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映听见自家娘子问:“你看见那座望楼了没有?”
狸花猫:“喵!”
张玉映又听见自家娘子问:“就是那儿!”
狸花猫又“喵!”了一声。
张玉映起初不解,回想起那望楼是用来干什么的,脸上神情不由得僵硬起来。
“娘子,”她汗流浃背,结结巴巴道:“您不会是打算跟人组团,打算往那望楼的牌子上贴公告书吧?!”
这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离了北阙,遵从乔翎先前的吩咐,向南折返,准备回越国公府了。
乔翎松开掀车帘的那只手,正襟危坐回去,同时很大佬的看她一眼,冷酷道:“别管!”
那狸花猫蹲坐在车厢里,一抖胡子,威风凛凛的叫了声:“喵!”
张玉映:“……”
张玉映心情复杂的保持了沉默。
回到府上,两人一猫正式分道扬镳,乔翎协同美人往正院去,狸花猫回仆人(?)院子里去吃饭喝水。
张玉映挺想说点什么的,但是想了想自家娘子的行事作风,到了还是选择了缄默。
如是顺遂的过了一个下午,又顺遂的吃了晚饭,最后又顺遂的洗漱上了床,开始睡觉。
乔翎躺在塌上开始数时间,只是数着数着就开始困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生活太过于充实了。
昨天进宫,先跟胡氏干了一架,又跑了一趟太后娘娘的千秋宫,转而又跟二公主干了一架,干完还去救了场火,晚上又出去跟京一语极限battle,总共才睡了多久!
这还不算今天的活动呢!
乔翎忍不住睡着了。
最后,还是姜迈把她给叫起来的。
“老祖,老祖?快醒醒吧。”
姜迈笑着朝她耳朵里吹气:“你的同伙儿在外边叫你呢!”
乔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嗯?!”
外边传来一声愤怒的猫叫。
还有侍女小声嘀咕:“这不是太夫人的猫吗,怎么总往这儿跑?”
乔翎很不好意思的从床上爬起来,先看姜迈。
姜迈说:“去吧,老祖。”
乔翎胡乱点了点头,下了塌,又转回去,很认真的申明:“是猫猫侠!我们给起的名字,叫猫猫侠!”
姜迈于是便从善如流的笑了起来:“去吧,我们的小猫猫侠。”
乔翎朝他眨一下眼,没有掌灯,悄悄穿戴整齐,寻一顶帷帽夹在腋下,经由窗户,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彼时夜色已深,坊内欢声依旧,坊外的道路却都已经戒严。
一人一猫在阴影里穿梭急行,终于来到了北阙旁的望楼前。
没有人注意到一团敏捷的影子迫近到望楼上悬挂着的牌匾,正如同没有人注意到夜色之中,一人一猫已然凯旋。
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北阙望楼之下,换防的时间到了。
负责交接的金吾卫率先去问前次戍守的同僚:“可有意外发生?”
同僚震声回答:“风平浪静!”
来人点一点头,正待在交接文书上签字,下意识瞟了一眼头顶牌匾,脸上的神色忽然间变了。
他指了指牌匾上那张显眼的白色文书,道:“……风平浪静?”
……
金吾卫中郎将庾言接到消息的时候,尤且有种诡异的虚幻感。
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就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须得知道,彼处张贴的文书,可是会经由三省,再奏到中朝去的!
再一看张贴的那张文书……
再寻常不过的一张纸,上边再简单不过的写了七个字。
题名是……猫猫侠?!
后边四个字大概是猫猫侠们的行动纲领——行侠仗义。
庾言:“……”
啊这。
他迟疑着归档,继而禀告了中书省。
时任中书令卢梦卿:“……”
猫猫侠,还有个行侠仗义的行动纲领……
啊这。
他迟疑着归档,继而传书中朝那边。
不久之后,中朝的某位学士看着那短短的几个字:“……”
啊这。
他由衷的叹了口气。
……
越国公府。
虽还没到喝酒的日子,却有客人陆续的登了门。
毛丛丛悄悄来同自己的小姐妹道:“庾言叫我跟你说一声,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可别被抓到了……”
乔翎听罢哈哈哈哈,面露茫然:“丛丛,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毛丛丛听得一怔,狐疑的打量着她,道:“那个猫猫侠,难道不是你?”
乔翎招财猫似的摆摆手,笑的满面慈祥:“我一向奉公守法,老实本分,怎么会做那种出头冒尖的事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毛丛丛嘴角抽搐一下,觑着她,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卢梦卿下值之后,寻了个间隙过去,也悄悄叮嘱她:“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被抓到了——抓到了也没什么事,我想办法捞你!”
乔翎听后继续哈哈哈哈,面露茫然:“二弟,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卢梦卿狐疑的看着她,古怪道:“那个猫猫侠难道不是你?!”
乔翎招财猫似的摆摆手,稍显疲惫的慈祥笑道:“我一向奉公守法,老实本分,怎么会做那种出头冒尖的事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卢梦卿将信将疑,看她一看,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会儿,两位苗氏夫人一起过来了。
进门之后神色迟疑着低语了几句,大苗夫人往这边来了。
乔翎稍显瑟缩的看着她。
狸花猫耷拉着尾巴,耳朵闭着,萎靡的坐在一边。
便听大苗夫人小声说:“乔太太日后行事该小心一些,那个猫猫侠……”
姜迈坐在不远处,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乔翎蔫眉耷眼的过去给他轻轻拍了拍背,同时满脸悻悻,委屈不已:“我应该伪装的很好呀,一路上也没被人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第75章
姜裕从弘文馆下学之后,气势汹汹的杀回到家里,其情绪之强烈,连在院子里东游西逛的那只狸花猫都感觉到了,稍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姜裕却没什么心思去看猫,阴着脸,径直去问院子里浇花的侍女们:“阿娘在里边吗?”
陪房彼时正在廊下,见状也觉奇怪,但还是答了:“夫人在呢,小郎君这是怎么了,瞧着急匆匆的……”
姜裕应了一声,也没细说,便大步上前,守门的侍女见状,赶紧替他把帘子打开了。
他进了里屋,头一句话就是:“阿娘,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往北阙下的望楼上去张贴公告书了?”
梁氏夫人手上动作一滞,脸上却是茫然的:“啊?”
院子里那只狸花猫悄无声息地跳到了窗台上,隔着窗纱,若无其事地舔舐着爪子,继而漫不经心地开始擦脸。
梁氏夫人神情懵懂:“还有这回事?”
姜裕紧盯着她,视线一错不错:“你不知道?”
梁氏夫人面露惊奇:“我为什么得知道?那又不是我去贴的!”
姜裕左右看看,靠近一点,小声道:“不是嫂嫂去贴的吗?”
梁氏夫人:“……”
乔霸天很认真地匿名了,但是又好像完全没匿……
简称匿了个寂寞……
梁氏夫人稍觉心累,却瞪大了眼睛,颇无辜的说:“怎么会?你嫂嫂向来端庄持重,温柔似水,怎么可能跟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扯上关系呢!”
姜裕:“……”
姜裕欲言又止。
梁氏夫人理直气壮:“你要是信那是你嫂嫂贴的,还不如信那是猫贴的呢——不是起名叫猫猫侠吗。”
狸花猫蹲在窗台上开朗地叫。
姜裕于是便道:“我进门之后,也没说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啊,阿娘你是怎么知道叫猫猫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