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低声道:“嫁人之后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她是为了报复崔忱才和他在一起,等到嫁人那日,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与他素不相识的建康贵女?
宋初姀看着他,不说话,只一味地凑上去亲他。
裴戍岿然不动,掐了掐她的脸:“宋翘翘,你——”
“裴戍,我好冷啊。”
她出声,将自己贴向他。
两人身前的系带都已经开了,宋初姀杂乱无章的吻落在男人耳后和喉结,想用这种方法阻止他说下去。
裴戍无声扯了扯嘴角,将人提到自己身前,动作比之前粗鲁了几分
.......
宋初姀回到九华巷时已是月上中天,她悄悄走进宋府大门,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悄悄松了口气。
脚步放轻,她正准备回自己院子,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鬼鬼祟祟做什么去?”
她吓得一抖,回头一看,脸色发白。
祖母冷声道:“酉时出门,亥时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宋初姀心一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我与崔七郎一同去闲逛,一时忘了时辰,这才回来晚了。”
“翘翘!”站在祖母身边的兄长对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你还说谎!”祖母猛地将拐杖戳在地上,怒道:“崔家那个郎君晚上在风月楼里玩乐胡闹,难不成你跟着他在风月楼吗?”
宋初姀猛地抬头,薄唇抖了抖。
宋三郎低声道:“翘翘,今夜风月楼有两个纨绔子为了一个花娘起了争执,闹出了人命,崔忱正好撞见,被一同带去了大理寺受审。”
原来是这样......
宋初姀咬唇,低头不说话。
“还不说你去了哪里?”祖母怒气更甚。
“我一时贪玩,忘记了时辰。”
祖母冷哼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待在祠堂好好反省几日,明日施粥也不用去了。九华巷的贵女,还从来没有因为贪玩误事的先例!”
宋初姀缓缓垂下头。
城南的粥棚几日未曾来人,裴戍下值时绕路过来,看着落满灰尘的粥棚才得知,小菩萨已经几日未曾来了。
他今日过来是要送刚刚打磨好的木镯,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正想要走,却听到一旁有人在低语。
“已经几日没人来施粥了,宋家那个女郎可是病了?”
“对外说是病了,只是我家中有人在宋府当值,听说是受了责罚,已经在祠堂跪了好几日。”
裴戍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许久。
宋家的先祖是当初一起跟着南夏开国之君打天下的功臣,因此宋家祠堂极大,却格外阴冷。
晚秋时节,祠堂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宋初姀跪在垫子上,望着面前的牌位发呆。
祠堂的大门被打开,她没回头,以为是送饭的奴仆,哑声道:“放到门口就好了。”
大门又被关上,只是进来的人却没有出去。
宋初姀皱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提起抱进怀里。
裴戍摸上她的手,一片冰凉。
“你怎么在这里?”
宋初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裴戍淡声道:“你们府中侍卫发现不了我。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去掀她裙摆。
宋初姀没动,看向自己膝盖处,那里一片淤青,怪不得那么疼。
裴戍将药膏倒在掌心,覆盖在她的膝盖处,轻轻揉动。
他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宋初姀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出了神。
“宋翘翘。”他突然开口:“你要不要和我回东都?”
————
以前的记忆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宋初姀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裴戍。
她记性不太好,自从宋家出事之后,她就选择性遗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裴戍曾说自己就是东都人。
她看着屈身为她揉脚踝的男人,突然想起那位周将军好像与她闲聊时提过一嘴,他们也是东都人。
东都......
她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却忍不住问:“君上在东都时,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裴戍的人?”
裴戍动作一顿,握着她脚踝的手微微用力。
宋初姀吃痛,想要往回缩,却被男人死死攥在手里。
“不认识。”
裴戍开口,语气平静道:“东都那么多人,不是每个人本君都要认识。”
他看向宋初姀:“这位裴戍是谁,你的情郎吗?”
第41章
情郎两个字被他沙哑的声音念出来格外奇怪, 宋初姀张了张唇,不自在地偏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话。”
裴戍出声, 摄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神色意味不明。
他越是逼问,宋初姀就越是抿唇, 直到将下唇咬得微微发白,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裴戍手指更加用力,很快在她脚踝处留下几道指印。
红色的印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裴戍瞥了一眼,粗粝的指腹漫不经心在上面摩挲起来。
冰凉的脚腕被男人攥得微微发热, 细微的痒意传来,很是磨人。
宋初姀不舒服地动了动腿, 身上湖绿色的裙摆轻轻滑动, 晃花了男人的眼。
“娇气。”
裴戍突然开口, 手下动作却轻了些。
他力气本就大,若是不想将人弄疼就要强行控制力道,可就算再小心, 还是会将痕迹留在她皮肤上。
裴戍看着她脚踝上的红印子,突然想到乞巧节那晚他画下的一朵朵梅花。
周遭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殿门突然被敲响。
小太监的声音传进来,似乎是怕惊扰殿中人, 格外小声唤道:“君上?”
裴戍停了动作, 却没出声。
小太监将耳朵贴到殿门上,没听到什么羞人的声音, 这才大着胆子道:“晏大人求见。”
如今这个时候,能让晏无岁来回跑的也只有世家的事情,不能不去。
裴戍看向宋初姀,却见她注意力全都放在被他攥在手里的脚踝上。
眉梢微扬,裴戍站起,捏着女子下颌狠狠落下一吻。
他动作突然,宋初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侵占了呼吸。
“等本君回来。”
裴戍松开怀中人,刚要转身,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头,却见坐在床上的女子脸色涨红,云鬓微散,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心中微动,去抓她的手。
宋初姀呼吸急促,语气有些快:“君上是要处理世家的事情吗?”
裴戍动作微顿,掌心将她指尖裹起,目光漫不经心落在她红唇:“你想说什么,为崔家求情?”
宋初姀摇了摇头,松开他的袖子,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只是想问君上,若是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会不会被连坐?”
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渐渐只剩下气音。
裴戍神色稍好,捏了捏她玉指,道:“不会。”
闻言宋初姀松了口气,还想要说什么,却听裴戍开口:“不会是不会,但你若是敢为崔忱求情,本君第一个杀他。”
宋初姀噤声,将手缩进袖子里不说话了。
她刚刚确实想为崔忱说些好话,崔忱这个人风流成性放荡不羁,但是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救过她。
她想到自从染千金散之后便如同废人的崔忱,心中难受得厉害。
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裴戍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就走。
宋初姀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也不知他生气了,还在想着千金散的事情出神。
——
九华巷口门可罗雀,长年滚过车轮的青石板寂静下来,偶有行人踏过,石砖微微翻起,一派颓然之色。
崔忱踏进崔府大门,府中小厮立即上前拍走他身上的灰尘。
崔萦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道:“七哥你终于回来了,卢郎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