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褰裳_分节阅读_第1节
小说作者:有兔劳劳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5 KB   上传时间:2024-08-30 20:21:57

  《褰裳》作者:有兔劳劳

  简介

  永远被关在小院子,见不得光的青梅温萦,在一场葬礼上偷偷跑了。她乔装打扮考科举,准备有朝一日为罪臣父亲翻案。

  当所有人都被这个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漂亮举人(女子)所吸引。

  而只有竹马萧椯清楚她的本质,这个人一旦疯起来不受控,会出大事,他必须在酿成不可挽回的祸患前,把她追回家。

第1章 :孤女

  烈阳高照,斑驳的光照洒进耳房里,两只雪白纤细的手攀着门上方的格栅,温萦垫着脚尖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院子里钟声清越,方士们正在诵念往生经文。一名头冠金光灿灿,镶嵌一圈红黄宝石,衣着白地飞龙祥云彩绣的中年男子,神气活现走了进来,仿佛一头金瑞兽闯进羊群里,惊得其他前来吊唁的宾客仓惶避让。

  他高扬着头颅,睬也不睬小心靠近问候的人,大步迈入殿内,未过一会儿,又在两名穿着丧服的男子礼送下,面带笑意地离开。

  院外候着的小厮们高声蛮横地清道,护送他乘坐轿椅一摇一晃离开。

  那两位出殿礼送的男子,虽头无冠饰,一身生麻粗衣,气质却不同凡响,其中年长那位,威仪有度,目有精光,举手投足透着沉稳,周围人见他无不有恭色,称之为萧州牧。

  年轻那位,英姿玉立,温文尔雅,神色沉静,似若清辉下的仙君,待年长者先步入殿内,人们对这位年轻郎君又爱又怜。

  还未及弱冠,便考上探花,然没等到授任官职,母亲就亡故了。

  他淡淡朝耳房这边看过一眼。

  她随即缩下头,再偷偷抬起来时,一名白衣女子,袅袅娉娉站在他身旁,她头戴白簪花,眼睛似小鹿般晶莹,而又微微泛红,对眼前人满是爱慕崇敬。

  旁人心生感慨,窃窃私语,她就是萧州牧妹妹之女,萧椯的表妹于灵,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萧椯考上探花后,为她推拒了好几门贵族联姻。

  真是难能可贵啊!

  温萦彻底不看了,转身想喝口水,发现碗里就剩一个底,一口都不够,点心也吃尽了。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她,雀跃地走到耳房另一边,踩上木案逐个拧开后窗的木栓条,窗外是一堵墙,再外面是悬崖峭壁,她沿着院墙爬到另一座院落,装作是来上香的游客,四处走走逛逛,东买一包杂果糖,西买一份煎饼,再到后山接一壶泉水,优哉游哉地煮茶喝。

  日落西山,游客都散了,她又悄悄爬回去,耳房门开着,木案上放着食盒。她屏住呼吸走到门前,外面有人说话。

  “对不起,表哥。”于灵好生伤心说,“那几个妇人拦下我问话,就耽搁了。”

  “既然做不好,就别硬揽别人的差事。”萧椯有些不耐道,同下午外人眼中的他俨然是两个人,不是温润的美玉,而是凛冽的寒冰。

  “是我不好。”于灵顿时红了眼眶,“我这就去找萦姐姐。”

  “不必了,你自去休息。”他拒绝说,“她玩够就会回来。”

  温萦见于灵楚楚可怜往院外走去,萧椯蹙着眉头回了殿内,打开食盒看饭菜早凉了,不过旁边还放着一个温热的什锦饭团,难得他还有良心,她边吃边往殿内去。

  “药吃了么?”殿内多出一个身影,是萧伯父的声音。

  “早晨我看她喝的,她应承过不会乱跑。”

  “哪次出了门是轻易回来的?”萧伯父仍不放心。“多派些人手去找,定要哄住,万一被同年瞧见...”

  “都过了十年,哪还记得?”

  “她长得跟温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说不要带出来,今天很多熟人会来吊唁。”

  “萦儿在后院闷了大半年,又一贯和母亲亲厚,怎能连守灵也不让来?”

