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传染症呢,但凡被我触碰,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全身长满疹子。”
琥宝儿用最无辜的脸,一本正经吓唬人,成功把萧阳给吓住了。
“你说什么!”萧阳仿佛被烫了一样,跳着甩开琥宝儿,连连后退好几步。
她惊疑不定,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轮到琥宝儿笑了,眉眼弯弯:“怕了吧!”
“……”陆盛珂面无表情,这两人蠢到一块去了。
萧阳气得很,经过那次在储水庄两人交手,她事后回忆,越想越气。
首先是琥宝儿的武力值,比她预想的能打,力气大,那会儿一群人围过去,她都能把她给推倒。
其次是禁足的惩罚,本就没什么机会出宫玩,这些更难了,就连去许家都不允许!
但眼下这个场合,显然不宜过度挑衅,若是把三皇兄给惹毛了,指不定会是怎么后果。
萧阳见好就收,临走前还要小声骂一句麻子脸,一溜烟就跑了。
琥宝儿不以为意,她不会为容貌焦虑,何况是会痊愈的,这种骂词的杀伤力太低了。
陆盛珂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留意她,原先没有发现,她许的多反应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换做其他闺秀,容貌受损羞于见人,哪怕是用丝帕,也得遮一遮。
琥宝儿却不,从一开始,她就坦然展露脸上的红疹,不论是面对婢女小厮,府里郎中,亦或是他。
不闪不避的。
这率性的一面,倒是符合庄子里长大的特点。
沈家突然冒出个二姑娘,说是自幼体弱,在庄子静养,陆盛珂对沈家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那日在花雅夫人的赏花宴,倒是瞧见了二姑娘本人。
匆匆一面,他也没留下多大印象,因为不曾对此上心。
看来,很有必要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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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宝儿在东宫喝了药,赶在宫里落锁之前,两人打道回府。
马车里琥宝儿斜靠在车窗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今天吃好玩好,再加上夜间突发风疹折腾一场,消耗了不少精力,这会儿身上的痒意消退,不难受了,立即感觉昏昏欲睡。
陆盛珂就在她左侧,两人并排而坐。
他出其不意唤道:“沈知鸢。”
琥宝儿还没睡着呢,勉强睁开一只眼:“……你叫谁?”
她一脸茫然,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似乎是喊了妹妹的名字?
陆盛珂没说话,无声的与她四目相对。
人对自己的姓名很敏感,常年伴随,如影随形,几乎刻入骨血与灵魂,那一刻下意识的细微反应,很难骗过人。
显然,她不是那种特意为此受过训练之人。
要么她忘得太彻底,要么,沈知鸢不是她的名字?
陆盛珂不急于下定论。
回到照枫院,便让青序把虞河叫来,吩咐他去查一查沈家,事无巨细,他全部都要知道。
虞河与青序不同,并不贴身随侍,更多时候在外跑,为人机灵,进退有度,且口风严谨。
他没有多问,领命而去。
倒是青序觉得纳闷,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沈娘子有什么不对?需要告知芠喜公公一声么?”
