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关海地处偏远,要吃一口燕窝,并不容易,这些都是周筠生特意命人寻来的,因而只一盏便十分金贵,在关海可谓一盏千金也不为过。
喜儿听了茱萸所言,满口答应着,“娘娘吩咐了,奴婢定然办好这差事。”
这接近关海主事叶大海,意味着什么,喜儿心下自是十分清楚,可她也无更好的路可行得,如今太后已不在,在宫中寻找一个新的靠山才是当务之急。
才遣了喜儿走,茱萸有些乏了,才要歇下,却听见帐外熙攘,便问了句:“何人在外喧哗?”
彩莲忙入内道:“可不是那浣衣的小婢女,说是今儿收拾皇上的衣物,见到褂子上破了老大一块,可不得唬了一跳,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与奴婢算是点头之交,因而便来找奴婢求个法子。”
“哦?你将那褂子呈来,本宫瞧瞧,是什么样的。”茱萸说了句。
彩莲又将那丫头手上的褂子给拿入了营长内,茱萸一看,好家伙,哪里是什么破洞,分明是扯破了。想着许是新来的婢女,一时下手不知轻重,便误了事了。
“你且着她在外头等着,就说天亮前,这褂子能补上,只不过,千万别嚷嚷,不可叫旁人知道了去。”茱萸吩咐道。
彩莲将茱萸的意思传达了下去,那小婢女一听,自是自不自胜,恭恭敬敬地在帐外候着。
鸳鸯瞧了一眼道:“主子该不是想自个动手缝制吧?这缝制的样式瞧着也难,怕是还得找个绣娘来才好。”
茱萸笑笑,命鸳鸯移过灯来道:“你瞧这褂子,是金丝绣的,这破的地儿,其实并不算难办,只需按着这针线走向填满了,一时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当是那丫头的福气,竟然有主子亲自帮着操心。“彩莲边说,边又将小案上收拾干净了,给放了小茶盘,上头都是针线的活计。
茱萸扫了一眼,“这里没有金线,若是材料不全,巧妇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话间,鸳鸯早已将金线呈上:“奴婢一直为主子备着呢,想着这关海路途遥远,主子衣物难免也又缝补要用的时候,因而带傍身带了些,不想派上用场了。”
茱萸笑笑:“鸳鸯,你倒是真仔细,那张将军,少年英雄,偏就是少了一份你这样的细致,想来你长他几岁,可不得,也能管住他一二。”
鸳鸯听了忙跪地道:“主子莫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敢高攀这张将军。况且奴婢有自知之明,与那张将军自不是一路人。”
彩莲见她如此较真,“噗嗤”笑道:“主子,你瞧瞧她,才说了一句,可就把她急翻天了。”
茱萸微微笑道:“好了,鸳鸯,不拿你逗趣了,你先退下吧。这儿留彩莲一个便是了,到二更天,你再来接替。”
鸳鸯低着头出了帐外,茱萸坐起了身,彩莲帮着披了一件衣裳,“主子,你若是身子不好,何必要强求来缝补呢?这也是那丫头自个的事儿,可不知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能让主子如此相帮。”
“从未帮皇上缝补过衣物,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且当是了我一个心愿吧。”茱萸一边说着,一边觉着头重脚轻,眼神打不起神,针孔穿了半日也未穿进。
彩莲忙帮着捻线,又给穿了针眼。
茱萸则披了件罩衫,接过金线来,与褂子上的线条,一根根比对着,笑道:“你瞧着两处,还是手艺未到家,只得勉强补上,不仔细瞧,也该是瞧不出的。”
彩莲道:“皇上若是知道,是主子缝补的,可不得爱惜的紧,哪里还会说什么手艺来。”
