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道来处理些手上的事,倒不是你是何时也盯上的这批药材。”他开口。
他倒是还敢同自己提那批药材。
若非他从未在她跟前提过,两个人又何必闹出这番乌龙,将那老刘气的都直接拉下了脸来说他们合起伙来戏耍他,两桩生意最后的差点砸了。
全然是忘了自己也的理亏的一方,只是心里来气,便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怎么,这是怪我阻了你同刘老板家中那美娇娘的好事?现下只怕人还没走远,如是反悔可赶紧了。”
“那数万斤三七你这开口就是三成,萧世子、萧将军可当真是大方,不知许诺之前可曾好好算过合该要出多少?”
看着她喋喋不休,他忍住笑意好好受下由着她撒气,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垂眸看了看,俯身将那书拿起,正准备翻开的时候,耳边带着不满的娇俏女声陡然噤声。
“别动。”她喝止,语气中不难察觉的惊慌。
他狐疑抬眼,只见先前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此刻就直直朝着自己扑来,似是要抢他手中的书,他没怎么反抗去管那书,只伸手将人稳稳接住,馨香撞了他满怀,他尤不餍足,环住她腰的手往上一托,将整个人成迎接的姿态扣进自己怀里,想叫那整叫人失魂的馨香再多留片刻。
他眼里都是眼前的人,只是那人却格外地不解风情,只紧着那本轻而易举就夺回来的书。
“原来你爱看这种...”他出言挑衅,果不其然将她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回来。
她伸手要捂他的嘴,狐疑他诈自己,其实压根就没瞧见那本她一直忘记收拾的书。
他仰头避开,突起的喉结格外明显,有些惹眼。
她反倒安生下来,攥着手里的书不知该如何解释,是觉得自己似是被当作个东西似的颠了颠。
“瘦了些。”
他得出结论,随即又垂头用鼻尖磨蹭她精致挺立的鼻梁。
“想我了么?”他问。
离别不过短短几日,也不知怎地,他极想她。
见他问得认真,她顿了顿,嗅着满怀的乌沉香如实道:“想的。”
是同她想象中别无二至的反应,他扬眉,眼角带笑,俯低身子来吻她。
他若是愉悦就会想将自己的感受毫不吝啬的一一传递给他。
“莫要怕我。”他无端来了一句。
她起初听不明白,后来想想,只怕是她忧他不肯答应,自己出了锦西的事。
未待在说话,他已经急不可耐又将唇印下,比方才多了丝急躁。
从过来抢书的时候起,她膝盖就对着人跪在木椅的两侧,时间久了就免不了磕得痛,她抽了声气,被吻得没力气再撑着他的肩,身子整个往下沉了沉,随即只听见他闷哼一声。
这声音同那日他迫着自己帮他时的声音太像,叫她顿时就红了耳尖。
本以为没那么容易脱身,却竟没见他再有所动静,只良久他才将她放开,恢复了云淡风轻,伸手慢条斯理的给人理了理方才被压出褶皱的衣裙。
误打误撞倒是将人给哄好了,他瞧了瞧外头暮色四合:“带你出去瞧瞧。”
...
上京二皇子府。
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有些惊诧的起身,寒着眼又朝着跪在地上的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方才说什么?”
