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刚抬起,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
江书砚顾不上细想,只知道先伸手将人接住,一手搂腰一手抱退,硬生生朝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春兰见状连忙将头低下,嘀咕一句厉害。
一个合格的侍女,应该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出现,主子不需要的时候自动消失。春兰心里太明白她们郡主如今想要干什么。
她趁无人在意,悄悄的从树后离开并打算去门外守着。
霍真真遮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慌乱道:“江大人...幸好有你经过,否则近日我恐怕要受重伤。”
“爬那高作甚?”江书砚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霍真真摇摇头,没有吭声。
腰间忽的一紧,霍真真想收紧腰腹,却像是被藤条紧紧捆住一般,使不上力气,她抬起眼眸,对上一双泛着寒意的冷眸。
江书砚双眸微眯,神色晦暗不明,眸光紧紧注视着她。
霍真真这才察觉出不妥,喃喃道:“可以放我下来了,江大人。”
江书砚不松手,反而楼的更紧。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站着,可冬日厚重的棉衣褪去,春装轻薄,隔着层锦衣,霍真真只觉得两人几乎是肌肤相贴。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所触之地,越发滚烫。
甚至...他的呼吸似乎都重了。
霍真真现下只觉得浑身难受,盈盈一握的柳腰忍不住开始扭动,想要借此摆脱他的束缚。
可她越是动,那力道就越重,腰间甚至已经有股痛觉产生。
霍真真这下是真的慌乱了,她的手臂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像是一堵厚重的墙。她想用力推,却被那炙热的感觉烫的浑身发热,想退又无处可退。
只能红着一张脸,颤着声音,小声道:“放我下来。”
“呵...”他胸腔震颤,一声浅笑从他嘴里溢出。
霍真真耳根发烫,慌乱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整个脑袋快要埋在他的怀里,手握成拳头,锤了两下他的胸膛。
“怕了?”他的嗓音沙哑,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莫名缱绻。
“放我下来...”霍真真轻轻的重复一遍。
江书砚看到真把人吓着了,双腿弯曲,将人放到地上,手刚离开那柔软的触感,眼前的人身子便朝地上倾斜。
他又重新伸手将人搂住,嘘嘘揽在怀里,等着她平复呼吸。
分明什么也没敢,霍真真却小喘着气,双腿软的根本用不了力气,若不是双手紧紧抱着他坚实有力的手臂,恐怕她要直接瘫坐在地上。
她心里生出懊恼,不过是想闹一下,最后把自己闹了进去。
她歪着头,不说话,眼中是委屈,嘴角抿成一条线。
“方才跳下来,怎么不怕?”
“你!”霍真真抬头瞪着她。
她松开了双手,自己站直身子,那双桃花眼连眼尾都泛着薄红,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
江书砚眸光暗沉,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精光,嗓音慵懒诱惑:“你怎么敢直接跳到一个男子怀里,方才可能挣脱开?”
他朝前走一步,逼得霍真真接连往后退,步步紧逼,直到贴在粗粝的柳树上。
树身的干皮摩擦着她白嫩的后背,激起一种酥/痒又有丝微弱的痛感。
她仰着脖子,他俯身贴近。
霍真真双手后绕抱住树干支撑住再次发软的身子,心里懊恼到极点,面上仍是一副冷静,愤怒的样子。
她怒道:“江书砚。”
即便气了,也只是念他的名字。
你看,人人都说边关回来的郡主刁蛮任性,心狠手辣。
一想到,只有他知道这位郡主又有多可爱诱人,江书砚心底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是她一直在一步一步招惹自己,他自认待人冷清,初见也从未对她发出过什么信号。她却像个天真的小兽,总在一直撩拨他,招惹他。
纵使他在冷心,现下也想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男人,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步步撩拨,眼底又那般清澈,每次撩人心弦时又一副无辜的可怜样子。
就像现在。
江书砚忽的不想放过她。
他身子又朝她贴近些,唇瓣凑到她的耳边,嗓音低沉:“郡主呢?想要臣做什么?”
第16章 试探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耳畔,耳垂红到快要滴出血。宽大的手掌未曾触碰到,腰间仍有股难以言说的颤/痒。
霍真真脖子朝后缩,后脑碰到的是柳树的枯干,霍真真梗着脖子,气急了:“江大人!”
