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沈家,反正她也不打算回来了。
桃枝附和道:“知道这里不好,就不想了,左右远着点,接触也不多,娘子安生待在王府就好。”
她是越看沈家人越不顺眼。
梨枝噘了噘嘴,朝着园子门口一努,低声道:“他们可不会消停,派奶娘来打听消息了。”
吕婆子正等在那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也是个体面婆子。
可惜,她是沈若绯的奶娘,心里向着谁还用得着说吗。
琥宝儿竖起眉头小脸严肃:“放心,我不说实话。”
主仆三人进了园子,吕婆子跟随入内,她笑容满面,说是过来给王妃请安。
月萝被打发回来后,沈家就很难获取琥宝儿的境况,秦氏很担心她恢复记忆。
吕婆子就是来套话的,还上手帮忙,伺候琥宝儿更衣。
“娘子可还觉得热?需要添个冰盆么?”
琥宝儿不热,不过吃了东西,衣裙容易沾染气味,换一套干净的更清爽。
“奶娘,我不热,你坐下吃茶吧。”
她倒要看看她想问什么。
吕婆子告了罪坐下,果然开始询问了,她觉得琥宝儿失忆后脑子太过简单,都没有怎么拐弯抹角。
“娘子跟王爷圆房了么?”
京城好些人说夜玹王夫妇日渐融洽……
“圆了,”琥宝儿张口就来:“他每天晚上都找我圆房。”
“什么?”吕婆子意外一瞬,了然笑道:“以娘子的容色,想必没有男子会不喜欢。”
方才更衣,冰肌玉骨清凉无汗,还自带异香呢,还不迷死夜玹王?
她又问道:“王爷可有与娘子同吃同宿?”
若是留下过夜到天明,那才是真的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琥宝儿一摇头,反着来说:“没有,他不跟我一起吃饭,也不一起睡觉。”
“那是行过敦伦之礼,立即离开?”岂不是跟对待泻火的妾室一般?
吕婆子想了想,即便这样,也有可能怀上孩子:“王爷通常做了几次?”
琥宝儿与她四目相对,也想了想:“就……十几次吧。”
“哎哟!”吕婆子禁不住抽口气,这还是人嘛?!
莫不是习武之人血气方刚,都这般勇猛?
恰在此时,陆盛珂不声不响的从外头进来。
他杵在屏风边上,似笑非笑的:“王妃谬赞了。”
第41章 侧妃
陆盛珂来了,吕婆子再想问些什么都不合适,连忙告退出来。
她对这位王爷心里犯怵,威严不可冒犯,哪有胆子留下打扰,也忒没有眼力见了。
桃枝梨枝也不留她吃茶,沈家的人搭理多了纯属浪费时间,只管重新沏一杯好茶奉上给主子。
吕婆子从园子出来,没有急着去拜见秦氏,待晚上夫人得了闲,自然会传唤她问话。
她先行一步去了涵秋阁,沈若绯的住处。
沈若绯一直觉得,陆盛珂一定会跟琥宝儿和离,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
然而最近京城的各路风声,都在说夜玹王妃已经坐稳了位置。
琥宝儿时常出府游玩,去的地方不止一两个,总会有人看见。
这等好兴致,且王府全然不过问,外人便认为这是她‘受宠’的证明。
沈若绯不以为意,她甚至觉得琥宝儿是故意这样高调。
大热天的还精力充沛到处跑,难道她不知道身为王妃有不少人在暗中瞩目么?
怕不是急于巩固自己的地位?
吕婆子带着刚套来的消息告知于她,梳妆台前的沈若绯难以置信,手里的桃木梳瞬时握紧了:“奶娘此话当真?不可能!”
她绝不相信!
“姑娘,这是她亲口所言,还说厮缠了一整晚呢……”吕婆子没在沈若绯跟前提次数,免得污了未出阁姑娘的耳朵。
她撇嘴道:“一个女子,最快抓住男人的法子,可不就是那几样?”
不然王府怎么突然对她好起来了?
新衣裳新首饰添了不少,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可能,”沈若绯不信,“她在说谎。”
前世她为了跟陆盛珂圆房,做过多少努力,可是这人就跟和尚转世一样,压根没渴求过鱼水之欢!
