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眠是不想同着他讲的,凡事她已经养成了能动手绝不费口舌的习惯,因为人微言轻,她虽是喻家长房最得脸男人的媳妇,可到底没有脸面,说得再多也是小丑。
不会有人真的通过她冗长的话去理解心疼她,只会落人话柄,遭人挑出来耻笑。
可最近她叮嘱喻凛养伤,话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周围伺候的小丫鬟们纷纷默契低下头去,雯歌和宁妈妈已经送了人折返,见到两位主子的情态,相视一笑,随后朝内室的小丫鬟们招手,让她们悄声退到外面,不要影响了两人。
方幼眠的余光扫到了雯歌和宁妈妈的动作,心下一叹。
喻凛真是越来越不顾及脸面了。
他威风凛凛大都督的名声还要不要?方幼眠真的很想这样问一句,即便是他不想要,她还是想要脸面的。
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抱她到腿上。
她低着脸庞,鼻端全是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
“即便是腿上没有致命伤,可夫君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
“但我现在想抱一会眠眠。”
方才她发愣的样子着实招人怜爱,想抱着膝上,凑近了好生看看。
她周身都柔软,样貌又生得好看,凑近了看,越发动人了。
这个姿势十分的危险,方幼眠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喻凛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然后发生了不可控制的...
那时候人来人往,虽说玉棠阁内室没有马车内那般人多,且是家里,可外面都是小丫鬟,适才都看见了,说来说去,最主要的还是白日里,他身上带着伤势。
方幼眠之所以胡思乱想非常抗拒,就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喻凛是有些想的,他的大掌控制着她的腰身,指腹点着她的后腰窝那个位置,还有些痒。
“来日方长,过些时日再..抱罢。”她又开始用拖延的方法。
“为夫又不是弱不禁风,何况你轻柔,我抱得住你。”
听着他的口风是不可扭转心意了,方幼眠只得作罢,不与他纠缠这个话茬。
转而道,“夫君阵前搏杀,在州郡为百姓鞠躬尽瘁,几日不休不眠,又遭遇险境,险些命丧,我没有帮上什么忙,着实不敢受用这个诰命。”
皇帝怎么会那么突然给她封诰命?
莫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了,配不上喻凛。
“谁说眠眠没有帮上什么。”他夸怀里的姑娘道,“你在家料理大小事务,孝敬长辈,管教小辈,操持着一大家子吃穿用度,不也是鞠躬尽瘁么?”
他伸手捏她挺俏的鼻尖,直到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又看着她的反应笑。
“后宅内围的琐事虽说不大,却也费心费神,我虽然不曾管过家,到底清楚里头诸多的难做,正因为有你在后面管家,将家里一切治理得井井有条,才能让我安心外出办事,难道不是你该得到的么?”
方幼眠很是意外喻凛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微微抬眸看向男人俊朗的脸庞,略是沉默。
喻凛这番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知道她管家的难过?还是想要通过这番漂亮体慰人的话,想要拉近与她的关系,哄得她心软,与他行房?又或者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才说得这么周全?
她管着喻家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说她辛苦,明白她的难做劳累。
崔氏和几房的叔叔婶婶,乃至平辈妯娌,小辈们,个个都如同方才一样,觉得她能入喻家的门槛是她几辈子修得的福分,祖上冒青烟了。
即便劳累不堪,为管家生了病,也是她的荣幸,她不该不识好歹抱怨,不该露出一丝的疲态,她一个贫瘠之地出来的小庶女是不配叫苦叫累的。
也有人说过她辛苦,喻将军和喻老太太,不过都是一些场面话,张嘴就能来,说说也就过了。
跟喻凛眼下说的,并不一样。
方幼眠能够感觉到的。
尤其是看着喻凛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的时候。
她感受到,喻凛不是说笑,像是发自内心的体恤她。
看得久了,她心里隐隐触动,方幼眠眉心微动,垂下卷密的睫毛,掩住她脑中翻飞的思绪,“......”
