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躲雨
江书砚身躯一寸一寸的贴近,狭长的眼眸犹如黑曜石般闪耀,像是满天星辰的夜空,直勾勾的盯着她,快要将人吸进他的陷阱。
霍真真傻愣愣的望着,心跳越来越快,撑着身体的手掌冒出细汗,藏在粉色绣花鞋里的脚趾蜷缩成一团,眼睫不断颤动。
“真儿...”江书砚眸光幽深的注视着羞红脸的少女,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到失声。
光影斑驳,地上的两个影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片落叶随风飘下,恰巧落在那缝隙之中,遮住了茅屋的秘密。
滴答...滴答...
霍真真踮起脚尖用力后仰,伸手在眉心摸到一点湿润。
下雨了?
她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嗔怪道:“江子卿。”
“下雨了,郡主。”江书砚直起身子,伸出手,手掌很快连接落下几滴雨水,“先去里面避避,这雨恐怕不小。”他的声音尚有一种温柔缱绻的性感。
霍真真沉默一瞬,轻声说:“孤男寡女...恐怕于理不合。”
江书砚顿住,怅然失笑,无奈道:“若臣要做什么,方才...”
霍真真隔空盖住他的半张脸,恼羞道:“莫在提了,江子卿,你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孟浪!”
克己守礼,古板固执才是那个江子卿,面前这位浪荡子到底是谁。
霍真真没由来的目光透露出一抹怀疑,试探道:“你总不会有什么双生子兄弟?”
“明珠郡主是喜欢臣这样同你说话?”江书砚蓦地嗓音沉了下来,带上一分冷意。
霍真真长舒口气,这才对。
江书砚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咬牙切齿道:“现在放心了,那就快些给我进去,郡主若是感冒,臣还得去向陛下请罪。”
“怎么会,本郡主恕你无罪。”霍真真大摇大摆的朝屋子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江书砚按了按眉心,轻摇下头,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进屋内,外面的雨声忽的就大了起来,滴答滴答声瞬间转变成哗啦声。
霍真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屋顶,七八个窟窿有大有小,两个人只能缩在屋子的最东边的角落避雨。遮挡的空间不大不小,将将够他们二人错开一尺的距离。
雨声寂寥,孤男寡女,破败草屋,一股暧昧的气氛逐渐蔓延。
霍真真脚尖在地上点来点去,眼睛时不时朝外撇一撇。
“怎么?”江书砚问道。
“啊!聂将军的宅子当初是发生过什么?这屋顶就算是岁月变迁也不该是这样。”霍真真抬眸看到屋顶的洞,不假思索道。
江书砚沉默的看她半响,没有戳破她的窘迫,他抬头向上看,眸光微微一怔,拧眉低声附和:“按理不应该的...”
“什么?”霍真真诧异道。
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据我所知,并没有相关文卷有记载聂将军家宅有曾经受过袭击?再此之前我倒是未曾细想过此事,这之中恐怕又有隐情?”
两人视线相对,目光凝重起来。
“四处看看?”霍真真提议。
她先避着洞口在屋子里四处查探,这才发现,屋内除了那张固定的木床外,其余的陈设家具皆被打乱打翻,倒地的小桌几抽屉也全都被打开,匣子、包裹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霍真真心下一沉,本以为只是故人之居,若没这场雨,恐怕他们一时也不会想到里面来。
“你何时得到这所院子的?”霍真真沉着一张脸,正色道。
“昨日。”江书砚神色古怪。
“昨日!”霍真真诧异道:“是何人给你的,他又怎知是聂将军的住所?”
“此人不是刑部之人,是我往日因缘际会所结识的一个江湖人士,他只说此屋于他无益,于我大有所用,并且给我的纸条上写了聂森这个名字。”
“那时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待我翻看到纸条时,那人已经走了。”冰冷的暗芒在他的眸光中闪烁。
霍真真没忍住问道:“你那友人可靠?会不会...”
“至少应与过去无关,他年岁不大,我同他相识也不过是因为他被追杀时被我遇到,当时出手相助,便结下缘分。我只是在想,他身后的关系网中有谁是和此事有关联的,否则,他不能也不该知道这些。”
霍真真对他口中的人越发好奇了,难得能看到江书砚对一个人有一种心心相惜的语气,她能感觉到,那话里的在意。
她装作随意道:“他名谁?”