身上的压迫感霎时消息,江书砚站直了身子,神色晦暗不明,他轻咳一声,沉声开口:“怕了?知道方才做的事情有多冒失?”
“郡主,不是人人都是我,若你下次去随意招惹别的男子,后果就不单单只是如此。莫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值,便不把男人的力气放在眼里。”
“外面那些人,手段用起来只会更加肮脏...”
他一字一句,字字砸在霍真真心里,她不敢再呛声,方才只是一时兴起。
况且,别人又不是江侍郎,她怎么会随便朝人扑去。
越想越委屈,她的眼眶泛红,水雾遮挡住视线,她看不清对面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却没由来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下来。
霍真真咬着唇瓣,不想发出丢人的啜泣声,她转过身子,毫不在意的将额头靠在柳树上,将自己整个挡住。
江书砚神色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无措,走上去,将人从树上拽下来,奈何霍真真直接双手环抱住,呜咽声也若有若无的从红唇漏出来。
“郡主...”江书砚放软了声音,微弯着腰。
喉结上下滚动,过了半天他才说出一句:“是臣方才冒犯,你可罚臣,莫哭。”
“当真?”霍真真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底是怀疑。
“当真。”他答。
霍真真又说:“可你若反悔呢?我力气不如你,武功在你面前都是摆设,你又是舅舅派来做我老师的,我怎么反抗你。”
她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江书砚方才的过分,他听得明白,却不后悔方才的冒犯,温声承诺:“臣保证,此话算数。”
霍真真提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转过身说:“那我罚江大人陪我出去玩...回燕都好多天,实在无趣。”
“如此便可?”江书砚诧异。
“自然,江大人不喜热闹,可我喜,你陪我到满意,才算惩罚结束。”霍真真悄悄加了个前提。
既然敢让她流泪,那他就得付出些东西。这些天,每日讲的都是这家贵女怎么,那家公子怎么,谁家背景又是什么,若不是能每天看到这张英俊的脸,霍真真早都逃了。
总算是逮着机会。
江书砚沉默不语。
“怎么?方才说好的答应,还不到一盏茶功夫,大人便要反悔?”霍真真拧眉。
“孤男寡女出去游玩,始终不妥,会让郡主清誉受损。”
“大人在意名声?”
“臣无碍,但郡主之名...”
霍真真打断她的话,语气随意:“这燕都哪个人觉得我是个大家闺秀?传的不都是荆州回来的野丫头,粗鲁蛮横,心狠手辣?”
“江大人....我本就没名声了了,这又算什么?”
她尾音微微勾起,无辜又可怜。
江书砚点头,嗯了声。
他同意的一瞬,霍真真扬起了一个得逞的笑脸,像只偷了腥的喵咪,傲娇,眼底又有点嚣张。
江书砚哑然失笑,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他气道:“你真就什么都不怕?”
霍真真勾着唇,面上又是那副纯真的表情:“因为是江书砚啊,我虽心里恐慌,可也知道你只是在吓唬我,不会真的怎样。”
“倘若不是将军府,谁又敢保证臣不会...”
霍真真道:“江大人喜欢我吗?”
哭的满脸泪痕的脸上现在挂着一抹浅笑,她问的直白,神色也极为认真。
江书砚顿住,本该轻易说出的‘不’字梗在喉咙里。
对上那双认真的眸子,他莫名不想直接说出反驳的话。
江书砚垂下眸子,轻声道:“郡主追问这些,不若想想要去哪里放松?臣时间不多,每日皆有政务处理。”
霍真真脸上的浅笑变得更张扬,她不再问,心里反而有了几分把握。
“春兰...”霍真真朝门外喊了声。
一直装聋的春兰脚下生风,一息间就到了霍真真跟前。
春兰抬眼就对上一只打翻了颜料的花猫,整张脸乱糟糟的。
她心底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她家郡主。
“陪我去洗漱。”霍真真扭身离开,留了句:“江大人就在院内等着吧。”
“大人稍等。”春兰行礼跟上去。
江书砚缓缓勾起唇角,指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抹柔软的触感,他轻微摩挲着,弯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没由来的,他低笑了一声。
微风吹拂,柳枝在风中摇曳作响,江书砚撑着下颌,眸光放在大片的月季花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