昔年姨娘生她之后的亏空勉强是养回来了,父亲有些腻味了嫡母给他找的妾室,又来偏院找姨娘,那时候的方幼眠虽小,却已经能记事,明白一些道理。
她背着一个草编的背篓,躲在门后,听着父亲跟姨娘说一些很好听的话,姨娘刚开始不接受,后面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心软,隐隐触动。
父亲第一次说了很多,姨娘虽说有些触动,父亲还是被她赶走。
后面几次父亲又来,前几次也被赶走,可没多久,姨娘就信了他的话,留下他,再而后算是重修于好了罢...总归是有说有笑的。
再后来,姨娘有了身孕,父亲又有了新人,便很少来了。
姨娘怀着身孕,时常看着窗外寥落的树发呆,嘴边念叨着父亲跟她说过的那些好听的话。
几经周转,树绿树黄又变得萧条。
生下弟弟妹妹,她再也不念了,变得爱哭了很多,又不吃饭,时常说男子薄情,为了能跟女人一时欢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可恨她愚蠢,居然都信了。
这些话是对着方幼眠说的。
看着姨娘泪眼滂沱,形销骨立的身躯,方幼眠脑海当中浮现出两人之前情好蜜意,耳鬓厮磨的样子。
...也不知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喻凛察觉到她失神,俯身凑近,问她。
“眠眠在想什么?这样的专注。”
她人已经在他的怀中,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她离他很远。
到底在想什么呢,沉浸失神至此。
“没有想什么。”她扬起小脸,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又恢复了跟往常一样的神态。
“只是觉得夫君很体贴入微,待我好。”她敛睫,说着空话。
“果真?”
喻凛抱着她,抵着她的额,闻到她身上的清甜。
“看眠眠的样子,我有些不信。”他越发把她抱过来些。
“果真。”方幼眠淡道。
真真假假,又能如何?
喻凛却被她不走心的话哄得愉悦,他拉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掌钻入她的指缝当中,与她十指相扣。
低声道,“你我夫妇一体,荣辱自然是与共的。”
“陛下奖赏你,也是奖赏我。”
他的官位已经升无可升了,所以陛下想不到要给他赏赐什么的时候,问他想要什么,喻凛给她求了诰命之位。
都怪他从前做不到给她体面,只有一个喻家长媳的空位,所以旁人都不看重她。
即便是说了很多遍,她是他的妻子,可也有人轻视。
他应该再做得更好些,让旁人都不敢肆意轻践他的小夫人,也是她的弥补。
方幼眠按下心绪,轻笑了一声,“多谢夫君。”
“不是说了,你我之间不言谢,你又忘了?”
喻凛微微眯眼,越发凑近她,压着磁沉的声音。
“嗯?”
方幼眠脑袋低了下去,垂眸看着她的裙摆纹样。
下一息,喻凛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垂眼看向她饱满的唇。
低了下去,近到不能近的距离。
说话时碰到她的唇,他问,
“可以亲一亲吗?”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婚内追老婆阶段(^O^)
每天:眠眠,眠眠,眠眠…
女鹅捂脸:……
第52章 第52章
◎“眠眠,你是要废了我吗?”◎
方幼眠心神一跳, 他怎么又要亲。
喻凛靠得着实太近了,表面上问他能不能亲, 实际上说话的功夫,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唇。
虽然不过是时不时碰到,可正因为如此,藕断丝连,比直接亲了更粘人。
被抱在喻凛的腿上,方幼眠已能够感觉到他有些变化了。
熟悉的变化。
“夫君还是不要闹了。”
她的细指抵在两人的中间,偏过脑袋, 断绝两人之间过分的耳鬓厮磨,身子有些僵硬。
“你的身上还有伤势,何况眼下天色早, 说不定会有人过来。”
这两日上门的人可太多了,若是被人看到,喻凛病中与她亲密,方幼眠想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喻凛捏着她精巧的下巴给转过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啄了一口,“好, 不闹。”
有宁妈妈和雯歌在外面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人进来。
可她羞赧, 面皮子薄得很,喻凛自然理解。
晚膳时分,又是喻家一大家子在正厅用, 因为有几支旁系的也跟过来了, 包含着嫡系几房的亲戚, 人特别多, 正厅满了不说, 还摆到了偏厅去。
都是喻家的人,不分男女席面,倒也没有太过于拘束。
喻凛受伤之后,由着方幼眠看顾,宁妈妈带着雯歌还有玉棠阁的小丫鬟们管家理事,多数是给她汇报,不再如前那般事无巨细,她手上的空处比之前要多了。
主要因为崔氏怕她忙得不可开交,耽误照拂了喻凛的病情,崔氏想要亲自照顾喻凛,可喻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