那人似是重伤在身,咳了半晌,将二皇子问起,赶忙又压住胸腔气血的翻涌。态度谦卑:“回禀二皇子,罪臣在萧阙的玄甲军中,看见了苏苑音,那萧阙待她,很是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池水凝上新碧,开到败落的花朵还挂着点残红,庭院中小帘轻拢,景色萧条清冷,偶有风来吹动帘幕,进到金堆玉砌的屋内,一个妆面雍容的华服女子坐在榻上绣花,面容上胭脂有些厚,瞧着像是没什么人气儿的惨白。
烛火噼啪间,又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她“嘶”一声,看着伤痕密布的手指又冒出鲜红的血珠,心上像是有什么本就没有缝合好的东西又再度裂开。
她终是再受不住爆发了,将手里那绣品悉数都仍到了地上都犹觉不够,作势又要再砸旁的,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赶忙将东西接住:“夫人这又是要作甚?难道在这头上吃的亏还少么,若是不好好为湄侧妃肚里的小皇孙绣襁褓又传进殿下耳里,还指不定又要如何受殿下厌弃。”
画屏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只实在气不过,若那人换作是周芜,她都不会这般不服。
可那个人偏要是尹湄,区区一个庶出之女,加之进府里也不是正夫人,可她当真是聪明也有手腕,韬光养晦那么久,自打一进了府,身上的荣宠就没断过,她们之间明争暗斗不少,鲜少有在她手上讨到过便宜的。
只前不久尹湄那个小贱|人有了身孕,总是借故发难于她,两个人在这府上斗了这么久,终是一切都成了定局。
“这不也还没出世不是么。”
她凉声轻喃,似是又换了一副神情,怔怔将散落一地的绣品捡起。
被她的话给吓住,一旁的画屏赶忙蹲身靠近来,压低声音忧虑道:“小姐定是气昏了头,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耍手段,若是被发现了如何是好,为不叫府中老爷夫人担心,小姐还是要好好顾全自。”
“担心?”苏落雪讥讽笑笑。
“父亲心中不就一直都只将她苏苑音一个人当作女儿么,他若是肯在意我的处境,眼下圣上身子抱恙,又迟迟未立太子,正是几个皇子斗得最狠时候,若是他还认我这个女儿,又怎会对此刻我的处境弃之于不顾,不愿同清肃伯府一般为尹湄撑腰,替殿下做事。”
画屏咬咬唇,老爷虽然对小姐严厉,但是每每她回苏家同夫人禀报小姐近况的时候,总是能瞧见老爷在一旁,虽没说什么,但是听得倒是极认真,夫人若是有什么话说得偏激,老爷也会偶尔出声,叫夫人理智些,那些话对夫人适用,对她回去劝说小姐,也同样适用。
天底下哪里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呢,只是小姐的误解却越来越深...
门外来人通传,是殿下身边的小厮,只当没瞧见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来叫苏落雪过去一趟。
她默了默,才又状若无事一般起身,萧旼公私分的很清楚,既是叫人去寻书房里寻他,那定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绕过九曲回廊,迎面撞上了个人,花颜月貌,面赛芙蓉,只着一身素色衣裳却反倒更俏,周芜无疑是这个府上颜色最好的女子,只是人却转了性子,还是端庄瑰丽,只眼底没了那点傲气,又或者说,是藏得更深了。
她看不明白。
只若是还是从前那个周芜,现下哪里又有尹湄的今天。
最后兜兜转转,正妃的位置还是她,是她之父前宰相临死前的托付,两个人做了交易,周宽将府中家财和朝中人脉全都交付,替她寻一处庇佑之所。
“夫人这是去哪里?”她行礼寒暄。
周芜淡淡转眸:“坐不住,出去走走。”
“你这是要去书房?”她多嘴问了一句。
苏落雪点点头,从前周芜挖空心思都要往二皇子跟前凑,现下倒只是冷眼瞧着她同尹湄斗,她曾经也有心想要同周芜合作,只她变得实在陌生,最后都没能成。
见苏落雪点头,周芜笑笑:“那快些去,莫要叫殿下久等。”
两人短短打了个照面又分开,想着还要同萧旼周旋,苏落雪无暇去分辨她有什么异常,绕过了花园进了书房。
方才应该是有人来过,她在地上瞧见几滴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雪。
她默不作声将视线收回,转去看向以手交握撑住下颚的男人。
自从尹湄和周府先后进府之后,他已经极少来她的院子,苏苑音临走前狠狠将他摆了一道,后来他只将气都发在她身上,后来父亲不肯为他所用,于是他又偏宠尹湄来敲打她,前不久才刚被他禁足替尹湄抄经祈福。
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脱轨,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此刻他找自己,只怕也只有那件事。
萧旼抬眼看她:“清减了些,可是没歇好?”