  “你啊!”萧伯父气得拍击手掌,在原地来回打转,“婚事你可曾想好?”他突然变化一种语气,温萦透过窗缝看出,伯父就是为此而来,眼睛里带着探究。

  “我在想。”萧椯脸色很难看,像吃一口苍蝇。

  “这是最好的法子。如今你考上探花,有多少贵家想与你结亲?今天固城郡王虽未明说,也是冲着婚事来的。

  娶姑妈家的女儿尚且有说头,娶阿萦,外人必定会关心她身世背景,一旦被发现是罪臣之女,别说婚事不成,萧家也会跟着遭殃。

  灵儿性子柔,也听你的话,等过两三年在外地任职时,再把阿萦以平妻身份娶进来。”

  “我们就不能替温叔父洗清罪名?那件案子本就有疑点,我相信以温叔父的人品...”萧椯不甘说。

  “此事休要再提!”萧伯父打断。“那些人生来就是权贵,子子孙孙都会是权贵,永远屹立在峰顶不倒,不是我们能撼动。”

  “可他是你的同年,你们曾经亲如兄弟。”

  萧伯父深深叹了一口气。“那日能救下阿萦,已经很好。”

  温萦永远记得那日。

  太阳很大,蝉鸣嘒嘒,她随母亲到萧家做客,庆贺萧伯父四十岁生辰。

  父亲温绛本是最该去的,他和萧伯父是同年进士,意气相投,契若金兰,临出门突然想到官署里有一件紧要的事,说晚宴前一定赶到,就匆匆离去。

  到了萧家,她很快和孩子们混熟,在后院玩捉迷藏。她和萧椯争着当捉鬼人,每次轻易就把其他孩子找出,但总也发现不了彼此。

  又轮到萧椯当。

  温萦飞快跑到墙角,蹲在草丛堆里,估算着倒计时结束,其他孩子都已经藏好,再悄悄从草丛后的狗洞钻出,来到另一处院子。

  直接走来的话,会经过捉鬼人身边回廊,往往还没跑到一半,倒计时就结束,有个哥哥尝试几次都第一个被抓,其他人也就放弃了。

  她开心推开屋门,准备当个乖巧女儿,陪母亲和萧伯母聊会儿天,吃块点心,再慢慢悠悠爬回去。

  萧伯父竟然也在,神色很是凝重。三个大人看见她,脸上更添几分苦涩。母亲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她,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化为一股青烟飘走。

  “好啊,你果真在这儿。”萧椯兴冲冲跑进来,遭到父母冷脸。

  “会有办法的。”萧伯父安慰说,眼神却飘忽不定。她心惶惶,知道是出事了。

  下午,宴席照开。

  母女俩随萧家侍女从小厅转移到里屋,再是客房,最后躲在冷清库房。

  在这期间,追问母亲得知,原来父亲卷入什么了不得的军械贪腐案里,企图销毁罪证被巡查御史当场抓获。她脑子一片懵然,向来奉公守法、清廉正直的父亲怎会做出这种事?

  夜已深沉。侍女回来说,马车等候在后门外,母亲略微颤动,但很快恢复镇定,“我们回家罢,勿好再拖累萧家。”

  萧椯跟着萧伯母来送别,他双眼泛红,突然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襟。“阿萦不是我家媳妇,为何要她走?”

  温萦还在腹中时,父亲就和萧伯父定下这门婚事,若是女孩将来就和椯儿结为夫妻。为此,她从小没少被人调侃,说是替萧家养的孩子。她气不过,每次看着萧椯都板着脸,非要戏弄他一下才行。见他如此,心头一暖。

  “没事,以后还会再见。”她爽快说,换她紧握母亲的手。

  萧伯父再次出现,重新把她们带回库房。“有个丫头发了几天高烧,大夫说是挺不过今晚,虽年纪比阿萦大两岁,但自幼体弱身量不足,应该能糊弄过去。”

  母亲转悲为喜,抱着她叮嘱很多事。“阿萦,萦啊,你不能跟我走,带上你我放心不下...一定要听话。”经过一通撕心裂肺的拉扯,母亲抱着那个气若游丝的姐姐坐马车走了。

  没过半年,她等来母亲的骨灰和父兄被枭首示众的消息。

  她独自活了下来,随萧伯父升官搬迁到外地,仆人换过一大批,对外都说她是萧伯母娘家的远亲来投。

  尽管如此,为谨慎起见,平日里只能呆在萧伯母所居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参与府中任何聚会。

