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哦了一声,昨夜看了看,拽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孟岁檀的床边:“你吃药了吗?生病了得吃药。”
“没有,我只喝了些姜汤。”孟岁檀凝着她的眉眼,温和道。
宁离下意识伸手朝着他额头探去,想摸一摸他,但却被孟岁檀抓住了手腕,她疑惑:“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你不如去帮我瞧瞧药好了没。”他一脸诚恳。
“哦哦好的。”宁离起身便出了门,孟岁檀在人走后掀开被子,把白巾在水里沾湿然后拧干又摁在了脑门上重新躺了下去。
“药好了。”宁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了屋,放在了他床前,本就脸色不好看的孟大人瞧见那一碗药后更是面如菜色。
他顿了顿:“我的手有些没力气,可否麻烦你。”
宁离笑得傻乎乎:“好呀,我端着,你一饮而尽,要是慢慢喝会很苦的。”
孟岁檀想象不到自己就着她的手跟牛饮一般喝药,也为宁离的迟钝而有些胸闷:“还是算了,我自己喝。”
他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蔓延了开,他的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清甜覆盖了苦涩,孟岁檀顶了一下蜜饯,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宁离寻思着任务也完成了,她能走了吧,便对孟岁檀说:“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孟岁檀:“……”
“这么快,吃了晚饭再走?”他直白的挽留了一回,宁离想,可现在才过午饭,她要是留下岂不还要待三个时辰,太久了,耽误她正事。
“不行哦,我还有正事要忙,你还是好好休息,我改天来看你。”
被当作不是正事的孟大人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和偷听到自己娘子跟别人说不喜欢自已一样不高兴。
宁离离开的时候有些气闷,因为孟岁檀翻脸翻的很快,刚才还看起来很好说话,现在就变得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啊,念着他生病肯定很难受,有空肯定想多睡一会儿,怎么会喜欢别人打扰他呢?
宁离煞有其事的想。
不过回了府的宁离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后来想去探病却被告知已经好了,宁离便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因着孟府只有他一人在,故而婚事也得他一力操持,忙忙碌碌间二人竟也没有空见面,直到成婚当日,宁离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高夫人提前给她看了小册子,她没什么感觉,因为这小册子她已经提前看过许多了,各种样式的画谱中都有过这般。
高氏是不知道的,为了避免露馅宁离还是装出羞涩的模样。
新郎上门接亲时,她七个师兄轮流堵门,孟岁檀以一敌八,镇定自若的化解了难题,随后盖盖头、敬父母、跨火盆、坐花轿,宁离坐到婚房里时眼睛已经闭上了。
阿喜晃了晃她的脑袋:“娘子,不能睡啊,新婚之夜,得等姑爷回来了,还得喝合卺酒呢。”
孟岁檀今日一身红衣,褪去清冷,满面春风,甚至众人灌他酒时也面不改色,只是他惦记着屋内的娇妻,还试探着撑了几轮便装醉被怀泉扶回婚房了。
开门后,他以为会瞧见宁离坐在婚床上等着他,结果只见到一道身影覆着面躺在床榻上睡得喷香。
旁边还摆了一摊花生壳。
孟岁檀:“……”
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做个样子都不愿意。
阿喜不小心脑袋磕在床板上见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吓得魂儿都散了,当即起身磕巴解释:“娘子她困了,所以就没忍住……”
“你身为夫人身边的第一女使不及时规劝反而把责任推到主子身上。”满含压迫感的视线看得阿喜腿软。
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宁离睡得不深,阿喜说了几句话就被吵醒了,她掀开了脸上的覆面,水润的眼眸还泛着微微的红意,声音黏糊,直直的看着孟岁檀:“夫君。”
阿喜眼瞧着上一瞬脸色阴沉的姑爷如春风乍暖一般脸色温和了许多。
“嗯,困了?怎么不把衣裳脱了。”
阿喜:?
这双标,好,只有她受伤是吧,阿喜满腹怨言忍气吞声了退了下去。
孟岁檀上前摘下了她的冠子,昏暗的烛光照印着她的面颊,雪白的脸颊上晕染着浅浅的红晕,宁离毫无察觉地抿了抿唇,唇脂殷红,瞧着想让人咬一口。
“要喝合卺酒吗?”宁离仰头问。
“嗯。”孟岁檀解开了她的发簪,长发霎时倾泻,他的眼眸一暗,转身倒了合卺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俯身捏着她的下颌撬开她的唇舌渡了进去。
整个过程无比自然,连一向迟钝的宁离也不被镇住了。
酒液充斥在唇舌间,有些辣,但后劲又很绵长,宁离晕晕的,差点喘不过气,唇舌分离时,二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孟岁檀的手指蹭了蹭她的唇角,蹭掉了那一抹酒液。
“要……要圆房了吗?”宁离晕乎乎的问。
“嗯。”孟岁檀还是不多言,却被宁离取悦到了,二人的衣裳缓缓剥尽,宁离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会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噤声后怯生生看着在她上方的冷面相公,慌乱的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言罢,她的唇被粗暴的吻住。
第72章 if先婚后爱篇3
宁离此后回忆起新婚之夜都是有些奇异和羞涩的,她生来怕痛,小时候磕着碰着都会绯红一片,家中人把她保护的极好,虽说高氏是个爱操心的命,但绝对大数的事情上都顺着她。
孟岁檀很强硬,掌控欲极强,强到她有些诧异,但却不会让她有不适感,也在强势之余很顾及她的感受,除了……确实很痛。
最先他是没有察觉到的,宁离很害怕,却碍于他的冷面不敢说什么,只得默默垂泪,后面是他发觉了不对劲,哑声问她是不是很痛。
宁离才点了点头,他的手掌从她的后脖颈移开,掀开被子要探查,宁离慌的手足无措,死死拽着被子不让他动,还是安抚着拍了拍她才放松了下来。
借着烛火,宁离偷偷打量他,发觉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便有些委屈。
“既觉得疼,怎的也不说话。”他的语气似是不解,又带着丝丝的不悦。
她成婚前也瞧过避火图,知道会有些疼,但她的痛感会把寻常疼痛放大很多,何况她也不大好意思扫兴。
她揪着眉头把心里话解释了一通,孟岁檀好半响没说话,随后起身披上了衣服,打了水来给她擦身子,宁离呆呆的问:“不继续了吗?”
