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她利用李裴去对付陆绥,让李裴知道了,必然是要同她清算的。
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自然也是会的。
只是不常做这种事,利用起来就很生疏,兴许还容易被看出来。所以她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过去了不知多久。
竺玉感觉自己屁股都要坐麻了,她试着慢慢挪动,见他没再使什么手段,松了口气。
陆绥还抓着她的手,方才的惊动中,碰到的茶盏,溅出来的茶水,沾染指间,湿滑黏腻,很不舒服。
陆绥用手帕仔仔细细、一根根帮她擦干净手指。
将她的手拢在掌中,好似把玩。
竺玉一言不发,不愿看他,也不想说话。
到了下午,宴会将散。
各自人马都在收拾东西,打算回京。
平宣带着人收拾好营帐的行李。
竺玉趁此机会出来透气,恰巧碰见了周家的人。
周淮安跟在他哥哥身后,周淮景原本是不用来参加春日宴的,恰好刑部这两日得了空,正好来看看姑母。
周淮安远远就瞧见了太子,怕被太子听见他们三个的对话,故意咳嗽了两声。
周淮景冷眼扫过去:“你得疯病了?”
周淮安抿唇:“有人来了。”
周淮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太子的身影实在好辨认,站在树下,拢着眉心,似乎在沉思。
周淮景下意识看了眼姑母,随即若无其事道:“过去打声招呼。”
周淮安不情不愿:“有什么好打招呼的。”
周淮景抬腿便是一脚:“让你去就去。”
周淮安往后躲了躲,他哥哥虽是文臣,武力却也不差,真被他踹中了,也有够疼上一阵子了。
“哥,你要杀了我吗?!”
周贵妃听着笑了笑,春风拂面,她一笑就像那一树树绽开的白梨花,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她说:“走吧。”
姑母发了话,周淮安即便再不情愿,也得跟过去。
竺玉一会儿望着远处的天,一会儿又望着脚尖,她的眼前多了几道身影。
她慢慢抬起头,撞上一张柔美的笑脸。
竺玉在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不知怎么才好。
她磕磕巴巴:“贵妃娘娘,周大人。”
周遭无人,可以不用那么拘谨。
也不用怕被人瞧见。
周贵妃抬手替她拂去肩上落下的粉白花瓣,她眼神温柔,静静望着她:“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竺玉嘴笨,紧张之余脱口而出:“无聊。”
周贵妃莞尔,周淮景也笑了。
周淮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很可爱吗?
怎么姑母和兄长的表情都那么柔和,甚至还有几分宠溺?平日对他可没有这么温柔!
竺玉说完就开始懊悔,她润了润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沉稳大方,她补充道:“闲来无事,出来透透气。”
第78章
短短几句话,周淮安在一旁已经非常不耐烦,他的兄长对太子和颜悦色也就罢了,先前还要他在国子监多多照顾太子,这会儿对她有个好脸色也不奇怪。
周淮安也不能催。
姑母和兄长都在这儿,轮不着他造次。
周淮景看这位表妹如今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哪怕她手足无措的傻样,在他眼中也是顺眼又可爱的。
周淮景笑的如沐春风:“围猎场这边是什么好玩的,回了京城,殿下若是得空,可同淮安他们一同去射风筝,春日风大,风筝飞得远,你们争起来也有意思。”
她自小被当成男儿来养,应当没怎么玩过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周淮景记性好,以前没特意注意过她,也还记得她面红耳赤同别人争执谁的风筝射得远的样子。
瞧着柔软,还是有好胜心的。
嘴上服气,心里头还想争出个高下来。
若不是淮景开了口,周贵妃都不知道她乖乖软软的女儿喜欢去射风筝。
也是。
她一直被拘在宫里,束缚多,规矩多,闷得慌。而且……
周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锋利无情,陈皇后那样的蛇蝎,怎么会让她的日子有多好过?不会叫她有喘过气来的机会。
周贵妃冷下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冷艳更甚,她笑的时候犹如那枝软白的梨花,冷着脸就是那寒意凝结会伤人的霜花。
竺玉一直眼巴巴望着她的母亲,能碰上面的次数总是少的,能说上话的时候就更少了。
每次都得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贼一样。
如今她也大了,贵妃娘娘也不能同从前一样,正大光明的抱抱她。
周贵妃意识到她在看她,也不想吓着了她,立刻敛起眼中的冷意,她也笑了笑:“春光正好,你们这个年纪是该多出去走走。”
周淮安听着不是滋味。
姑母同兄长三两句话就将他给安排了,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同太子去射风筝。
竺玉重重点头,怕自己说错话,因而就有点小心翼翼,她说:“我喜欢射风筝的。”
可能也想证明自己并不差。她笨拙又认真的解释:“我每次都能射飞到很远的风筝,淮安兄有时候也比不过我。”
周淮安:???
她好端端怎么还好意思贬低起他来了?虽然她也没说错。
周淮安气不过,在家里人面前总是要争一争的:“你也只侥幸赢过我几次。”
竺玉抿了抿柔白的唇:“好几次。”
周淮安冷笑了声,被噎得不想说话了。
周贵妃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的一声,眉眼跟着笑了起来。
竺玉听见这声笑,脸上一热,不知道脸上为什么这么烫,很不好意思似的。
“从前倒是不知道殿下如此厉害,下回有机会我可得亲眼去看一看。”
“嗯。”她声如蚊讷:“贵妃娘娘得了空,想来便来就是。”
说罢。
她也红着脸腼腆笑了起来。
周贵妃抬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红红的鼻尖,轻轻柔柔的触感,叫她颤栗了一下。
周淮景也想碰碰小表妹,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兄长,也不太好说碰就碰。
不知内情的周淮安的心情简直不只是以惊愕太形容的。
他是眼花了吗?
周淮安双腿灌铅了似的僵硬在原地,后背一阵发麻,他悄悄看了眼姑母,这么多年,何时见姑母笑得如此开怀过?
他的兄长亦是。
哪回不是笑里藏刀,今天眼中的笑那就不像是装的。
他都怀疑他的二哥自己成婚了也未必笑得这么高兴。
更邪门的是,太子脸上的笑意竟然有几分……羞涩?!
他在害羞什么?
周淮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不禁有了个最坏的猜想。
他还记得太子几个月前,厚着脸皮陪他去探望生病的姑母,那时候她就在勾引他的姑母!暧昧缠绵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万千情意,丝丝缕缕,黏腻得很!
难不成姑母真的被太子的相貌勾引了?
这也太荒谬了!
他们可是……背德的关系!
有违人伦!
思及此,周淮安的心情无比复杂,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
这叫什么事!
这种事他还说不得什么,更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这张脸,姑母到底看上太子什么了?
哪里值得她喜欢?
别的不说,太子可是皇后的儿子。
血海深仇的仇人。
那边来了人,马车上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半晌都没瞧见太子的人。
平宣就派了人四处的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