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恼怒起来,理不直气也壮:“姜裕,你少管闲事!”
姜裕:“……”
姜裕阴暗爬行:“阿娘!我也想加入!猫猫侠听起来可比什么方片内卫之类的有意思多了!而且跟嫂嫂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的!”
梁氏夫人只能说:“好好念你的书去吧,你有你嫂嫂的本事吗?真要说加入,我不比你更有资格?等你结束了弘文馆的课业,我引荐你加入就是了!”
姜裕半信半疑:“你真的不在其中?”
梁氏夫人笑了两声,说:“我怎么会骗你?猫在里边都比我在里边可信!”
姜裕稍显踯躅的看了母亲几眼,姑且信了几分。
……
第二日天气阴沉沉的,太阳隐在云后,一丝光也不见,却也不妨碍乔翎从大清早开始就有个好心情。
过了昨天的休沐日,今天太常寺就开始有人当值,玉映可以去销掉恶鬼一样纠缠她许久的奴籍身份了!
倒是徐妈妈觑着天色,说:“看这架势,一二日间,便要有一场大雨了。”
乔翎起了个大早,美滋滋的吃完饭后,又叫了那群花枝招展的侍女们过来:“玉映的身量跟我差不多,去找一身好看的衣裳来,再寻些配饰,好好妆扮起来,再去太常寺办事,今天可是个大大的好日子呢!”
张玉映既是感动,又觉好笑:“娘子不必如此声势浩荡……”
众多侍女齐齐笑道:“要的,要的!”
又忙着去选衣裳和首饰来妆扮美人。
乔翎自己平日里很少打扮,妆容也多半只是寻常式样,托着腮看她们忙活,觉得很有意思,有种在打扮一个好看娃娃的成就感。
侍女们替张玉映涂了面油,又细细的抹了润手膏。
张玉映有些无奈:“抹得太多啦,手都滑了……”
那抹润手膏的侍女道:“就是要香喷喷的才好呢!”
另外几个则润湿了胭脂,打算用来勾画花钿,还有鹅黄、浅绿,金银薄片制成的花钿准备张贴。
乔翎看得新奇极了,不由得探头过去,叫道:“我也要!”
那侍女笑吟吟问:“娘子想要什么式样的?”
乔翎指了指眉心:“也替我画一个花钿来!”
那侍女与同伴你挤我、我挤你的嬉笑起来,反倒将胭脂盒送到姜迈面前去了:“我们忙着妆扮张娘子呢,娘子还是叫国公帮着画吧!”
乔翎也不羞窘,大大方方的往姜迈面前去了。
姜迈书画皆通,倒不觉得为难,转过头去低低的咳嗽一声,这才含着几分玩笑的意味问她:“小郎君想要个什么样式的花钿?”
乔翎眨巴一下眼,看着他说:“画一朵兰花吧。”
姜迈掀起眼帘来注视着她,她也目光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他。
最后还是姜迈含着些微的、无法言说的羞涩,提笔蘸了胭脂,轻轻地,很仔细的在她眉间勾勒出一朵婀娜的兰花来。
他端着镜子叫她看:“如何?”
乔翎左右转头看了看,非常满意的说:“很好!”
姜迈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久在病中,形容羸弱,然而生得美貌的人,即便是瘦削下去,裹在单衣里也宛如修竹,立在风中更似病鹤,别有一种清峻嶙峋的美感萦绕。
乔翎看着他,鬼使神差的觉得,姜迈就像是一副山水画,含蓄,隽永,笔墨得宜的轻淡,只是少了一点烟火气……
那边侍女们大功告成,对镜细观,忽然间说笑声大涨。
乔翎转头去看,正巧她们也叫她:“娘子来看,漂不漂亮?!”
张玉映当然是美丽的。
像是三月里的绿柳和春水,无需粉黛,便有她自己的一番骀荡。
而此时妆扮起来,加以脂粉,饰以珠玉,便又是另一种宛如洛神妃子一般的华美风姿了。
乔翎很用力的点头:“特别漂亮!”
张玉映笑盈盈地看着她,同样很认真地说:“娘子也很漂亮呀!”
外边侍女早就给安排好了马车,她收拾妥当,带上太后娘娘赐下的那份手书,便准备出门往太常寺去。
乔翎趴在窗台上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张玉映笑着摇头:“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何须劳动娘子呢。”
乔翎便叮嘱一句:“早去早回哦!”
