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宝儿就差没把脑袋伸出去了,她视野受限,都看不见那栋楼,更遑论二楼上的小姐。
她回过头来,正想问自己能不能下车,冷不防撞入陆盛珂深邃的眼眸中。
琥宝儿愣了一下:“你作何一直看着我。”
陆盛珂:“你失忆后,似乎变得更蠢了。”
“?”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开口就骂她!
琥宝儿顿时气鼓了脸颊,竖起眉头道:“我要下车。”
她要去看姑娘抛绣球招亲,谁要跟这人一起回去啊?
陆盛珂不允许,扬声吩咐外头的青序:“改道回府。”
青序和车夫正有此意:“这条街过不去,这就回头。”
琥宝儿瞅着陆盛珂,道:“我晚点再回去,放我下车。”
陆盛珂不为所动,“街上拥挤,你这小身板,能给你挤扁了。”
“胡说,”琥宝儿反驳他:“我又不傻,一个劲的往前凑?”
“你是如何失忆的?”他好像没有问过。
琥宝儿两手扒在车窗上:“我要下车……”
“回答本王。”
她扭头看来,还在那儿气不顺:“你问这个做什么?”
事情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问,莫不是要关心她脑门上已经痊愈的伤疤?
陆盛珂望着她气呼呼的小表情,耐心耗尽,一伸手,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小巧的下颚,轻轻拢握住。
琥宝儿都没反应过来,软糯的脸蛋又落入魔爪,被他给轻易拿捏住了。
陆盛珂挑起眉尾:“说。”
“你干嘛?”
琥宝儿顾不上扒拉窗口了,两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企图把这魔爪拉下来。
两人几乎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这么一对比,显得她的手非常娇小,五指纤细。两只一起上也撼动不了陆盛珂分毫。
在习武之人的体格与力道面前,她完全就跟小猫崽一样。
甚至她整个人都半笼罩在他怀中,背部贴在马车内壁上。
琥宝儿深知自己打不过他,心里气不过,面上乖乖回道:“从阁楼上摔下来磕着头,就失忆了。”
真是可恶啊,这人不让她下车,她就不能下车。
她还必须听从,谁让人家是王爷,还是很能打的那种。
琥宝儿又羡慕又嫉妒,也不闹着要下去了,心里暗暗决定,迟早有一天要过上这种人生。
好,下辈子轮到她当王爷了。
陆盛珂很少这样近距离看着这张脸,先前是一眼都不想看。
小姑娘有点小脾气,那双琥珀色眼眸亮得惊人,她眸色比寻常人浅一些,像是璀璨宝石一般。
指不定心里怎么骂他呢,一点都不肯掩饰。
陆盛珂垂下眼帘,扫视她光洁的额头,肤白胜雪,细腻如玉。
仔细一看,有一块色泽较粉的地方,估计就是几个月前受过的伤。
瞧着还是不小的伤口。
琥宝儿在忍耐,她很不习惯,与一个男子挨得这么近,近到能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气息,甚至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耳畔。
真是喜怒无常,那次马车颠簸,她不小心撞他身上,一下就被推开了,差点摔个屁股墩。
她眉目灵动,陆盛珂问道:“你在想什么?”
琥宝儿老实得很:“想让你摔个屁股墩。”
他轻嗤一声:“沈若绯,你很敢想。”
琥宝儿:“还行吧。”
第19章 “我要走。”
琥宝儿回到王府,还有点闷闷不乐。
难得遇上有人当街抛绣球招亲,陆盛珂不让她下车观看。
这小小的弄玉轩,实在无趣得很。
更可恶的是,绣娘云芹见她闲着,抱着针线篓子要来教她一二。
琥宝儿半点都不想学:“他说只要绣一条手帕,便可自由进出王府。”
她现在哪里自由了?
梨枝端着酸甜的杨梅饮子进来,笑道:“娘子今日不是出去过了么?”
