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撅嘴道,“可不是屋里闷坏了,这府里一个个,也不知在忙什么,成日不见人影,都没人愿意陪我玩了。”
茱萸牵过她来,同坐榻上,“我也觉这院中呆着怪烦腻的,不如陪你出去玩耍,可好?”
李婵乐得抱住茱萸一跃而起,“甚好!甚好!正合我意!还是家姐对我最好了。”
茱萸笑笑,拉过李婵手来,在手心比划了一个‘馋’字,挠的李婵痒痒,直‘咯咯’笑道,”知我者,姐姐也。”
这李婵心性单纯,往日也无他嗜好,独独一张馋嘴,但凡小厨有新点心出来,她必第一个尝得。
茱萸笑着摇头道,“馋猫。”
千里莺啼绿映红,流连戏蝶满丛芳。
出了忠棣府拐过两条小街,一道巷口,便是朱雀大街。道旁列有两排石碑,尊尊镌刻着太祖训谕告诫世人。
轻罗如云,稚子戏街,人来人往,皆沿朱雀两街纵横。
李婵玩性大起,脱了茱萸手,时而前,时而后,满街奔走,不亦乐乎。
忽而见有一泥人摊位,便又拉着茱萸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彩莲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诶哟,四小姐,您可跑慢些,奴婢这可追不上了。“
李婵予茱萸道,“姐姐,瞧瞧,这可就叫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茱萸抿嘴一笑,“倒似有理。”
待彩莲行至眼前,早已是气息絮乱,大喘着气道,“姑奶奶诶,奴婢这气都快接不上了,可怜可怜奴婢还不成?”
李婵笑作一团,“得,得,倒是我不是了。”
茱萸摇头笑笑,又看泥人老师傅,手法灵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有几尊泥人立于板上。泥人虽小,面上却很是生动。
“此泥人看着像是张生,旁的应是崔莺莺,想来后面那尊当是红娘了。”李婵自言自语道。
老师傅抬眼看是几位年轻女子,笑道,“小娘子好眼力,老头捏的确是西厢奇缘。”
李婵听罢,十分稀罕这几个泥人,央求道,“姐姐,你可得给我买了去。“
茱萸笑道,”倒也难为你,头次不为吃的求我。“边说,边掏出银子给予老师傅。
老师傅定眼一看,忙摆手道,”老头这几个泥人不值钱,只得一吊钱足矣。“
彩莲道,”老人家,这是我家小姐一番心意,你且收了去,今日也好早些收摊。“
一语未了,老师傅喜道,“今日真叫老头遇着贵人了,不如我为小姐捏一尊本尊像可好?”
茱萸听了心中也觉欢喜,“倒是劳烦老人家。”
老师傅边打量,边捏着,不一时便捏出了茱萸轮廓来。
“真是为妙为肖。”李婵赞叹道。
彩莲亦说,“可不是,把我们家小姐的一颦一笑都给捏出神来了。”
三人说笑着,又行至点心铺,茱萸正欲买些吃食,却被李婵拉去看热闹。
原是有猎人在卖鹰鹞,买家正出价竞标。
李婵指着前头癞头男人道,“姐姐,你瞧,这些个人,看着便不是买得起鹰鹞之辈,断是买了去做赌筹之用。”
茱萸轻声道,“这些赌徒,不以肉孝敬父母,却反以饲禽聚赌,也是世风日下。”
“姐姐,我们将它买下,放生可好?总好过做人赌筹,见人家破人亡。“李婵嘟嘴道。
茱萸点头,”家姐自有主意,莫急。”
“我家主人出三十两!这鹰鹞便归我主人了!”说话乃是四十年纪男子,样貌骇人,似生铁打成,且又蓄了一脸卷胡,登时在人群里引起骚动。
又见男子旁边立了一紫衣公子,身长九尺,丹凤眼,卧蚕眉,虽是相貌堂堂,持一纸扇,又一副威风模样,只听人唤‘九爷‘。
猎人一听,好价钱,当即欲要成交,却听角落有人喊道,”我家小姐出五十两。”说话的正是彩莲。
人群爆出喝彩声,登时将三人挤上前去。
“九爷,不过是几个丫头片子。”阿弩撇嘴不屑道,”不如直接抢了去。”
”不可,既是来了汉地,自要处处谨慎。”耶律齐此次来京只道是特使身份,却无人知晓乃是勿洛九王子,因而想着低调行事为妙。
他看着茱萸,也无特异之处,遂道,“我出一百两!”
李婵急了,摇着茱萸胳膊道,“姐姐,他出价到百两了!”
茱萸安抚道,“莫急。”转身与彩莲耳语一番,彩莲离开人群,朝北面而去。
耶律齐见茱萸不再追价,心想着她是知难而退了,着阿弩给了猎人银子,便要离去。
“公子莫急着走。”茱萸对耶律齐道。
耶律齐看了她一眼,“阿弩,给她十两,打发了。”
阿弩蔑笑着扔下银子,“我说小娘子,我家公子都给你银两了,可莫再纠缠了。”
茱萸登时红了脸,扭头道,“这鹰鹞怕是公子今日带不走了。“
耶律齐冷眼看来,出其不意,顺手抬起茱萸下巴道,“小娘子莫不是想跟我走?”
李婵见状,急得要上前与之理论,却被阿弩拦截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