张玉映应了声:“好。”
……
姜迈在家作画。
先前乔翎见过的那副夜雨腊梅只是其中一副,他好像打算把正院这边的数十幅窗景全都用画卷的形式记录下来。
只是因为身体实在不算太好,所以进展极慢。
乔翎背着手站在他身后,眼见着他提笔勾勒一枝玉兰,也不知他是怎么调制的,一点红色的颜料用水润开,画笔斜蘸,抬手点在纸上,转瞬晕开,但见下红上白,不多时,那一小片白便被晕染成粉色了。
她觉得很神奇,又有些手痒,叫徐妈妈帮忙找了画纸来,坐在旁边开始画金鱼……
夫妻俩都没说话,在桌案两边忙碌着,有时候乔翎停下来瞧瞧姜迈,有时候姜迈也停笔,静静的注视着她。
如是不知过去多久,乔翎的金鱼总算是画好了。
她捧在手里,眼睛亮闪闪的送到姜迈面前去——她用铅笔简单画了逼真的轮廓出来,只是没有填色。
姜迈瞟了一眼,不由笑了,用镇纸将画纸抚平,转而替她调了色出来,提笔蘸了,一条条点在上边,那原本黯淡的金鱼有了色彩,便逐渐跃然于纸上了。
乔翎很高兴:“你涂得可真好看!”
姜迈笑道:“是你画的好。”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句,四目相对,都不由得笑了。
姜迈将镇纸往画纸顶端推了推,问她:“要不要装裱起来?”
“不用啦,”乔翎摇头:“我画着玩儿的,又没多认真!”
姜迈低头端详着那几条金鱼,试探着问:“既然如此,就送给我吧?”
乔翎答应的不假思索:“好啊!”
她没把这几条金鱼放在心上,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肩膀,忽的察觉出一点不对:“玉映是不是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徐妈妈在旁,瞟了一眼屋里座钟上的时间,也纳闷儿呢:“是挺久的了。”
只是她也说:“时间这东西本就是做不得准的呀,说不得是张小娘子去了太常寺,前边有人到的更早,这会儿正在排队呢。”
乔翎到窗边去瞧了一眼,见天气愈发阴沉了,倾耳细听,仿佛还有雷声在云层中翻涌。
她有点不放心:“今天又不是什么节令,路上不会堵住的,且玉映持的是太后娘娘的手书,太常寺也没理由叫她久等呀!”
按理说,早该办妥了的。
玉映又是个颇稳妥的人,事情办完,必然要回来知会自己的,不会中途去做别的事情。
乔翎心觉不安。
姜迈便说:“你还是带人去看看吧,或许张小娘子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呢?如没有,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真的遇见了什么,也能帮一把。”
乔翎也是这么想的,说干就干,旋即起身,风一般的出去了。
徐妈妈见状失笑:“我们太太可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她心想,神都城里,能出什么事呢?
更别说张小娘子不是一个人出去的,还有车夫跟她一起呀!
乔翎没有乘车,而是骑马,一路到了太常寺,将缰绳递给门吏,转而便大步入内。
她今日没有佩戴帷幔,那张脸就是最大的通行标,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官署里边儿,再一打听,负责接待的官员也愣住了。
“张小娘子没来过啊!”
他翻了登记表出来,连同昨日收到的条子一块送到乔翎面前去:“太后娘娘那儿录了懿旨,自然有人要往太常寺这边来知会,少卿估摸着这一两日间张小娘子就会过来,还专程叮嘱了,叫我小心接待。”
那官员面露追忆之色:“说起来,自从太后还政之后,这仿佛还是头一次对朝廷官署下达手谕呢!”
如此紧要之事,谁敢敷衍推搪?
乔翎心头发冷,从玉映离开越国公府到现在,起码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即便是步行,也该到了!
可太常寺这边的人却说没见玉映过来……
是太常寺的人说谎?
可是觑着他的神色,却也不像。
乔翎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出了门,又问门吏:“张玉映张小娘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两人都显而易见的楞了一下:“什么?”
玉映真的没来过这里。
那她是去哪儿了?
乔翎心里乱糟糟的,倒是还沉得住气,脑海中想了想玉映的生辰八字,伸手开始掐算。
不多时,她骑上马,飞奔回府,直扑梁氏夫人院子里去了。
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叫了起来:“项链!在不在?有事找你!”
院子里的婢女们听得失笑起来:“项链在屋里陪着夫人呢。”
还有的说:“它也帮不上太太什么忙呀,除非是抓老鼠!”
“呀!”有个婢女惊叫起来,指着窗台:“项链!”
那只狸花猫稳稳的立在窗台上,圆圆的眼睛有些疑惑,朝来客喵了一声。
乔翎提着它进了屋:“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