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唐袅衣鼻尖一酸,垂下伸出去的手,心中升起被拒绝的难堪。
她真的很害怕。
黑暗中季则尘定定地乜她许久,俄而启唇道:“我出去打水沐浴。你刚刚乱蹭的时候把我衣袍打湿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唐袅衣脸上的难堪渐渐也变了,垂着发烫的脸,语气小声呐呐:“抱、抱歉,夫君的革带有些硌人……”
她已经很努力的忍住身体的反应,离得他远远的,是他非得抱着不放,还阻止她说把她放下。
季则尘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平静道:“我没革带。”
他语气很是淡然。
“我没骗人。”唐袅衣瞪大眼反驳。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他穿的是粗布棉麻衣,哪需要革带。
既然没有,那一路让她难受的东西是什么?
唐袅衣似想到了什么,芙蓉玉腮霎如红霞,神情蔫耷耷地缩回去。
她的脸埋进前几日刚晒过的被褥中,瓮声道:“我晓得了。”
“嗯。”季则尘淡淡颔首。
他本就没有革带。
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唐袅衣蒙在被褥中好半晌才从里面探出头。
重新穿上衣裳,她坐在榻上脸颊依旧很烫,根本不敢去想刚才的画面。
她连看人交吻都会产生羞耻心,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过……
唐袅衣想了想,诡异地发现自己以前以为他是不为之所动的君子,实际上季则尘连她都不如。
他适才平静的语气中,定有谴责她撒谎之意,根本就没怀疑自己立正了。
唐袅衣越想越庆幸,幸好是和男女之情都不懂的季则尘流落至此,但凡换个男人,恐怕就危险了。
此间院子能住的地方不多,因为一架还算完好的床榻,所以刚来第一日,季则尘便寻了块木板在屋内搭了简易的床。
两人同住一屋,分床而睡。
因为受过蛇的惊吓,唐袅衣始终睡不着,等了许久意识模糊间,她隐约才感受到门被推开了。
氤氲的霜华已经沉淡,坠兔下沉,青年颀长的身影在门口被拉长,覆盖在里侧小榻上的少女身上,如冰凉缠绕人身的蛇。
一直等他回来的唐袅衣听见声音,睡意朦胧地睁开眼。
见他回来了,她翻身毫无防备地趴在榻沿,支着下颌掀眸看了一眼,尔后又耷拉下眼皮。
“夫君今日怎的去这么久才回来?”睡意惺忪的语气软媚甜柔。
往日他并没有去那般久,难道是去处理浴房的那条蛇?
如此想着,唐袅衣心中对他升起一丝好感,语气越发甜蜜,张口就是夸人的话:“夫君真好。”
季则尘轻‘嗯’一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跨步入房内。
转身阖上门杜绝外面清冷的月光。
唐袅衣本以为他是回来安寝的,谁知道他并未走向自己的木板榻,而是踱步至她的面前停下。
青年清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她的身上。
呃?
她茫然地抬起雪白的脖颈和他对视,满身接是无害的气息。
季则尘凝望她的脸,忽而想起为何他现在才出来。
杀一条蛇很简单,并不需要花费过多时辰,之所以回来这般晚,是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似有不对劲,如何都下不去。
褪了外罩后,直挺凶恶的蛇首吐着晶莹的水涎。
从未遇见过如此古怪的事,他想伸手压下,而它却越发亢奋,尤其是当脑中一闪而过,适才她趴在身上乱蹭的模样,还有那怯颤颤的嘤咛。
他竟感受到难以抑制地激流涌来,没忍住将手臂横亘在墙壁上弯下了腰,身躯敏感得颤抖不止。
如此反应很是古怪,以往只有在她碰过自己后才会有这样的感受,但现在她也并未碰过自己。
为了抚平这种古怪的反应,他弄了许久才如愿以偿地沐浴完。
出了浴房后,他想起白日看的那本书,上面似乎有过记载,便折身去寻看了会子书才回来。
书上道,此乃夫妻之间正常反应,许是因为丈夫未曾与妻子睡同一榻上,所以才会如此。
青年立在床头沉默的时间久久不动,宛如巍峨的大山倾轧地用影子覆盖她的身子,沐浴后的潮润悄无声息地攀附上她的肌肤,无端令人心跳骤然加速。
“夫君?”唐袅衣狐疑地歪头。
季则尘垂下眼睑,忽而撩袍坐在榻上。
唐袅衣被吓得抱着被子猛地往里滚,杏花水朦胧的眼眸晃荡紧张。
“今日我需得与你共睡一榻。”他的嗓音微淡。
“哦,啊?!”唐袅衣倏地睁大眸看他,表情霎时变得古怪,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季则尘说出的话。
眼前的青年周身清冷温慈,连夜间安寝整夜都不会转变姿势,双手端方矜持地交叠放在腹部,克己复礼似刻进骨子里了。
他竟、竟然会主动与她说睡一榻?
