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瞧,又见越国公夫人手里边拉了条绳子,绳子上又栓了三个人……
夭寿啊,这又是什么play!
乔翎与梁氏夫人在那校尉情感相当复杂的注视当中离开了。
乔翎心下还不解呢:“婆婆,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梁氏夫人心里边滴着血,脸上面无表情:“少管闲事!”
乔翎稍觉郁闷,倒是没多说什么,从香囊里取出先前书就的那张纸条,并一片薄薄的透明物什,一并递到梁氏夫人手里:“婆婆,我们分头行动,晚点在广济坊门前会合——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到东边城墙下,先将这香片点了,再去烧这纸条,等它烧完,就可以去广济坊找我了!”
梁氏夫人上下翻动着打量那薄薄的一片东西,心觉稀奇:“这是什么?”
乔翎想了想,说:“应该算是一张拜帖?”
梁氏夫人冷冷一嗤:“云里雾里说话的人都是王八蛋!”
转而催马离去。
乔翎:“……”
乔翎扶额苦笑:“我婆婆也真是的!”
梁氏夫人催马到了东边城墙下,勒马停住,到底好奇。
先取了那香片出来,低头轻嗅,却觉其上弥漫着淡淡的一层冷香,又好像隐约之间夹杂着一点腥气。
猜不到这是什么东西。
既如此,她也就不去过多纠结,想了想,又打开那张纸条来瞧。
上边写的却是一行小字:
请三太子助我一臂之力!
梁氏夫人心里纳闷儿:三太子又是谁?
不解归不解,行动上倒是没有迟疑。
她从怀里取了火折子出来,将那香片点了——起初她还忧心那东西不易燃,点不上,毕竟那材质瞧着古怪,倒有些像是金属亦或者是骨骼之类的东西。
不曾想略一沾火,竟立时便燃了起来,梁氏夫人离得近了,但觉异香扑鼻,一时目眩,脑内轰鸣,隐约之间仿佛听见一声龙吟,再回神时,却见那香片已经消失无踪,连同早先那阵异香也早已淡去,好像浑然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梁氏夫人心下惊诧,赶忙将那张纸条也点了,瞧着它在火光中颤抖几下,最终化为灰烬,才站起身。
什么都没发生。
乔霸天叫自己做这些,却是什么意思?
梁氏夫人不明所以,索性不去纠结,翻身上马,如先前约定一般,往广济坊去了。
在她身后,天色依旧阴沉,太阳隐在云后。
唯有镶嵌在城墙之上的两面嘲风镜,默不作声的注视着这一切。
……
国子学的门外,来了一个年轻的客人。
那是个神色恹恹,稍显忧郁的青年。
他到门前去停下,抬起头来,注视着门上悬挂着的那块牌匾,良久之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是高皇帝的手书啊。
真是时移世易,岁月匆匆。
白应进了国子学,叫人引着,经由一条青石小路,往存放机密卷宗的书室去了。
路上偶尔也会遇见身着国子学服制的男女学生,亦或者是有老师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进行授课。
大抵是到了下课的时候,钟声在远处高塔响起,一群鸽子震动翅膀,向着另一片绿荫飞去。
白应一路到了国子学里被列为禁地的书室——说是禁地,里边其实并没有存放什么禁忌的东西,多半是国子学历代保存下来的珍稀典籍、机要文书等物。
除此之外,此地还有另一个很要紧的职能。
这里存放着还未启用的国子学的考试试题。
领路人将白应带到书室门外,便自行停住,不再上前。
白应朝他道一声谢,推门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浓紫。
是位紫衣学士。
白应目光随意的在室内一扫,忽的在那紫衣学士的脚边顿住了,他惊讶地“啊!”了一声,少见的变了神色。
那紫衣学士脚边匍匐着一只红狐狸。
那只红狐狸四肢修长,毛发蓬松油亮,脸颊丰润,红褐色的眼珠包含朝气,不安又不忿的转动着,看看面前的紫衣学士,再狐疑的看看白应这位不速之客。
白应快步上前,蹲下身去,神情关切,小心的查看这只红狐狸的情状。
红狐狸起初有些警惕,下意识往后缩一缩脖颈,等到白应真的到了近前,它却愣住了,鼻子向前嗅了嗅,尾巴随即晃动起来。
它很温顺的将毛茸茸的脸搭在他的掌心里。
白应又是高兴,又是惊奇:“湮灭纪之后,居然还有同类能修出灵性来!”