茱萸咬断手下的线,“你呀,这两年,别的没长进,可就这张嘴,与沈誉一般能说会道了。”
彩莲嘟嘴红了脸:“主子仔细针儿扎手。”
茱萸又叫她将灯柱移近了,这外头看,缝补仍是有个缺口,倒不如全部拆开了重新缝制。因而又将破口的地儿四周用小刀轻轻刮了几次,待得针线松了,方才补了两针进去。因着这补线是跟着原先的纹样走的,再加之内部收了暗线,因而粗粗看着,倒也还过得去。
只是这法子繁琐得挑出来看仔细了,才能补,补完以后又要仔仔细细地端视着,因而颇为耗时耗力。茱萸才补了几线,便有些吃力,无奈头晕眼花,气喘的急了,便只得靠在榻上歇息片刻。
彩莲忙端了燕窝水来:“主子要是累了,这活计交给绣娘就是了,何必如此费心呢,现下主子身子里还有龙子呢,可得仔细着,不能累过头了。”
茱萸喝了口燕窝水,润利润嗓,“不过是小事,如何交给绣娘来,还需得亲力亲为才好。”
2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二送国书
到了二更天,鸳鸯已是来交接,那小婢女早已在帐外等的睡着了。彩莲离开之时,茱萸交代了一句,彩莲顺带给小婢女盖了一件小毯御寒。
待得这褂子补完,早已是四更天了,茱萸又让鸳鸯拿了细刷来,细细刷了一遍这褂子,可不得,刷出一些残线头来,便又拿剪子剪干净了。
鸳鸯道:“多亏着主子用心,这褂子的**,一时半会倒是真瞧不出来了。”
茱萸举高了褂子,在灯前细细瞅着,“只要粗看还行,那便是极好的了。”
才命着鸳鸯将褂子交给了小婢女,这身下一软,也是没了气力,一时竟就睡了过去。
待得茱萸醒来,已是晌午,周筠生一早便来探视过,因见着茱萸正酣睡着,因而也未叫醒她,只吩咐了鸳鸯照看仔细了。
这茱萸身子沉,一时用了气力神思,自然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彩莲入了帐,恰瞧着茱萸一觉毕,因而又帮着捶捏了一番,也算替主子松松骨。
不一时,茱萸呕了几口,也没甚胃口吃什么,因而这沈誉又被请进了帐内诊脉。
沈誉细细诊视了一番,疑声道:“昨日胎像已稳,脉象也是平稳,怎么今儿个反倒虚浮起来了,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又或者劳了心神。可莫小瞧了这调养,也是非同小可。”
沈誉边说着,边又开了方子。
彩莲一听,急了:“这回该是不要紧吧?”
“可还得仔细照看了,若是再累到一次,我便是神仙,怕也是救不好了。”沈誉边说边叹了口气。
这厢,听沈誉如此说,彩莲忙跟着沈誉去取药,多是一些益气养的药剂。鸳鸯接了药过来,一边煎药一边唠叨着:“这主子若是有个好歹,可叫我们如何是好。”
彩莲听了也不觉皱了眉头:“今儿个一早,听外头的人说,皇上好似亲自挂帅出城去了。”
鸳鸯听了,忙将手中的炉子放下,作噤声状:“彩莲姑奶奶,可小声点,若是被主子听了去,可不得又要担了心事,这还怎么歇息恢复元神?”
彩莲自知方才差些捅了篓子,忙捂嘴道:“现下主子身子最要紧,咱们可得伺候好了。”
虽然沈誉说茱萸这症状可轻可重,可是茱萸素来就是个省心省力的主,素日饮食也算清淡,这饥饱也是适宜。这症状,若是搁平日,饿上几日,清理了肠胃方才使得。只是如今茱萸腹中怀有龙嗣,这一时半会,也无人敢应了断食的事儿,只怕是惹祸上身。
彩莲与鸳鸯只得在饮食中调解着,这羹汤不断,想着法的清单又滋补。
再说京师皇宫内,因着淑妃自缢,昊然搬到了别宫,而张黎儿也去了水月庵,便一时空了下来,现下便由闵氏住在此处。
这日闵氏仍在殿内盼着周筠生的信笺,这一日日的盼了空,若说心下无怨,那定然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