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进了他卧室。好。”帝千傲又轻声询问,“被拖进去的,还是自愿进去的。”
“自愿。”算自愿吧,狗贼拿要在白泽面前辱她逼迫她就范,她便离开了白泽的屋子,虽然但是。我百口莫辩。
帝千傲将拳收紧,“若不是朕为你药蛊落锁,怕是朕就被你给扣了帽子了。精神层面,你已经给朕背叛了。”
“您可以杀了我维护龙威,我毫无怨言,我已经觉得活够了。”但是,药蛊落锁是什么意思呀。锁住的是我?
“这就是你的态度?”
“帝君,教教我吧,我该怎么做,可以令你开心。既然我出口便是错。我何必说什么。”
“向朕解释啊,洛长安!”
洛长安的心里非常难受,她缓缓道:“我起初以为白家只剩我自己了,后来我突然见到了白泽,那是我在这世上除了你和槿禾以外,唯一的血亲。他在杀人凶手的手里,我寝食难安。帝君,我没有办法在知道他活着之后,又亲见他死去了。真的很抱歉,我侮辱了您的爱情。但那是我弟,远比爱情重要。我没有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护国公。你有法则,他没有,而我不但没有法则,我连理智都没有了。”
“很好的解释。朕明白了。亲情比爱情重要。帝千傲算什么!”帝千傲轻轻笑着,“伴在君侧,明争暗斗之下,槿禾、刘勤、白泽皆有可能被掳,而你有多少个身子可以出卖。”
“您的文字属实辛辣。洛长安惭愧。以后,再不卖了。毕竟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洛长安苦涩着说道:“在婚期前,意识到洛长安是这样的不堪之人,您何其幸运。若是教我做了皇后,岂不有辱您的国格。我不是赌气,我是真的不敢高攀了,洛长安口不敢言,望您不要往深处揣测了,我不过是个皇权之下您握在手里的女人罢了。”
“你!”帝千傲紧紧闭了下眸子,“我们都冷静冷静吧。往后,还有数十年,想想是不是合适彼此。心里有芥蒂,相对数十年,何必两看生厌。”
洛长安点了点头,“嗯。”
相爱无疑,是否合适,她也疑惑了,她紧闭心门不敢妄想了。
“你怀孕了,洛长安。”帝千傲缓缓的说着。
第275章 今天这日子,你和朕都需要面子。
“这......”洛长安将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生育槿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又有一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孕育着,她已被质疑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这孩子使她上下不得,好生的忐忑。
“朕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孩子。你呢?”
“我也没有准备好。”洛长安诚实的说着。
“要吗?”
洛长安红着眼睛看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首先,您认吗?”
“认。”他没有质疑她的品行。他是愤怒她对他的毫不重视以及精神背叛。
“您要吗?”洛长安轻声问着。
“朕不知道。”
“我喜欢小孩。小孩子使我的生命完整。从槿禾,到我弟,我觉得活着值得。”洛长安想了许久,“既然怀了就是缘分,我可以一个人养他。只是,龙嗣,我可以留下吗。若是洛长安的话有半分信誉,我不是妄想母凭子贵。我只是舍不得孩子。”
她知道在男人不接受孩子的前提下,将孩子上赶着生下来非常可悲。可是打掉自己的骨肉她于心不忍。
“嗯,一个人养他。”帝千傲冷冷地立起来,“你任何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去做的。既然不需要朕,就自己看着办吧。”
帝千傲说完,便从洛长安的府邸抽身离去了,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国婚的日子到了。
这一个月来,帝千傲没有来过一次永定侯府邸,海胤会间或来接槿禾回宫见他父皇,又会在落夜前将槿禾按时送回来。
帝千傲绝口没有再提过婚事。
婚礼当天,这特别的日子,让洛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自己收拾成新娘的模样,因为她不确定帝君会不会来迎娶她。
或者,她将等来一纸休书,将她休下堂去,或者等她登上凤凰台之后,帝君才会下这一纸休书,使她彻底再无翻身之日。
洛长安心中着实惶恐,她明白帝君想毁人前,必会高高捧起,她不知道这婚期对自己是不是死期。
洛长安坐在梳妆镜前面,梅姑姑帮她梳理着发髻,“娘娘,您如今身份得以大白天下,这容色可谓天下无双。只是这一双眸子,不能再落泪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洛长安轻轻笑着,忍着强烈的孕吐反应,这一胎显然比怀槿禾时的待遇差了很多,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认了,“嗯。不落泪了。梅姑姑,你看我这嫁衣,会不会太宽了?”
