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与她同岁,整日里疯跑疯玩,今儿诗会明儿赏花宴后天要去打马球,在京城待不住了,便外出游玩。
对比之下,方幼眠的日子着实闷得过分。
“没有了。”刚开始的确闷,后面忙着接私活赚钱,倒也不那么闷。
喻凛又想到一事,“你我成亲一事,家里隐瞒不告,我在边关并不知情。”
“嗯。”方幼眠颔首,不晓得喻凛怎么又转说起这个茬。
从喻凛回来第一天,喻老太太让她给喻凛见礼,两人打第一个照面,那时候方幼眠便晓得,他根本就不知道成了这桩亲事。
“...对不起,眠眠。”
“嗯?”方幼眠蹙眉不解,“夫君...何出此言?”
她看向喻凛的面庞,见到带有明显愧疚之意的眉眼。
喻凛轻声道,“我...”
“那几年你的日子,便是不说,我也明白,定然是难熬的。”
“是我对不住你。”
“夫君着实言重了,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她看得很透彻。
喻家和方家门第不一样,门当户对?说出来只怕人家笑话,她和喻凛更不是什么自幼相识佳偶天成定下的美满姻缘。
这桩婚事,真说起来,要讲得难听一些,算是谋求利益而成,方家目的是要给嫡长哥哥谋求一个好的官位,再借助于喻家青云直上。
至于喻家,若是她没有猜错,娶她是为了躲避锋芒罢?方幼眠刚来的时候,的确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喻老太太会看上她?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纸婚书?
她身份单薄,只是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女,纵然样貌好些,顶什么用?喻家嫡长公子,瀛京序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
方家纵然不算太小户,可远在蜀地,知道这门亲事的人也少,若说喻老太太是害怕旁人说喻家得势违背旧约,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一些。
她也是嫁进来之后,听多了喻家相关的事,才渐渐悟明白,喻老太太眼明心亮,是怕真选择了一个门当户对的,重臣联姻,引起圣上忌惮,为皇权所不容,这才让她嫁给喻凛。
她露出淡然的笑,“况且夫君也不知道啊。”
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嘛。
“昔年我在边关,逢年过节,会时常往家送书信和物件回来,因...所以没有准备你的。”
他想到所有人都拿到了礼,唯独他的妻子。
他的小夫人手上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便内疚得不知所措,只觉得亏欠她更多。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叫人回来看看的。”
实际上他也派人回来了,只是喻老太太吩咐了刻意隐瞒,铁了心要将他蒙在鼓里,怎么会让他知道。
“不过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夫君今日与我说这番话,我心中已经了然,不会埋怨责备夫君的。”
她早没了祈盼,自然就不怕失望了。
有或者没有,都是一样的。
方幼眠软声软气认认真真的“敷衍”着喻凛,算是哄着他歇息。
“夫君在外为国效力,自然是守护边关要紧,孰轻孰重,我能够分得清...”她想了一些措辞。
喻凛低声,“我知道,现在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就是因为她太过于懂事,不胡搅蛮缠,又安静柔顺,才叫他越发的不知所措,不知怎么面对弥补她才好。
这么多年的委屈憋闷,也不怪他上一次拐着弯试问避子药丸,她都不肯说实情,都是他...他还做得不够。
战场之上他尚且清楚不可急功近利,碰到了感情,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做事不明深浅,还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想到那日的用力,他真是该死。
说到底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想要她与旁的人过于亲密了,就像现在,即便是想明白了,还是觉得嫉妒,介意她亲密叫陆如安哥哥,情绪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只能压着。
喻凛伸了手过来,“......”
虽说不是伤在心口旁边的那只手,左边的依旧还是有皮肉伤,方幼眠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连忙将手给伸过去。
原来...喻凛是要牵她。
修长的大掌包裹住绵软的小手,他不住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背,“眠眠,日后我一定好生待你好,不叫你受委屈。”
男人的眼神真挚深邃,嗓音低沉和缓。
就这么深情注视着她,方幼眠心下微动,想把手给收回来,他的手和他眼神一样,都太烫了。
烫得她有些不适,“......”
都说生病的人要脆弱一些,喻凛莫不是高热烧糊涂了,平白无故跟她提起旧事,又说这些话。
莫不是他察觉了什么?