若是不对,自然需要把人看紧点。
“不必。”陆盛珂制止,淡淡道:“此事不急,无需特意知会芠喜。”
他倒要看看沈家在弄什么把戏,又是谁借的胆子。
青序不知底细,想了想一点头:“芠喜公公成日的睡不好,那就不叨扰他了。”
陆盛珂道:“让李郎中多顾着点。”
“主子放心吧。”青序当然知道。
芠喜是跟随王爷的老人了,如今身子骨不好,落下一堆小毛病。
照枫院早就不需要他伺候了,也没让他管事,在王府颐养天年即可。
不过前段日子因为阮嬷嬷,他还是主动揽了弄玉轩。
好在事情不算费神,当做他日常溜达了。
弄玉轩里,月萝对陆盛珂的起疑一无所知。
她正听桃枝说,花生是娘子忌口之物。
即便桃枝敦厚老实,这会儿也忍不住话里话外指责月萝,对小娘子未免太不尽心了。
月萝哪能承认这个,她当然要替自己狡辩,一口咬定大小姐从未患过风疹,以前花生照吃不误。
失忆又称离魂,许是这次意外,改变了什么体质。
桃枝不清楚有没有这个说法,一时间也不好继续指着她。
只能作罢。
倒是琥宝儿,唯有她一人真心实意的悼念离她而去的花生。
花生加在菜肴点心里,绝对是锦上添花之物,真的很香……
风疹来得快,消得也快,隔日琥宝儿的脸就恢复如初了。
桃枝管着不让挠,抹上药膏抚平红疹,肌肤又是褪了壳的鸡蛋般嫩滑。
瞧着半点影响也没有。
梨枝一大早就去跟厨房那边打过招呼,往后弄玉轩的餐饮,一律不得使用花生。
日常隔绝了,想来风疹不会再犯。
回来的时候,她还顺带捎了一张门房处递来的信件。
这帖子是给王妃的,梨枝带着它回到弄玉轩,道:“娘子收到了金家的信。”
“金家?”琥宝儿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她没听说过是谁。
一旁的月萝面露诧异,金家四姑娘乃是大小姐的闺中好友。
自从沈家弄出姐妹互换身份的戏码,第一时间就把昔日友人给处理了一下,以免与熟人接触漏了陷。
这也是为何,琥宝儿失忆后,没有任何一个小姐妹过来探望。
金蔓就是被处理的那个人之一,沈若绯失忆后,沈家给她写了信,说是伤着脑子不宜刺激。
叫她暂时别见面别联系,且缓一段时间看看。
今天这封信便是来自于金蔓,琥宝儿打开一看,四姑娘说昨日在宫宴上看到她了,但是没有贸然过来打招呼,询问是否方便见一面。
“她要见我?”
琥宝儿对这个友人没有印象,扭头去看月萝。
月萝下意识想拒绝,不过转而一想,同在京城,不可能永远不接触。
而且都失忆这么长时间了,即使四姑娘觉得沈若绯变了许多,也不会往其他方向去想。
月萝道:“金姑娘与娘子相识多年,见一见也无妨。”
“相识多年?我们是好朋友么?”琥宝儿双眼一亮。
“这个……”月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
金家有钱,同样是在京城中走下坡路的人家,小辈大多经商去了。
金蔓的父亲开了京城最大一家马场,时常租给有需要的达官贵人,其中一个场地更是固定了十日一场马球赛,博i彩下注者甚多。
堪称日进斗金。
而沈若绯,与小姐妹好的时候和和气气,不好的时候又爱相互攀比……
月萝没有说太详细,只说玩得不错。
金家本就很难跟沈家比,士农工商,都不爱跟铜臭味太重的人接触。
何况现在沈家大小姐一举嫁入王府,四姑娘估计是偃旗息鼓了。
难得冒出一个友人,琥宝儿颇为好奇,立即写了回信,与她约在明日相见。
地点选了广乐坊,她早就想去一睹京城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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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宝儿光明正大出门去,带着桃枝和月萝,芠喜公公给安排了马车和车夫。
有车子代步无疑非常方便,去广乐坊也用不了太久。
琥宝儿把马车的竹帘给卷了起来,一览窗外的热闹街市。
稷康坊紧挨着皇城,夜玹王府座落于此,这里多的是高门大户,俗话说掉一块砖就能砸着贵人的脚。
但要论繁华,还得看广乐坊。
和金蔓约在了蜀香楼,马车停到了门口,琥宝儿才下车,就有店小二迎到门前牵马。
她的眼睛却被蜀香楼侧边跳舞的胡人姑娘给吸引住了。
细腰款款,当街旋舞,裙摆散开像一朵花儿,惹来一群行人驻足。
“几位小娘子快请进!“店小二见琥宝儿对这个感兴趣,很有眼色地给安排了二楼临窗的位置,保管瞧得一清二楚。
桃枝赏了几枚铜板,让上一壶热茶,回头瞧着琥宝儿兴致勃勃,不由笑道:“娘子怎的对此这样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