起初沈若绯不甘心的同时,极为伤自尊,她生得貌美,在他眼里就那么差劲么?
后来,她发现陆盛珂也没瞧上其他女人。
可见问题不在她身上,而是他这个人有毛病,就不爱弄这些!
现在说跟琥宝儿厮缠一整晚,听上去也太假了,漏洞百出!
吕婆子不太明白沈若绯为何言之凿凿,她道:“只要她安生做王妃,甭管是不是有名无实,别耽误了姑娘说亲就好。”
沈若绯的心情却要复杂得多,她把梳子往妆奁里一丢:“过两天,我亲自问问。”
这会儿府上人多眼杂,显然不合适,而且陆盛珂也在。
“也好,可别让她坏了姑娘的大事。”
吕婆子就盼着沈若绯能挑个好人家,一举登入高门。
最好是比夜玹王还好,否则这么好的夫婿白白让出去,说多少次她都要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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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盛珂趁着更衣离席,带着琥宝儿直接走人。
在祖母的寿宴上早退,说起来有点失礼,不过他能来,已经是给了面子。
按照他的脾性,没有早早揭穿沈家的谎言,还要配合做戏?未免也太蠢了。
方才桃枝朝他禀报了庭院里撞见的一幕,瞧着沈若绯似乎跟韩末宁有点眉来眼去。
她觉得纳闷,这个沈大姑娘为了攀上王爷不惜策划落水,现在突然转性看中个穷书生?
陆盛珂面无表情的听完,没什么反应。
盯梢的虞河早就禀报过这一点。
沈若绯在故意勾着韩末宁,她没由来的非常看好此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他会有一番作为一般。
而韩末宁,被王府的人一同盯上,细究之下才发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书生也不简单。
他是农家子,但家境还算殷实,能供养读书人的都穷苦不到哪去。
但是他自幼过得很苦,因为有个继母。
俗话说,有了后娘便等同于有个后爹,韩家便是这样,对前头妻子留下的孩子,百般苛待。
一直到韩末宁十一岁,他的继母死了,忽略已久的韩父歇了再娶的打算,把大儿子送去拜了先生,他才正儿八经开始准备科考。
此后韩末宁的读书之路没有继母的妨碍,顺遂许多。
而因为幼时的遭遇,他很是擅长察言观色,性子也圆滑会钻营,这一点完胜许多只会埋头读书的学子。
韩末宁显然早早就为自己铺路了,他的功课很不错,时常拿下甲等,但仅限于万舟山一带。
而科举之路,不仅要与全京城的书生对比,还有外地各处,全天下的学子。
再优秀之人,也抵不过人外有人。
前两年韩末宁接触了琥宝儿,这是在万舟山他仅能靠近的大户人家之一,还有一个富户小姐,也通过‘偶遇’留下不浅的印象。
俨然就是广撒网。
现在对沈若绯依然如此。
虞河还觉得,韩家的继室似乎死得有些蹊跷。
他没有证据,只是一种出自于办事多年后的直觉。
十一岁的韩末宁还很瘦小,自幼受到苛待唯唯诺诺的,继母一直企图阻断他的求学之路,而父亲完全听从继室的决定。
她是意外摔下山沟,脑门磕着石块死的,听说当时死不瞑目,发丧后韩末宁也性情大变。
就像是被打压的杂草,见风迅速长成小树苗。
陆盛珂只让虞河盯着,没吩咐做些什么。
他眼下对沈若绯的怀疑更重,此女处处透着古怪,还敢声称自己[预知]?
但是确实被她投机取巧,拿下几个结交的契机。
拭目以待,总会露出马脚。
“我们就这么走了,还没跟四姑娘道别。”琥宝儿晃了晃小腿。
金蔓是沈若绯的朋友,但是她接触几次,感觉人还挺好相处。
陆盛珂一伸手,把人抱到自己膝上安置,道:“不乐意去沈家,可以不去。”
“但是外人要说我们两个不好,”琥宝儿小手轻推他:“你别挨着我,热……”
她的尾音,被陆盛珂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