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枝不由摇头:“我怎么觉得,王爷越来越纵着王妃了?”
基本是小娘子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全然由着她去。
这秋老虎的日头,她都怕王妃给晒黑了呢。
再一个是,同行队伍中,除了王府的人,前头是圣驾与东宫,后面有嫔妃以及其他皇子的车马,属实有些打眼。
王妃身段玲珑,穿上骑装坐在马背上,那一幕属实是赏心悦目,不适娇俏与飒沓,简直要挪不开眼了。
果然,这一对神仙眷侣似的般配身影,很快被乘车之人给注意到了。
柔妃身旁伺候的嬷嬷呵呵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奴瞧着,这夜玹王也不例外。”
当初沈若绯是怎么达成目的的,她们心知肚明,要不是有谭家在背后做了推手,哪能顺顺当当成为王妃。
谁知道这样荒谬的方式缔结婚姻,结果现在两人好上了?!
柔妃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坐了一天,脸色不太好看,瞥一眼外头,道:“以色侍人,就看她的本事了。”
这句话没少用在她身上,她入宫十几年,当时陛下已经当爷爷了。
如今她的孩儿十一岁,她自己也才二十七,得到了许多,还想要更多。
倘若有朝一日她成为太后娘娘,还有谁敢说以色侍人不得长久么?
嬷嬷听见这话,忙道:“便是美人,也该分个三六九等的,夜玹王妃这脑子城府,属实太浅了。”
柔妃附和了这一句话,不过……
她轻弹指尖,淡淡道:“只怕有些人机关算尽,也抵不过一句命好。”
“再好哪能好过娘娘,”嬷嬷笑了,放低声音:“娘娘可是凤命……”
“嘘,”柔妃竖起食指,微微牵起红唇:“是不是凤,不妨拭目以待……”
她嫌外头日光耀目,叫嬷嬷放下帘子,一边道:“夜玹王妃用的香颇为特别,你派人去收一份香方。”
这点小事,嬷嬷一口应下。
第51章 不得不承认
队伍足足走了将近一日,才抵达皇家围场。
盘锦山脉地势广阔,延绵数千里,行宫坐落于此,哪怕建筑巍峨,在无垠山川之中都像一粒小石子。
视野被打开了,顿觉出人的渺小,顷刻间就能影响观景之人的心境。
琥宝儿感觉大开眼界:“难怪会有人不辞辛苦游历山河。”
这番美景与喜悦,足以洗去舟车劳顿的疲惫。
旒觞帝以及随行的几个妃嫔,住进了最为宽敞的正殿承宣殿,太子入东边麒麟殿,夜玹王则安置在西边飞铭殿。
其余各位主子,以及大臣官眷,都各有去处,一行人忙着归置行囊,行宫内外各个角落都热闹得很。
这是暂时入住,狩猎开始后,会去山脚边安营扎寨,体验一番帐篷与篝火。
盘锦山太大了,即便是从行宫到山脚,距离也不近。
因着这些原因,众人收拾好的笼箱都做了区分,方便明日动身转移,以防手忙脚乱丢三落四。
夜幕降临,飞铭殿内,琥宝儿早早的爬上床歇息。
她骑行半个下午,消耗不少精力体力,这会儿正好眠。
闭上眼睛呼呼大睡的速度叫一旁的陆盛珂略有不满,小猪似的贪玩贪睡,只顾着自己快乐了,全然不看他一眼。
琥宝儿可是提前警告过陆盛珂,这几天都不准碰她。
她要参与骑马狩猎,就算拿不了沉重的弓箭,那也能来回跟着跑一趟,便是不虚此行了。
陆盛珂没答应,但是也没反对。
这点小事他不至于拦着不让,但作为被‘警告’的一方,心里属实不太高兴。
一翻身,健硕的身躯就撑在琥宝儿上方,一脸不善地逼问:“你莫不是以为拿捏了本王?”
“唔?”
琥宝儿睡意朦胧,困得不想睁眼。
然后嘴角就被咬住了,柔软的唇瓣遭受反复碾磨,在她意图挣扎抗议的时候,他倏然撤离。
陆盛珂一抹嘴角,道:“王妃既要修身养性,本王岂会不答应。你可别后悔。”
琥宝儿没有把这人的话听进去,挥开耳边恼人的吵杂,侧过脸去立即入睡。
一觉无梦到天明,神采奕奕地爬起来,婢女都已经打好水等候梳洗。
今日要去安营扎寨,整个行宫没有谁晚起的。
陛下这么多年早朝早已习惯了清早醒来,何况上了岁数觉少,要多睡也睡不着。
谁又敢起晚了迟到呢?