“这个不算,前后加起来才一个时辰。”
况且那赏花宴,也没什么好玩的,一群女眷凑在一起说些客套话罢了。
明明天色还早,陆盛珂有事可以自己先行回府,偏偏要带上她。
琥宝儿怀疑他是故意的。
月萝闻言,皱眉道:“娘子别耍小脾气,把这绣活练好了,手帕正好送给王爷。”
“送给他?”琥宝儿摇头:“他不稀罕,我也不想送。”
她扭头看向月萝,问道:“我应了花雅夫人的邀约,奶娘怎么说?”
叫月萝给娘家递信,让奶娘过来,结果人没来,回信里提的都是此次赏花宴一事。
这会儿事情都结束了,奶娘总该来了吧?
月萝没想到她这样执着于此,随口回道:“奶娘年事已高,自家就有不少事儿,娘子不妨多多体谅她。”
吕婆子是把大小姐奶大的人,她在沈家那么多年,该有的体面一点都不少。
她自己不愿跟来王府,并且,大小姐也没打算把奶娘给出去。
说到底,这位只是个冒牌货罢了。
梨枝听见这话,不禁觉得稀奇:“月萝姐姐,哪有让主子体谅下人的?何况娘子也没让这位年事已高的奶娘做些什么……”
故意提岁数,未免太过刻意。
是打量小娘子年纪轻又心软,好拿捏?
婢女对着主子说这种话,沈家便是这般家风?
月萝顿了一下,察觉失言,连忙解释道:“这可冤枉,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娘子不敬,只是奶娘确实不方便过来,王府又不是没有得用之人……”
“算了,”琥宝儿打断她,“奶娘自己不想来。”
总不会是娘亲拘着个老婆子,舍不得让她来?
琥宝儿做过梦,梦境里充满温暖与慈爱,可是她并没有看清是否那人就是奶娘。
或许,是其他的长辈,比如说……她的祖母?
脑海中跃出沈老太太那张脸,琥宝人一摇头,立即否定了,感觉都不像。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琥宝儿苦巴巴的跟着云芹学刺绣。
每日都得抽出点时间,不过三天,白嫩的手指头就被扎了好几个针眼。
就在她觉得这日子属实过不下去时,芠喜公公来告知她,下月初是七皇子的生辰,宫里准备办一场庆生宴。
琥宝儿点了点自己:“我也要去?”
芠喜回道:“柔妃娘娘指名请王妃到场。”
七皇子是柔妃所出,今年才十一岁,年纪小庆贺生辰办个家宴就差不多了,但陛下决定大办。
不仅把皇室宗亲等人邀请进宫,就连那些大臣官眷也没落下。
这般重视,无疑昭显柔妃母子圣宠正浓,甚至风光盖过了太子殿下。
东宫生辰宴,都一切从简,免得被指摘奢靡无度,铺张浪费。
而之所以特意提及夜玹王妃,自然是柔妃故意为之。
她没能登上皇后宝座,也不是王妃正儿八经的婆婆,平白无故想召人进宫,都不好找名目。
眼下机会不就来了么?
沈家女能顺利赖上夜玹王,背后可有她的一番助力。
听说失忆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样,指不定能闹出不少笑话。
芠喜是从宫里出来的,他身子不好,不代表脑子不好。
都是千年老狐狸,柔妃那点小心思,还用得着猜么?
但凡能在夜玹王妃或者东宫的脸上踩一脚,他们一定会出手。
当下,立即暂停了琥宝儿学刺绣一事,在府里挑了个嬷嬷过来,指点礼仪。
到时,带着这个嬷嬷和婢女一道入宫,全程有人盯着,以保万无一失。
宫里自有太子妃接应照拂。
芠喜安排这些,是禀明过陆盛珂的,两句话的功夫,事情已成定局。
琥宝儿万万没想到,七皇子过生辰,结果受罪的是她。
嬷嬷非常严厉,开口闭口都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