孟岁檀轻飘飘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放轻,并没有再说什么。
宁离有些无奈,摊上不爱说话的相公真是烦人。
收拾好后宁离困的不行了,脑袋很快就一歪睡了过去,随后一个翻身把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还把脑袋盖住,两只雪白的脚丫露了出来。
孟岁檀:……
他黑着脸蹭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陷入了深眠。
翌日,日上三竿
宁离方才被阿喜推醒,彼时日头照在了她脑袋上,晴光正好,她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接近午时了已经。”
“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我。”宁离诧异不已,匆忙起身,“母亲说成婚第二日要早起,给公婆奉茶、打理家事……”
慢着,宁离回过了神,她又没公婆,奉什么茶,打理家事……
“有什么家事需要我打理吗?”她茫然转过头问阿喜,阿喜自然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宁离便满意了,那就无需她做甚,“走,去书房作画。”
她美滋滋地提着裙子享受属于自己的时辰,没了母亲唠叨,没完没了的贵女宴席宁离忽然觉得,成婚也没那么不好。
孟岁檀回府后问怀泉:“夫人今日做什么了?”
“今日夫人一整日皆在书房内没有出来,三餐也是端入书房内。”怀泉老实禀报。
一整日都在书房内?孟岁檀拧起了眉头。
随后便抬步要往书房去,怀泉凑在他身边说:“属下听夫人身边的侍女说夫人甚喜丹青,平日也是在书房如此,府上须得理账,只是不知用不用送到夫人那儿瞧。”
“不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她未来时也没见孟府不转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同往常一般送到我这儿。”孟岁檀有条不紊的安排。
“是。”怀泉领命应了下。
临近书房,孟岁檀脚步放轻,缓缓走到门前,屋内宁离无所察觉,全神贯注低着头描摹,一旁的阿喜给她递东西之余还神情紧张兮兮的,生怕有人过来。
“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响起,惊得阿喜手中的颜料碗砰得一下摔在了桌子上,霎时间殷红绽开,犹如血迹一般点点喷溅,连带着宁离白皙的手背上也溅了一些。
“这般毛手毛脚还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孟岁檀当即就有些不满,阿喜慌然跪下:“奴婢知错,请大人恕罪。”
孟岁檀欲说什么,视线一瞥却蓦然睁大,书案上的画纸一幅幅赫然是寸缕未着的男子,惊得他以为看错了,又定睛仔细瞧了瞧,宁离大约是发觉了,伸手不自在的掩了掩。
“阿喜跟我许久,也非故意,夫君就莫要同她计较了吧。”宁离倒是不傻,知道什么时候卖乖最合适。
“那是什么?孟岁檀却没理人,盯着她臂弯间的那一堆纸咬牙切齿发问。
宁离低下了头看了看,有挠了挠头解释:“我们做画师的画这般人体图也是正常,也是为了对人体每个部位更好掌握的方法。”
“掌握?你还想掌握别的男子?”孟岁檀却没缓和,脸色更难看了。
宁离:……
话虽如此,但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见她苦着脸沉思,也不辩驳,孟岁檀只觉气血翻涌,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上前就要抓过宁离的画稿,谁知宁离警惕的很,登时像个兔儿似的抓起画稿就跑:“你消消气可好?”
“消气?我大约是第一个娘子在我面前画其他男子的郎君,我还要怎样大方。”二人像是猫捉老鼠似的,在书案前绕圈。
宁离一到自己坚持的事上,就倔得跟头驴似的,双手抱着画稿梗着脖子:“你莫要追我了我是不会给你的。”
孟岁檀一张脸果然沉的很什么似的,定睛瞧了她一会儿而后拂袖离开了,阿喜一脸担忧:“娘子才刚成亲,这般与孟大人对着干可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嘀咕,反正她不怕。
接下来几日,孟岁檀都未与她说过话了,好在他晚上还会回屋睡,二人才刚成婚一日,就背对背冷战,宁离心大,不会让不高兴的事影响她太久。
直到回门的时候,孟岁檀才跟她说:“明日要回门,切记不要被别人看出来。”
宁离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是二人吵架还是别牵扯到长辈父母,所谓报喜不报忧就是如此,孟岁檀仍旧一张苦瓜脸,活像个怨妇。
宁离却是容光焕发,面容娇媚。
“知道了。”她不冷不热的应下,又跑入了书房干自己的事。
晚上睡觉时,孟岁檀见她有条不紊的在拆卸簪环背对着他,窈窕的身子若隐若现,瞧得让人口舌干燥。
他因着走神和郁闷,午时在衙署划破了手,已经叫太医给他包扎,太医说这是个轻伤,实则不必包扎,只是他坚持如此,太医便给他裹了一层。
这会儿他把纱布拆开随手扔在了格外显眼的地方,宁离又过了一刻钟,整理好了后便要去沐浴,那纱布倒是叫宁离瞧见了,只是她瞧见后没什么反应。
只是拿起纱布后瞧了瞧,又抬眼扫过他的手腕,神情若有所思,随后放下了那块纱布,脚步欢快的进屋沐浴去了。
孟岁檀瞧了眼自己的伤口,气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