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稠素已是自打完了二十巴掌,两边面颊高高肿起,全不成人样了。太后拿了帕子掩嘴道,“快下去罢,倒是叫哀家见了害怕。”
稠素哭着被带了下去,太妃道,“是我没管教好下头的人,倒是叫太后您受惊了。”
太后摆手道,“都是宫里老人了,自是多些骄纵的毛病,这些也都正常,哀家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这礼音娘子是哀家请进宫来的,若是有什么不妥,也是失了哀家的颜面,哀家定然也是不会轻饶的。今日之事,因着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因着片面之词就治了她罪。”
静太妃点头道,“还是您想的周到。”
茱萸谢礼道,“太后圣明,茱萸以后定然更加小心行事,谨言慎行。”
正文卷 第三十章 怨怀无托(二)
众人原先都以为茱萸已经失宠于太后,不想如今如此礼遇,又都变了风向,纷纷向茱萸示以善意。
茱萸一一回应,心中顿感疲倦。
待得回了屋,鸳鸯已是打了水来,“主子乏了吧?先擦把脸。”
茱萸颔首,由着鸳鸯伺候,又朝彩莲使了个眼色,彩莲关了屋门。
茱萸笑道,“我这晖春阁地儿小,只得我与彩莲主仆两人,倒是委屈你来这儿当差了,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鸳鸯俯身行礼道,“见过主子,主子言重了,太后既是指了奴婢来,那伺候您是鸳鸯的福分,哪说的上是什么委屈呢。”
彩莲递了一腚赏银予鸳鸯,“这是主子赏你的,收了吧。”
鸳鸯也不推辞,接过说道,“谢主子恩典。”
茱萸正色道,”我如今虽是没有位份,但是于情于理,我都不会亏待与你。但也望你晓得,这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切不得有二心。”
鸳鸯道,“主子放心,自打入了这晖春阁,奴婢便想着要全心全意伺候好主子。”
茱萸拉过她手,亲昵道,“倒也不用这般严肃,我这儿实则没这么多规矩,只是想着,你刚来,便先把丑话说前头,也省得日后麻烦。”
鸳鸯连连答应着称是,“奴婢明白,主子说的是。”
此时听见门外有人喊,茱萸便让彩莲便出去看个究竟。
少顷,彩莲回了屋,脸色不大好看,茱萸遣鸳鸯出去准备饭菜,拉过彩莲道,“少见你如此失魂落魄,发生何事?”
“河阳王托人带话给主子,说是……”“说是什么?”茱萸也沉了脸色急道。
“说是大少爷才回了京师,就被顺天府尹给送入了天牢……老爷在牢中得知消息,晕厥过去,这刻都还没醒。”彩莲边支吾答着,边看着茱萸反应。
茱萸深吸了一口气,又接过河阳王的纸条,看了两眼,就让彩莲烧毁。
彩莲道,“上次沈太医说,这个不用烧也没事,片刻就没影儿了。”
“雁过留声,宁可烧光,也绝不要留一点痕迹。”茱萸边说,边叹气,“这会河阳王怕也是自身难保了,此次又为了我爹的事去谏言,皇上觉察他势力过大,更是忌惮,这会派了重兵把守河阳王府,能遣人送出这纸条,传来消息,已是极其不易。”
“这可如何是好?河阳王岂不是也有危险?”彩莲问道。
茱萸垂头道,“王爷这厢,但凡太后她老人家还在,也不至危及性命。倒是爹爹,天牢这样的环境,再多呆几日,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彩莲急道,”那咱们再求求皇上吧。”
说话间,鸳鸯端了小食而入,预备了碗筷,又调放了桌椅,“主子,奴婢已收拾妥当,可以进食了。”
茱萸看了彩莲一眼,又转头对鸳鸯道,“你可知晓,皇上喜欢何饮食?”
鸳鸯缓缓道,“奴婢先前,也曾在太后小厨打点过。每次皇上来陪太后用膳,小厨必当多一道醉鸭,用的是绍兴女儿红,皇上爱吃,总多吃一口。这些外头的人自是不晓得,主子问我这个,倒是问对人了。”
茱萸听了,喜道,“那敢情好,你可有法子搞到这道菜?”
鸳鸯道,“倒也不是难事,主子请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眼见着鸳鸯出去,茱萸又朝彩莲耳语一番,彩莲惊道,“主子当真?”
茱萸眼中满是黯淡,“现下你我,可还有选择的余地?”
彩莲匆匆出了晖春阁,便往乾曜宫去。才到了宫门口,便被侍卫拦下。
彩莲陪笑道,“侍卫大哥,我是来找薛公公的。”
侍卫哄笑道,“这薛公公,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彩莲正色道,“哼,我与公公的关系,自不是与你们可说的。你且速去通报,说是彩莲姑娘找,若是误了事,只怕公公还要找你们的茬。”
侍卫们面面相觑,想到传闻说薛巾在宫中与一些宫女有对食作伴之事,又见她如此笃定,也怕得罪了薛巾,私下商议一番,便派人去里头请。
薛巾听了侍卫通报,眼睛转溜一圈,还是随侍卫去了宫门口。
彩莲见了,福身道,“公公好。”
侍卫们躲背后窃窃私语,薛巾不耐烦道,“去去去,都给杂家一边凉快去。我这还有话要说呢。”
说着便把彩莲拉去角落,“这好好的,彩莲姑娘怎么找到杂家这儿来了?”
彩莲便把茱萸交代的说了一遍。薛巾笑道,“我说这礼音娘子也不是个愚钝之人,总算是开窍了。今日这忙,老奴是帮定了,只是这往后嘛,可不得忘了杂家这好处。”
“我家娘子说了,事成之后,自是少不了公公的好。”
那厢,鸳鸯已是加了小菜上来,茱萸在镜前装扮着,细细贴着花鬓。
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入宫之前,与周筠生海誓山盟,已是红了眼眶。
再想起桃花坞那日光景,仍历历在目,只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鸳鸯道,“主子,花贴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