“不是嫁衣太宽了,是你越发瘦了。改衣服赶不上你消瘦的速度呢。单这衣线已经改了几道了。”梅姑姑说着,拿小针又将衣线那里缝了几针。
随即,将繁复华贵的凤冠戴在了洛长安的项顶,她的面颊教凤冠上垂下来的细密的珠帘掩住,当真美貌倾城。
随即,吉时到了。
梅姑姑焦急地在门处等着,然后左等右等,过了半盏茶功夫,不见迎亲队伍来。
洛长安也渐渐地放大了苦涩的笑意。
突然,外面响起了喜庆的唢呐,以及厚重的宫乐,整个永定侯府瞬时间热闹喧天。
梅姑姑快步进屋,将门关起,“来了,来了,帝君亲自来迎亲了。速速坐在床上,上轿子之前,双脚不能碰地。以免将娘家财运给带走了呢。”
洛长安便依言,退了鞋子,坐在了床榻之上,梅姑姑将她的婚鞋藏在了被褥之下。
洛长安心里是没准的,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婚礼会发生什么,她的心跳的很快,她好怕会在婚礼上被羞辱,好怕会在婚礼上难堪,而无论帝君如何对她,她都不能说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海胤在门外道:“新郎官来迎娶新娘了,开了门吧。”
梅姑姑笑道:“开门不难,需得拿出聘礼来。”
海胤沉声道:“聘礼就在院中,永定侯府前后五个院子皆是聘礼。”
梅姑姑又笑道:“呀,没有钥匙,开不了门,没诚意呐。”
洛长安整个人是尴尬的,不安的,她和帝君这样的貌合神离的状态,梅姑姑和海胤这样的迎娶时对帝君阻拦的小花招,让她觉得心惊胆战,因为她不确定帝君是否会失去耐心,扫兴地直接调头走人。
帝千傲自衣襟掏出一枚钥匙,递了过去,“这钥匙,拿给她吧。”
洛长安闻声,险些落下泪来,他来了,他在门外,他来迎娶她了,这天他和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却不约而同都进入了今天自己的身份角色,一对新人。
海胤一怔,他连忙将钥匙接下,自门缝递给了梅姑姑。
梅姑姑将钥匙塞进了洛长安的手里,洛长安攥着这钥匙,心中不能说不动容,她见过这钥匙很多次,这是他国库的钥匙。
海胤催促道:“开门啦,别让帝君久等了。”
梅姑姑又道:“为了确保新郎官没接错人,报一报新娘子的生辰时刻吧。”
洛长安心下一惊,或许帝千傲知道她的生辰是哪天,但是她觉得他不知道精确到时刻,眼下怕是要不好看了,帝君估计答不出来。
“太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子时三刻,小雪。”帝千傲几乎没有迟疑,缓缓的说着。
洛长安心中猛地一动,同时又觉得惭愧起来,她对他只是记得他生辰的日子,相比起来,自己确实愧对他了,过去,他真的是全心爱着她,是她把一切弄丢了的。
梅姑姑便将门打开了,而后,帝千傲一袭喜服,头戴喜冠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俊美无俦。
洛长安第一次看到他穿戴红衣,如此正式的新郎服,她不由看得有些出神。
帝千傲进得屋内,往榻上凝了一眼,但见她低垂着下颌,珠帘掩映下小脸发红,葱葱玉指在喜服宽大衣袖下若隐若现。
梅姑姑小声道:“帝君,帮娘娘找鞋吧,找到了鞋子,给娘娘穿在脚上,便可将人抱上花轿了。”
帝千傲闻言,一步一步靠近着床榻,微微俯了身,将手探进了被褥,碰到了洛长安仅着罗袜的玉足,两人都是一僵,他睇了她一眼,而后将手四处找寻,在被褥之下找到了绣鞋,随即将手一伸将她两只脚腕都给紧紧攥在了指间。
洛长安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他却紧紧扣住,沉声道:“不要让朕觉察到你一丝退意。今天这日子,你和朕都需要面子。”
第276章 为帝君接风洗尘
洛长安便缓缓将腿伸了,任由他帮她穿着绣鞋,原来他来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也感谢他,同时也周全了她的面子。
