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吹灭了一支,将其从烛台上拔下来,单手拎着那烛台,半蹲下身去,刺穿了那矮子的大腿!
鲜血当时就涌出来了!
那矮子一声痛呼,猛地坐直了身体,捂着大腿哀嚎不止。
梁氏夫人有点不满:“赶紧再给我点上,太暗了,看不清!”
乔翎赶忙说了句“不好意思”,继而拉开门朝楼下伙计道:“再给我拿个烛台过来!”
伙计殷勤地应了声。
乔翎没急着关门,手里边拎着那支烛台在那矮子面前晃了晃,笑道:“我问,你答,不说,或者骗我,那就死,明白吗?”
那矮子醒过来之后,见自己仍旧在屋里,且还多了个同伙作伴,就知道这回的确是踢到铁板了。
三教九流最会看人脸色,当下不敢迟疑,抽着冷气道:“谨遵小娘子之令……”
乔翎便问他:“最近神都城内外,有哪些灰色人物活动的格外频繁?”
矮子微觉诧异——他以为对方会问什么很棘手的问题,没成想却问的很浅显。
难道是他乡来客,初来乍到,不明情形?
短暂的迟疑之后,他先后数了数个人名出来。
乔翎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问:“说一说他们长什么样子。”
矮子为之色变:“这……”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不由得停了口。
乔翎侧目去看,却是先前守在大堂里的伙计上来送烛台了。
他低眉顺眼,极为客气:“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娘子,该打,该打!”
乔翎接过那只烛台,将先前被抽出的那只拉住插上,重又用火折子点了起来,同时笑道:“好说,好说!”
那伙计瞧了一眼屋内场景,仍旧是低眉顺眼道:“鲍猴子几人技不如人,输在娘子手上,吃些苦头也是应该,只是小人觉得,江湖事,江湖了,最好还是不要闹到官府面前去,娘子以为如何呢?”
那矮子听得心神一颤,感激不已,目露一点希冀,转而去看乔翎二人。
梁氏夫人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描画那瘦高个儿的面容。
乔翎毫不客气道:“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她先指那矮子:“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又说那伙计:“你也别闲着,没事的话再去拿一碟蚕豆过来,先前那碟子被我吃完了!”
矮子:“……”
那伙计有些讶异于她的强势,倒真的没再说什么,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反手将门给带上了。
乔翎转目去看那矮子。
后者再不敢迟疑,搜肠刮肚思索起来,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灰色人物一一描述出来。
他且说,梁氏夫人且画,如是直到那矮子说的口干舌燥之后,梁氏夫人才算是停了笔。
乔翎遂又将他打晕,转而将那瘦高个儿扎醒,如法炮制,询问起来。
如是反复两回,第二场审讯结束之后,梁氏夫人手里边已经多了十七八张底部标注着名姓亦或者是绰号的人像。
乔翎接到手里翻阅一遍,啧啧称奇:“婆婆,你好厉害,真是帮大忙了!”
这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长笑,过而门扉无人去推,却自行打开。
一个着锦袍、两颊圆润的中年男子笑吟吟的来到门前,见了婆媳二人,先行作揖:“两位娘子安好?”
乔翎说了声:“好。”
梁氏夫人没作声,只坐在一边喝茶。
锦袍男子见状,也不变色,只继续笑道:“底下人告诉我来了贵客,我忙不迭就过来了,招待不周,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乔翎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这两个人我要带走,送去见官。你要是想打的话,那就来打一下,不过他们总归是要被带去见官的。”
锦袍男子脸上笑意微僵:“这可不是江湖上的规矩……”
乔翎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我是乡下人。”
锦袍男子略略一顿,又说:“鲍猴子能在神都附近游窜多年,总归是有些官府关系的,娘子即便真的送了他去,怕也未必能关的住他……”
乔翎马上转头去问那矮子:“你在官府里还有靠山?是谁?一并交待出来,我去把他干掉!”
锦袍男子:“……”
矮子:“……”
你怎么还迎难直上啊!
锦袍男子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悚然的猜想来:“娘子叫他二人描述,画了那许多的画像出来……”
乔翎很肯定地看着他,说:“你想的很对——我要把他们全都给抓起来!”