一行人用过早饭,立即出发。
山脚那边的帐篷早就打点好了,圣驾降临,底下人都小心谨慎着,来回检查许多遍。
不过上午还是显出点忙乱来,一问之下,昨天夜里西南方向竟然无端燃起山火。
好在山脚驻守了不少人马,发现后立即派人扑灭,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即便如此,不少人还是一头冷汗。
陛下才刚抵达行宫,夜里西南山就起火,这多叫人扫兴,万一火势没有被及时发现,扑灭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事情瞒不住,不一会儿就传遍了。
旒觞帝没有责问,狩猎流程继续。
前往山脚的路上,大部分人骑在马背上,只有一些嫔妃或文弱臣子乘坐马车。
又走了小半日,才抵达山脚下。
琥宝儿大开眼界,昨天远远眺望盘锦山脉,明明觉得行宫就在山脚了,可实际上从行宫出来,还是走了许久。
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望山跑死马’,人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自己。
到了地,琥宝儿一脸的跃跃欲试,她身上这股兴奋劲儿,与那些年幼孩童如出一辙。
萧阳溜达了过来,直言她还不如皇太孙稳重。
琥宝儿扭头看皇太孙,小小年纪,言行举止就跟个小大人一样,甚至因为东宫这么多年来的不易,他身上没有半点骄矜,反而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稳重。
琥宝儿看着看着,眼睛就斜到陆盛珂身上了。
觉得他这个侄儿,以后怕不是不像父亲,像皇叔。
再看年纪相仿的七皇子,显然性子与皇太孙南辕北辙。
他大抵是被骄宠着长大,这会儿骑着名驹宝马,从身上的骑服到座下马鞍,无不精致闪耀。
俨然像个珠光宝气的小纨绔,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张扬。
所有的懂事,都是需要代价的。
琥宝儿不懂事,皱着鼻子道:“我没来过这里,没见过这样的风景,高兴一下还不行?”
“那你不看看,多少人盯着你,”萧阳小声轻哼:“堂堂夜玹王妃,这般没见过世面。”
琥宝儿一脸老实:“我确实没见过。”
不说她失忆了,即使记忆还在,庄子里长大的,许多事情不曾经历,感觉都新鲜得很。
“出来玩还要顾及这么多,世人皆是被面子所拖累。”
琥宝儿心下叹气,从荷包里偷偷摸出一颗糖塞给皇太孙。
把皇太孙给惊着了,一拱手:“婶婶这是……”
琥宝儿把他的手压下去,眨巴着眼睛:“含在嘴里没人看见。”
她就是不聪明,也能看出七皇子过得比皇太孙要快乐,不需要压制孩童天性,肆意潇洒得很。
来这么美的地方骑马,都还要端着言行举止,对大人来说就罢了,可苦了孩子。
看七皇子那张扬模样,也没人说他不好,但换做皇太孙,一身行头价值千金,指不定又要被人做文章。
可对着七皇子,谁敢指摘?
一旁的柔妃年轻貌美,娇艳欲滴,陛下带着自己的爱妃幼子,龙颜大悦。
不长眼睛的才会去触皇帝眉头。
琥宝儿在后方做塞糖小动作,前头不期然传出好大一个响动,远远听着,是马儿嘶鸣的声音,尖锐刺耳。
许多人连忙仰头看去,琥宝儿离得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没一会儿,就听见叫嚷,说是惊马了。
而那匹惊慌的疯马,谁也控不住,在一叠声的护驾之中,冲开众人朝着西南方狂奔而去。
一遭小小的意外,但狩猎队伍才刚抵达,接连发生这种不愉快,旒觞帝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身边人办事不力,跪了一地请求恕罪。
更多的人在窃窃私语,又是西南方——那边有什么?
琥宝儿听见了,扭头问陆盛珂:“他们在说什么?”
身旁这男人,仿佛游离在外,事不关己,不过,嘴角赫赫然噙着一抹嘲讽冷笑:“愚蠢的把戏。”
琥宝儿一头雾水。
不过她没有糊涂太久,事情就被一步步引导显露端倪。
这皇家围场的西南方,也不知怎的就跟皇陵牵扯上关系了。
如今陛下尚在,皇陵里躺着的是元后许皇后,只她一个,恰好方位对上了。
不仅如此,林子里还躺倒了一只色泽明艳的红腹锦鸡,死去多时。
它头顶金黄色华丽冠伞,上背浓绿,羽缘绒黑,细长的橙黄尾羽优雅雍容,形似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