待鞋子穿上,帝千傲将洛长安一路抱到了花轿之上,轿帘放下,洛长安坐在轿子中,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用最繁复的礼节,最昂贵的聘礼,以及最兴师动众的仪式迎娶着她,可是她和他的距离却越来越疏远了,陷入冰点。
她从儿时就盼望了这么久的花嫁,滋味好苦涩啊。但,好在他来了,让她没有难堪,起码外人看起来,是欢天喜地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实际并不是。
她迈上了凤凰台的百阶云梯,他亲手为她加冕为后,有高高捧起,并没有重重摔下,她的心放在肚子里。
他和她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也夫妻对拜了,这一天他们一起经历了整个婚礼,他们接受着各方来贺,她在心里感激他,没有让她腹中第二个孩子葬送在一碗打胎药之下,也免于沦为没有父亲的私生子。
洛长安被送入洞房后,坐在床榻之上,久久地等着。头上蒙着喜庆的红盖头。她的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后夜,宾客散尽,帝千傲推门而入,带来了浓重的酒香,显然醉意深沉。
“洛长安。”帝千傲带着醉意,“历经千帆,朕终于把你娶进门了。你不知道这一天朕多少次想亲手毁了你。”
洛长安在盖头下,不言语,她怎会不清楚,每个节点,在下花轿时,在迈过火盆时,在凤凰台上,在高堂面前,他那犹如寒冰的眸子时时震慑着她,仿佛她一脚踩在天堂,一脚踩在地狱,如履薄冰。
帝千傲用喜仗挑开了她的盖头,摘下了她的凤冠,他散开了她如绸缎般的云鬓,他捏着她的下颌,注视着这张精致的面颊,深刻道:“我恨你。”
洛长安将所有苦涩都咽下,她懂得他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借着酒意爆发出来了,她如同哽住,点头一瞬,泪珠滚落,“我知道。”
“我恨你,洛长安!”帝千傲绝情地说着,“老在宫中吧,蹉跎着你的岁月。沦为朕的生养工具。从此丢了你的思想,丢了你引以为傲的自己。”
“对不起。帝君。”洛长安艰涩难言,“我守着您,帝君。”
“将衣衫退了,服侍朕。”
“可我…有孕在身。”
“朕已经自顾不暇。”帝千傲将她推在喜床之上,在她的哭求声里行使着一名丈夫在洞房花烛夜该行使的权力,她的哭声越惨烈,他的索取越是猛烈,犹如要撕碎了她。
洛长安几乎流产,她事后在床尾表情一片死灰,他摧毁了她对他们未来的零星向往,他真不要她了,她对比之前,怀瑾禾时是什么样,怀这个时是什么样,她知道差别。
她是皇后了,可是那又怎样,待遇不如她是奴才之时。
以前想爬上来,现在终于爬上来了,却发现身份什么都不代表。
她手握权力,她手握国库钥匙。她在今上的冷眼下度日。
帝千傲酒意在清晨时醒了几分,他回头看到洛长安被他蹂躏的可怜模样,他无动于衷,身体的热度缓缓散去,呼吸平复理智回笼,他用手托着额际,久久难言,这段感情,使他面目全非,良久道:“大东冥和楚国开战了。朕明日一早便会亲自挂帅出征。往后,朕不会碰你了。我的…皇后。”
***
春去秋来,转眼一年过去了。
大东冥和楚国的战争断断续续地打了十几场。帝君的阵营皆在兵营之内。足足一整年没有踏入后宫。
这一年里,洛长安剖腹产下了小儿子帝槿皓,以前觉得儿子叫皓皓不好听,现在觉得帝皓皓是念想,好听了起来。
太后的身子在这一年里因为记挂着战场上的帝君而经常卧病在床。
洛长安怀着槿皓时,边照顾着病床上的太后,边教养着帝槿禾的学习,同时找了多个名医帮白泽重新说话。
期间太傅又病故了,享年八十八岁,太后痴缠病榻不能周全,帝君征战在外无法归返,洛长安记着以前帝君说过太傅丧礼要以国父之礼来办,所以她张罗着将太傅风光大葬了,她没有让雅和宫的冷宫妃子公孙雅参加其祖父的葬礼。
加上白家的生意这一年在列国都有涉足,也需要她与刘勤多方合作。
这一年过得疲惫不堪,洛长安在二十六岁的年纪,绝美的面颊上有纹路悄悄爬上了眼尾,后宫的繁琐事务,让她忙到不可开交,她褪去了天真烂漫,凡事亲力亲为,细腻的手掌心布满了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