苍白,手上全是血,望着中伤后的元顺,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在打颤。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将那把血淋淋的剪子握紧了些……
“不许、不许动我的孩子……”
所中的不过是肩膀,出不了什么大事。
元顺只是缓了缓,又强忍着痛朝她走了过来。
他咧嘴冲她笑了笑,齿间都是血腥气,“公主伤了奴才也没用,哪怕是杀了奴才,奴才死前也会让公主安心地服下这药。”
“为什么连、连个孩子你都容不下!你都杀了那么……那么多人,多少人因你而死,难道还不够吗!”
元顺苦笑,“容不下……自然是容不下,我与公主之间,放什么都容不下,何况还是蔺承安的孩子!”
宋宴初见他拾起那药又要过来,腰间还配着一把长匕首,吓得什么主意都没了。
下一秒,她只得将那剪子举起,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元顺眉头一紧,立刻便停住了脚步,“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元顺,我告诉你……若、若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你能想办法要他的命,可你却阻止不了我要自己的命!”
说着,她又将那剪子放近了一寸,已经有一道血从口子上留了下来。
“公主……”
元顺使劲地抽了抽鼻翼,肩膀的疼痛愈发难忍。
他见宋宴初脖子上的那一道口子越来越深,心急如焚,只得将那药给往后摔了下去。
“是我的错,公主,是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你要责罚便责罚我,千万别为难了自己……”
“真的……?”
她又将剪子往里戳深了一些。
“奴才说话算话!若是再敢对这孩子有半分邪念,就让奴才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公主一面!”
他空着手缓缓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才将她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剪子给放了下来。
宋宴初紧绷着嘴角,方才用了太多力气,这会儿已经有些站不稳。
眼前一黑,便跌进了元顺的怀里——
-
宋宴初醒来的时候,睁眼就见着元顺拧着眉头守在自己身边。
倩儿也在一旁伺候,面色忧重。
元顺见她醒了,忙笑着道:“公主总算是醒了——”
宋宴初皱了皱眉,费力地咳了咳,仍是有几分防备。
元顺叹了一口气,道:“没给公主吃下,公主放心吧。奴才发的誓,作数的。”
她看了他一眼,也抿抿嘴。
这会倩儿拿了一碗药过来,扶着她起来,要喂她服下。
“御医说公主是受了惊,须得喝些安胎的药,才能保住这腹中的胎儿。”
宋宴初怔怔:“御医……安胎……?”
元顺无奈一笑,道:“御医是御医院名望最高的陈海太医,他为人可靠,医术又最是精湛,这药是他令人亲自熬送过来的。还有,公主往后就不必再日日防着我,即是答应了你要保住这孩子,公主就安心养胎,剩下的事情,奴才都会替你做了。”
宋宴初低头,“多谢……”
傅贵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要说道:“顺公公,这都快一天了,公主既然已经醒了,您的伤也是时候该让陈太医瞧瞧,仔细包扎下,省得以后撂下什么好不了的疤。”
宋宴初这才注意到他肩上只是拿着一块帕子随意地绑着,似乎还有血不断地往外渗。
元顺淡淡一笑,“无碍。”
“你还是去瞧瞧……瞧吧,我当时也是不得已的,你别记挂着……”
宋宴初冷不丁地劝了他一句,元顺一凛,便觉得疼了一天的伤如何也疼不起来了。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包扎——”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我想撩你很久了》也开文了,大家可以去看看啦~
第43章
月黑风高,稀疏的林子里偶尔飞过几只叫丧的鸦。
绥河的河水到了夜里就愈发的湍急。
宋宴衡带着数十人马经一天一夜才奔赶到此处,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见到这汹涌的河,观察了眼四周的形式,才叫手下的人停下了休息片刻。
他身上满是伤痕,随手在残破的战袍上扯下一块布料,就包扎在了腿上。
又牵着马徒步走到了河边,洗了把脸,仰面仍屏着警惕的神色。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夜色下涌动河水的颜色就有些不对劲。
是血,鲜血。
应当是随着河水从上游留下来的——
这林子里,稀少人烟。
为何会有这么多血在河中,难道是有人出了什么意外?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身后的将士经连夜奔波,早已累得没了半条命,这会儿歇下了就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于是,他独自一人就沿着河流上游的方向走去。
这林子中见不到光。
宋宴衡的脚迈得很轻很轻,几乎都听不见鞋与树叶摩擦的声音,他也听不见有别的人在这林子中的行迹。
可突然,一把冷冷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凛,已经不能动弹。
没想到那把剑是从树上刺过来的。
“谁?”宋宴衡冷冷问道。
蔺承安一笑,也从树上一跃而下,点起了一根火把,打在了宋宴衡的脸上。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眉眼才掠过了一抹寡淡:“你与小结巴长得还真是像——”
宋宴衡的五官都与她相似,长得格外精致,只不过他此时狼狈不堪,容貌之中只是能依稀分辨得出一些形状。丧家之犬,固然落魄。
宋宴衡轻挑了眉,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应当无别的人,才低声问道:“你认识宴初?你将我引到此处,究竟是要做什么?”
蔺承安轻声一笑,“我是彧国皇子,你说我引你来做什么。”
“彧国皇子……”
宋宴衡冷嗤了一声,一个反掌就将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给打了下去,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是那个丢下我皇妹背信弃义之人,蔺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