既然不知道掳走玉映的是谁,那就想办法一网打尽!
如曾元直所说,同时被掳走的还有诸多显贵子女,能做下这种案子的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多抓几个有名的人到手,还怕寻不到玉映的踪迹吗?
就算这些人同玉映无关,抓起来送官也是好事,少一个坏人,无形之中就是救了许多好人,如何不值得呢!
锦袍男子倒抽一口冷气,又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娘子是否知道,这里边的许多人背后,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着神都城内高官显贵们的影子?”
乔翎冷笑一声,屈指一弹那厚厚的一沓画纸:“爱谁谁!敢犯到我头上来,天王老子也得死!”
锦袍男子目瞪口呆,不由自主道:“……好癫!”
转而一想,却如同醍醐灌顶、龙场悟道,霎时间大惊失色:“尊驾可是越国公夫人?!!!”
乔翎:“……”
梁氏夫人猝不及防,一口水喷了出来!
锦袍男子面如土色,两股战战,汗流浃背,如坐针毡:“对不住,打扰了!告辞!!!”
第78章
乔翎深觉莫名。
她心想,我也没有表露身份啊?
怎么突然间就被戳破了?
她狐疑的去看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神色复杂的跟她对视几眼,继而不由自主的挪开了视线。
乔翎:“……”
乔霸天郁闷了,这郁闷当中还夹杂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她小小的郁卒了一下。
梁氏夫人干咳一声,问她:“那人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乔翎摇了摇头:“他不敢。”
客栈就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自己难道还猜不出是谁说的?
保准要去找他麻烦的。
他不蠢,想得通其中关窍,当然也就不敢出去胡言乱语了。
乔翎将那矮子和瘦高个儿一起打晕,出去要了根绳子捆起来,转而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取了最上边的那张画像垫着,继而开始卜卦。
梁氏夫人在旁瞧着,心里并不十分明白,只是见她有正事在做,也不打扰。
再见她将那几枚铜钱收回手中,提笔在画像底下写了什么,这才问:“你卜了什么?”
乔翎如实告知:“我算了算此人现下在哪儿,晚点就去抓他!”
梁氏夫人大为惊诧:“这也能算到?!”
旋即又道:“你为什么不算算张玉映现下在哪儿?!”
乔翎眉头微蹙,告诉她:“越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事情,就越是算不明白,我自己算不到,找老师替我算,也一样算不到。”
转而觑了眼案上那张画像,复又释然几分:“不过这种与我非亲非故的人,算起来就很简单了。”
梁氏夫人颇觉惊奇:“原来如此。”
乔翎接连卜了数卦,又一一将卜算到的地址标注明白,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东方天际已然隐隐放出晨光。
梁氏夫人将那数十张画像收起,乔翎则取了张未用过画纸来,短短的撕下手掌长短的一张窄纸条,提笔在上头写了句话,收进香囊之中。
而后便将那二人打醒,用绳子牵着,一道往楼下去了。
江湖中人吐纳养息,往往早起,今次二人再行下楼,虽然为时尚早,然而见到的却要比昨日午夜见到的多的多了。
伙计大概早就得了叮嘱,眼见那二人牵着鲍猴子与瘦高个儿下来,竟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他不言语,乔翎也不废话,搁下一点碎银充当房钱,便待牵着人离开。
正待出门之前,冷不防一声冷哼传入耳中,扭头去看,却是个光头和尚。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如今有人骑到了诸位头上,竟还不肯作声吗?”
半刻钟后。
乔翎牵着鲍猴子跟他的同伙,并一个鼻青脸肿的光头和尚出了门。
神都城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乔翎与梁氏夫人无意久留,便走了官道,上前一看,却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先前因无极夺马一事而闹了一场时遇上的那位校尉也在此处,今次又见到她们婆媳二人,倒觉亲切,转而一想近来神都城内甚嚣尘上的诸多传位,不由得惊骇起来。
怎么总是有人跟婆婆乔装打扮,背着丈夫和公公(?)悄悄出游啊越国公夫人……
这是什么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