方幼眠心下微动,想来不会的。
“眠眠....”他又叫她的名字,缱绻一如前几次。
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看着她的嘴巴,眸色有些深。
有些时日不曾一处亲密,可方幼眠是懂他要做什么的,想要亲她。
喻凛的确是要亲她,无关情.欲,就是想要跟她亲近,确认她在他的身边。
一切都说开了,她也牵住他的手,可喻凛的心里总觉得不安,莫名其妙,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才想要跟她更亲近一些。
方幼眠了然喻凛的意思却不想动,见他侧身要凑过来,这若是碰到了伤口,天就要塌了,这个时辰惊动了太医,喻家的人定然会过来,到时候崔氏必然会埋怨她不好生照顾。
没有办法,方幼眠只能凑过去,安抚性地碰了碰男人的薄唇。
本想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谁知道喻凛不满于此,竟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姑娘饱满的下唇瓣,径直给递了进去。
方幼眠不喜欢他这样强势的吻法。
犹如红鲤戏水,有时候追逐嬉戏过于投入,会溅出水丝来。
她每次都要擦拭,这就是方幼眠不喜欢的原因。
她小幅度虚虚掐着喻凛的肩胛骨,确保不触碰到他的伤势,喻凛的性子她知道,不叫他亲愉悦了,总不分开。
这一次倒是分开得快了,他还没有松手,只问。
“为什么走神?”
方幼眠尽力忽视他薄唇上的水泽,还有些喘气不匀,“夫君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胡闹了。”
喻凛看着她抗拒的小脸,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又啄吻了一下她的粉唇,“好,都听眠眠的。”
再是接着闹,他也要自讨苦吃了,因为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抬头之势。
尚且还能忍受,再亲下去,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仔细看了一下,幸而适才动来动去,他的臂膀没有渗血,方幼眠松了一口气,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喻凛很是不羁。
唉.....
后半月,方幼眠就一直小心翼翼照顾喻凛的伤势,应付各家上门前来探望的大人夫人。
喻凛的身份高,想上门来攀他的人很多,就这小半个月,喻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因为上一次喻凛出朝廷的公差不在家,喻初回门也没有见着,就因为喻凛受伤,她带着容九鹤上门来住了好些时日。
或许是因为喻家节节高升,侯府的人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过来的人还说了,让喻初和容九鹤好生帮忙看顾着,现下都是一家人了,不讲里外虚荣,多多帮衬才是正理。
喻初回来之后,长房要比之前要热闹许多。
还有一事,州郡那边的水患已经渐渐平了下来,只是前番贪污贿赂一事还在查,听说又牵扯到了宁王旗下的门生官员,这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喻凛身负重伤,不好行走了刑部和大理寺,一切由着他身边的人代劳,皇帝思前想后,将这件事情拨给了随行去州郡的佥都御史主理,让喻凛好生休养,主要协理就可。
又是一波赏赐下来,除此之外,方幼眠竟然也得了封赏,她跟崔氏一样,仰仗着喻凛的功劳得封了诰命。
跪地接旨听到她名字加封的那一瞬,方幼眠都惊呆了,怔愣在原地,最后还是身边的人提醒,方幼眠才回神接旨。
前来传旨的内官,连连朝着她祝贺恭喜,说她是本朝得封诰命年岁最轻的夫人,前途无量啊。
喻家在场的人无一不嫉妒,纷纷感叹方幼眠的命好,有些长辈妯娌酸里酸气,说她的造化福气都太好了,祖上烧了高香,能得这个恩惠。
崔氏脸色也有不满,她虽说也有诰命了,却也觉得落了下乘,方家女才多大啊,就能得封诰命了,真是借着她儿子的光荣,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有诰命在身上,日后想训斥方幼眠都不好训斥了。
雯歌和宁妈妈打点前来传旨的内官,给了银钱茶水糕点,又亲自把人给送出去。
喻家的长辈都散了,方幼眠还在看圣旨。
她居然因为喻凛此番的功劳得了诰命,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喻凛原本在吃茶,见到她还在看着加封的圣旨,喊了她一声。
但凡人一走,只剩下玉棠阁的人在内,他是越发的没有顾及了,一口一个眠眠。
方幼眠起初也不自在,后面说了也说不听,渐渐不管了,随着他去罢,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
“好看么?”他打趣她问。
“是真的,不用多番确认。”男人俊美的脸上蕴含笑意。
方幼眠回神,将圣旨小心翼翼卷好,递给旁边的小丫鬟。
“觉得很意外。”她直言,意外之外还有惶恐。
“这是你该得的。”喻凛起身,将她拉过来到腿上抱着。
方幼眠不习惯这样的亲密,青天白日,成何体统,男人的腿骨硬实,再往上一些,可就危险了。
“夫君!”她蹙眉红脸,压着声音喊他。
“你快放我下来。”
“我腿上没致命的伤,也差不离痊愈了。”喻凛圈着她细软的腰身,如此道。
方幼眠想推他,又怕动到他胸膛处的致命伤。
这半个月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要亲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