他就像是待心上人一般,话音缱绻又暧昧,可他其实才是那只恶鬼,让她成为如今这幅样子的元凶。
她接过他的话头,拿出绣帕在眼角抹了抹:“殿下不生我的气就好。”
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如今也算是能信手拈来。
进府这般久,对他脾性也能摸清一二。他虚伪至极,也喜欢享受身边的人对他投来的敬仰倾慕。
萧旼笑笑:“落雪啊,此前我要你去做的事情,还是得再努努力才好。”
就知道还是为这件事,苏落雪心中轻嗤,当即跪地泫然欲泣:“可是不管我如何劝父亲,他都不肯答应,父亲实在太固执,不肯以权谋私,落雪实在不知该如何劝了,还请殿下给落雪指条明路。”
她不是萧旼为何非要父亲手中的那本名册,只是最近大皇子同他之间斗得水深火热,只怕那名册上,要么是他的把柄,要么是扳倒大皇子的证据。
他定是早早就同父亲说过,只想必父亲没同意,后来才想到了她。
她也回去求过,可是父亲不愿给,不似周家散尽家财为周芜寻求庇佑,也不似清肃伯府向萧旼投诚,她早料到,没什么失望,只是回来同尹湄发生了几句口角,就受了罚。
本以为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怎现在又来寻她?
“我听说苏苑音在梁州,同萧阙那个乱臣贼子在一起,父皇现在脾气变得越发暴躁易怒,身边的宫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件事早晚传到父皇耳里,只有我才能保全苏家,保全你,但是我需要看见苏家的诚意你懂么?”他起身走至她跟前,也缓缓蹲下身去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这她乌亮的眼睛,那是她全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地方。
又是苏苑音,她抿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他瞧得分明,越恨才是越好,越狠做事才能越发不留余地。
“用逼的、偷的、抢的,那么多法子,落雪怎就偏偏选了个最笨的呢?”他轻笑,似带着宠溺,却只叫她不寒而栗。
...
裴玮退了出去,绕过书房前的园子,走得却不是出府的路。
他走的警惕,确定身后没人,才顺着回廊一路走至假山,他以手抵拳轻咳一声,抬眼就瞧见了山后走来一个打扮得再如何朴素,都掩盖不住身上风华的女子,那是他的月亮。
“阿玮。”她唤道。
裴玮点点头:“你近日来如何?”
素衣女子一点点靠近至他身前,药味扑鼻。
“我算是尚可,听说你被萧阙亲手射杀,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听着她这似是在温声关切,他心头悸动得厉害,想起方才二皇子也这般问过他。
问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萧阙的那一箭的确足以要他的命,只他是个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的怪物,天生的心位也异于旁人,他的心生在右边,所以那本该是贯穿他心肺的剑,最后只是贯穿了他的胸腔,叫他陷入了假死,苟延残喘留得了一命。
“侥幸逃生。”他笑笑,不愿叫她知晓太多。
她不再问及此事,似其实也不算太关心,只朝着人勾了勾手:“离近些来。”
他有些迟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已经朝着人走去。
“你又何吩咐尽管同我说。”他站定,把握着距离不敢再靠前,对着面前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开口,只是话一说完,身上竟然攀上了一道娇软,他定住不敢乱动。
她伸手,隔着衣服在他伤口处轻触,伤口就像是有蚂蚁在啃噬,酥酥/麻麻的撩得人心痒痒,这是只有在他梦境中才有可能出现的场景。
“想亲我么。”她手上加重了些力度,伤口又似是撕裂般的痛,却舍不得将她推开,她说的和做的像是两个极端,柔情蜜意又赠他痛苦。
他尚在晃神,唇瓣上已经被柔软触上,带着阵阵花香,像是一场真实又迤逦的梦境,叫他从惊诧变为放纵。
他揽上她的腰旋身将人抵上假山的石壁,将被动变为主动,哪里还有闲暇去顾忌身上的伤,甘愿溺死在这温柔乡里才好。
忘情的吻向下,细细密密地落在她颈子上,他有些失神,神志像水上的浮木,在清醒里逐渐沉沦。
她承着吻,同他交颈相缠间唇触上他的耳:“方才你同殿下都说了什么?”
像是被洒了一盆冷水,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美梦陡然就破碎,他将人松开,眸子暗了暗:“你若是想问我什么,直说就是,对我不必这般委屈求全,我定会竭力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