一瞬间,唐袅衣有些慌乱,她没和男子睡过一道,但又不能直白拒绝。
竭力维持情绪,她佯装关切,美眸中是对他的敬仰与爱慕,如同乖巧又无害的猫儿般腻人:“夫君,你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无碍。”季则尘摇头见她未曾拒绝,修长的手指掀开被褥一角,颀长的身子躺在她身边,阖上双眸似在安寝。
房中霎时安静了。
唐袅衣无言地低头,觑看躺在身边如尊雕像的清雅男子,方才明白原是她胡思乱想了。
他也许也怕蛇,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故而会用这样的方式。
其实她也有些害怕,此处荒无人烟,免不了万一有蛇再度爬来,有他在身边兴许能镇压些许。
而且他什么也不懂,她才不怕他。
唐袅衣捻着被角躺下去,安心地闭眼睡觉。
虽然身边躺了男子,她却丝毫没有旁的念想。
最初隐有不习惯,但他睡得悄无声息,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挡在外面好似比之前更有安全感。
唐袅衣睡着之前还不忘夸他:“夫君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的呼吸清淡,并未回应。
她也不在意,放心地闭上眼。
虽然遇了蛇,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困意,尤其是身边有人挡着危险,她甫一沾在枕上,意识便渐渐模糊地睡去了。
女子绵柔的睡息很快就延绵地传来,偶尔伴随睡梦的呢喃。
唐袅衣睡觉一向不守规矩,整张榻皆是她为非作歹的地方,时而抱着被子翻身,时而又将手脚越界地搭在他的身上。
纤细的手臂横放在他的胸口,腿屈起搭在他的腰上,甚至还黏人得连脸也埋进他的脖颈,鼻尖轻轻地拱动寻找舒服的姿势。
温湿润润的鼻息铺洒在耳侧,蔓延开某种诡异的痒意。
季则尘自躺在此处后便未曾睡过,睁着如蛇般的淡眸,神色安静地盯着上梁,然身躯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乱抱。
终于等到她寻到舒适的姿势,不再胡乱动弹时,他轻颤洇湿的鸦羽,垂下冷淡的阴影,目光落在怀中睡得正酣甜的少女脸上。
他平静地看着,寸寸丈量。
鼻尖小巧,镶嵌在这张朱唇粉面上,有种宠柳娇花的懵懂钝感,唇瓣似娇艳欲滴的花瓣,轻轻一按便会淌出汁水。
从她的口中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夸赞,甚至是表达爱慕的暧昧语言,这些话从她的口中出来得十分自然。
月色亮堂,惨白似雪霜,连他的眼中也蒙上了看不清的神情。
手指自觉地缓缓抬起,抚上她的鼻尖,不经意地往下滑,定定地顿在海棠色的粉唇上。
唐袅衣隐约被脸上划过的手指搔痒了,颤着眼睫似就要醒来,横搭的手不经意地抚过什么,耳畔蓦然响起闷哼的声。
好熟悉的喘吟。
她正要睁眼醒来,后颈却遽然泛疼,眨眼间她的眉心缓缓松懈,意识沉睡得更深了。
季则尘轻喘不平的气息,薄薄的眼皮轻掀,视线掠过搭在她后颈的手,然后随意地放下。
他捂住被她碰过的胸口,感受到那种饧入骨的快.感,蔓延得比以往更强烈。
他发觉书上似说得不太对。
同睡一个榻上,根本不能抑制身体上那种古怪的反应,反而随着她搭在胸膛的手臂,屈压在腰腹的腿,反应越发明显。
如有蚁虫在攀爬,心尖泛起难忍的痒,他感觉喉咙亦是产生了莫名的干渴,身体对她的渴望远远不如他表面这般冷静。
想抱紧她。
季则尘又轻轻地垂下眼皮,纤长浓密的鸦羽挡住眼睑下泛起的病态红痕,遮住疯狂的渴望,手臂缓缓拢过躺在身旁的少女一寸寸圈在怀中。
她的身子很软,大力些都怕弄坏了。
可是他一直都想弄坏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开始了。
他颀长的身躯侧过把她抱紧,然后把变得滚烫又潮红的玉面,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缓缓地呼吸。
很香。
此处简陋得连沐浴都只能用清水,她身体却是香的。
他分辨不出是什么香,仿佛能上瘾,香得他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青年的呼吸浅浅深深,渐渐带着点喘意。
怀中的唐袅衣也似听见了撩耳的呻.吟,无意识拱进他的怀里。
越靠越近,近得胸口贴胸口,腰贴腰,好似生长的双生花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