“金五。”江书砚道。
“这是化名?”霍真真没听过这个名字,至少在霍家的情报网里,江湖上金五这个名字并没有突出到让他们关注到。
江书砚轻点下头,继续道:“他排行第五,周围的人都叫他金五,至于全名到是从未听他说过。”
霍真真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目光环视一圈,嗓音夹杂着怒意:“若被我查到聂将军是被人害死的,我定要让他偿命。”
“春阳山之行,定会有收获的。”江书砚垂着眸子认真的看着霍真真。
她轻哼一声:“子卿,春阳山我一定要上去探探。”
“臣在。”他庄重道。
视线相撞,霍真真弯了下眉眼。
江书砚修长的手指蹭了蹭鼻尖,撇开眸子,不动声色道:“皆时可是只带你那位侍女?”
“周平也去。”霍真真脱口而出。
“他?他去作甚?”江书砚眉心微拧,眼底带着疑惑。
像是真不懂,那人去了有什么用。
霍真真笑着解释:“他们二人,一人负责照顾我,一个负责平日打探消息和保护工作,我们三个也算自小一起长大,是可信之人,我这出行只带春兰一人,若是有事的话也不方便。”
“自小一同长大?”江书砚抓住重点,眉心蹙了起来。
“江子卿,你确定要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些吗?”霍真真神色无奈,哭笑不得。
江书砚理直气壮:“为何不能?臣哪句话说的不合适?”
“合适,合适。”霍真真举起双手,状作投降:“子卿,你要知道,我自小在军中长大,若说认识的少年男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你若是一个个挨着询问我一遍,那我得解释到什么时候?”
“你烦了?”江书砚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采。
霍真真甚至还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分委屈。
她静静看着他,跟着撅了噘嘴,可怜兮兮道:“你就这样不信我?若是这样,那你说,那位李小姐、许小姐都和你什么关系?”
霍真真越想越气,一缕淡淡的烦躁爬上眉头,语气不耐:“我不过回京几日,先是雅韵、后是许姑娘、李姑娘,是不是过几日还有什么张姑娘、赵姑娘?”
“而且,坊间不是都在传,你和那左相之女李姑娘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一个边关回来的野丫头,算什么?”
她越说嗓音越低,尾音带上了哽咽。
江书砚眼底有一瞬不知所措,张了张嘴,讷讷道:“那些人与我无关。”
“可是她们一个两个都差贴你身上,若是我同你亲近一些,是不是会有更难听的话传出来?”
霍真真口不择言,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荒蛮之地回来的野丫头,刚一回城便勾搭上燕都城的精英才干?”
“真儿!”江书砚低声斥责。
他不喜欢她的自我贬低,即便是玩笑,他也讨厌。
江书砚半弯下腰,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星眸,语气庄重:“过去你没回燕都,我在乎的只是政务,私下聚会更是从未去过,那些你说的传言我从未理过。”
他自嘲苦笑:“或许也是我凶名在外,那些人也只是私下讨论,若非你今日这般认真的同我倾诉,我都不知自己被莫名的安上什么才子佳人。”
“真儿,于我而言,过去从不曾动情。现下,我眼中也只有你,情之一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说诺言,你且看我行动,可好?那些你所顾虑的、担忧的,我都会解决掉,今日之后,那些话再也不会传出来了。”
霍真真将他的一字一句认真的记在心上,眼底满是柔情,轻声道:“好,我信你。”
“雨停了...”她指着外面,提醒道。
“送你回府?”江书砚嗓音温和。
霍真真率先往出走,一前一后,两人出了草屋,在推开门之前,霍真真转身目光凝视着眼前破败的院子,好半响才转身出屋。
江书砚从怀里掏出锦帕,挨个将马背擦了擦,率先伸出胳膊朝霍真真道:“上?”
“我不用扶。”霍真真努努嘴,想要直接上去。
正欲抬腿被人挡住了。
她奇怪的看向江书砚。
只见他固执的将胳膊递过来。
霍真真噗呲笑出声,无奈道:“好好好,我这娇贵的身子上不去马,就有劳江大人了。”
“无碍。”江书砚一板正经的回答,端着一副高冷矜贵的模样。
霍真真心底忍不住嘀咕,他倒是转变的真快,又能装委屈,又能立马变回副高冷的样子。
“走吧,江大人,既然这样,不若你给我牵着马。”她玩笑道。
但江书砚却当了真,他将另一匹马牵过来,整理好缰绳交到霍真真手里,淡淡道:“那便有劳郡主帮臣管好臣的这匹马。”
“不必...我只是开玩笑。”霍真真连忙拒绝。
“怕什么?”江书砚眸光认真:“难道郡主不想被人看到?”
霍真真摇摇头。
“那便走,让燕都城的人看看,我江子卿眼里的人究竟是谁?”
第27章 她白吃了醋
江书砚右手牵着马车,不急不缓的穿过巷子,霍真真能听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有叫卖声、有幼童的打闹声、隐隐约约甚至听到夫妇家常的唠叨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