他看着那紫衣学士,由衷道:“多谢学士手下留情,没有伤她!这回的事情,我欠学士一个人情!”
那紫衣学士道:“太太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
乔翎这边同梁氏夫人分别后,便直奔京兆府,将那三人交付过去,掉头就往大理寺去寻曾元直了。
“我这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只是对于神都城内各处不甚熟悉,恐怕难寻疑犯踪迹,劳烦曾少卿寻几个老差役襄助,才好办事!”
曾元直彼时还没多想,使人去点了几个经年的差役出来,同时随口问了一句:“乔太太发现了什么线索?”
乔翎遂将手里边厚厚的一摞画像递到他面前去了:“这些人,通通都有嫌疑,等我把他们抓起来细问!”
曾元直:“……”
曾元直向来都是使人吃惊的那个人,今次却是颠倒过来,瞠目结舌:“这?!”
他心说:从双方联系起来准备合作,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夜功夫,撑死了再饶上昨天下午,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越国公夫人居然找到了这么多线索?
人像已经极难得了——这些人的栖身之处,又是从何得知的?!
曾元直见猎心喜,着实起了结交之意,加之那几个差役未到,不由得快问一句:“乔太太真乃神人也,曾元直远远不及!您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寻到了这么多线索?”
乔翎:“……”
乔翎很冷酷、很大佬的说:“别管!”
曾元直:“……”
那边几个差役到了,乔翎带上人,道一句再见,风风火火往金吾卫所去寻金吾卫长史赵桥去了。
先前因为无极意欲劫走柳直之母柳老夫人的缘故,两方曾经打过交道。
乔翎并不过多啰嗦,将曾元直交付给自己的文书与赵桥看过,便开口向他借调金吾卫率一百人。
赵桥自无不应:“旁人必然不可,但乔太太上门,怎么能说不可?”
他道:“我给您两百人!”
乔翎觉得这位赵长史很有意思,再三谢了,带上金吾卫,骑马往广济坊去拿人。
她卜算出来的,其实只是大略上的方位,并不十分精细,但是大理寺那些经年的老吏却不一样,娴熟此道,眼光毒辣。
而金吾卫负责卫戍京师,更擅长缉拿贼匪。
再有容貌画像往前一放,嘲风镜在后协同,决计没可能失手!
乔翎带着人抵达广济坊的时候,梁氏夫人已经到了。
那只狸花猫先前明明被丢在了温泉别庄,这会儿不知怎么,竟也寻来了,正坐在马脖子上,喵喵叫着大声指责梁氏夫人不讲义气,抛下它自己跑了。
梁氏夫人臭着脸不做声。
这会儿见儿媳妇来了,赶忙提溜着它的脖颈,叫它回头:“看,是乔霸天!”
乔翎:“……”
狸花猫先愤怒的回头去骂了梁氏夫人一句,然后便转过头来,朝着乔翎开始喵喵喵!
乔翎只觉不痛不痒,嘟着嘴:“嘬嘬嘬,小猫咪~”
梁氏夫人护着自己的猫:“你别把它给气出个好歹来!”
那边金吾卫已经开始发力。
乔翎要抓的人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同金吾卫发生纷争——向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江湖人士?
更不必说金吾卫本就地位超然,中郎将是中山侯世子庾言,庾言的胞弟,正是大公主的驸马!
庾言之上,则是国舅朱正柳,要说关系,甚至于比庾言还硬!
江湖人士,即便背后有个恩主,有所依仗,也不敢得罪真正的高门显贵的。
人很快被拿到了,只是满脸冤枉:“不知小人犯下了什么罪过,竟劳动诸位大人来拿?”
围住他的金吾卫率无人应答,潮水一般向左右两道分开,乔翎与梁氏夫人催马上前。
乔翎问他:“近来神都城中内外,是否有什么来历可疑之人?”
那人不由得怔住了:“啊?”
乔翎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那人端详她几眼,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可怖的猜测来,当下缩了缩脖子,试探着道:“尊驾可是越国公夫人?”
乔翎:“……”
梁氏夫人:“噗嗤!”
乔翎面无表情道:“不是,我姓梁,是越国公府的太夫人。”
梁氏夫人猝不及防,勃然大怒:“……喂!”
乔翎继续面无表情道:“我不叫‘喂’,都说了我姓梁,是越国公府的太夫人!”
梁氏夫人还要再骂,忽的察觉不对,身后金吾卫那群人俱都盯着自己婆媳二人,神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