  府里仆婢知道有个远亲表妹,但绝少有人见过。

  只有随萧伯母在山间养病期间,才能稍微透气。

  于灵母女是五年前来的,据说于父很不成器,考了二十年也未考中举人,脾气也很差,花光妻子嫁妆不说,还动辄打骂她们母女俩。萧伯父对妹妹遭遇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们。

  一开始两人可可怜怜,待人处事,无不周到,甚好相处。而后,因萧伯母身体不好,她和椯陪着去山间养病期间,送了小妾怀有身孕,也掌了管家之权,逐渐在后院气势就起来了。

  于母动辄拿自己也姓萧说事,任人唯亲,排除异己。

  于灵表面仍柔柔弱弱,有时还抱怨母亲太过强势,私下却跟婢女、宾客宣扬她有恶疾,才见不得人,还常借着服药忌讳,克扣她的食物。

  同这样的人共侍一夫,决计不能接受,但她是外人,承蒙萧家恩情太多,不能无理取闹。

  萧伯父确实说的没错,温萦站在窗外想,现在萧椯因母丧回到家乡,尚且有自主选择的权利,等服完丧进了心都,到皇上身边,婚事就再由不得他自己。

  高门贵女,岂会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身旁?

  她和萧椯终究是不可能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笑吟吟走进殿内,从锦囊里抓了半把杂果糖给萧椯。“在后山抓野兔,就忘了时间。”

  他跪坐在灵前抄写经文,苍白而凝重的脸色,抬头一笑。

第2章 :维福客栈

  山间的朝霞,总是特别绚烂看,从饭堂用过早饭出来,萧椯又被匆忙寻来的小厮绊住,说是有贵客来吊唁,须得他亲自去。

  温萦扮作男子模样,转身走到峭壁上打坐的方士附近坐下,吃着杂果糖缓解嘴里苦味,与他挥手道别。

  眺望远方,山脉连绵,葱郁盎然,生机勃勃。她学着吐纳,呼进一大口寒气,贯彻心肺。‘索性就离开罢,天大地大,还愁没我施展之处?’

  后面院里传来惊乍叫声,“唉呀呀...一个书生在房里上吊死了。”

  方士说他无父无母,三考秀才不中,每日仅靠寺里施舍菜粥为食,一时想不开就悬梁了,围观群众嗟叹不已。

  她走进书生房里查看,真真是穷啊,连毛笔都断成两截拿头绳捆着用,从袖子掏出一颗珠子。“换了钱,给他买具棺材。”

  堂里小厮喜得把书生脏衣物送来。“那这些?”

  她忙往后退两步,挥了挥手:“都一并埋了。”

  小厮转身离开时,一张油纸包好的名帖从衣服里掉出来,阳光下熠熠生光。咦?她捡起书生的名帖陷入思考。

  两年后...

  仲秋深夜,心都远郊的树林很是静谧。两名黑衣人在林里不断绕圈,终于不甘心地停在一间破败的木屋前,除此之外,附近再无其他遮蔽处。

  屋内蛛网密结,蓬蒿满径,家具只剩一张跛脚桌、破竹席及石床,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了,血腥腐败气味从窗台飘来,一只嘴里叼了兔子的黄鼠狼死在生锈的捕兽夹下,周围还铺设其他捕兽夹。

  外面刮起狂风,树叶哗哗作响,群鸦从窗外飞过,不远处传来熊的闷吼。

  “你确定是这里?”其中身形娇小的黑衣女恼火质疑。

  “我看他拿包袱神神秘秘进这座林子,出来时两手空空,这个人道貌岸然、假装清高,这些年积攒的宝物应该都藏在此处。”黑衣男子说着,俯身仔细检查石床。

  “说不定他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个玉坠。”黑衣女碎碎念道,出于职业敏锐,发觉其中一个捕兽夹上的积灰有些不均,取出匕首一推,石床哐当作响,继续用力推,床板竟然打开了,沿着石阶而下是一间幽邃密室。

  两人欢喜而入,室内有一股松香味,正中位置摆放一张木板,两侧柜架堆满瓶瓶罐罐,角落里则是几个箱子及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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