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有这么一个好使的人在跟前伺候,不管是朝廷上下,还是那些举义造反的人,又或者是朝廷里哪些不忠的臣子,他统统可以把他们交给裴相和处理。
张有德跪着把脑袋上摊开的奏本拿下来,匆匆扫了眼。
是弹劾裴相和的奏本。
宫里识字的太监不多,张有德识得,自然是为了更好的伺候周弼。
且张有德能爬上御前总管的位置,也自有他处事为人的一套本事。
在宫里,想要管好底下的小崽子们,又想靠着卖点消息给一些达官贵人,识字是必须的。
张有德笑着,把一地的奏本捡起来整理好,站到一边:“皇上息怒,别为了这些人气坏身子。今儿中午,妱妃宫里的人来了,说是妱妃新学了一段舞,希望皇上晚间能移驾去欣赏。”
周弼眼睛亮了些。
妱妃啊……
那是个可人儿的。
就是老对着那张脸乏味了。
不过一听张有德说有新的舞蹈看,周弼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妱妃又细又柔的腰肢儿,当即生出了点期待,还被妱妃讨好的行为取悦到,令他身为男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是乖巧的。”
裴相和进来时,就见张有德抱着一沓子奏本。
他猜到周弼必然又发火了,想到工部昨日递来的奏本,禀报道:“皇上,半年前您吩咐工部建造的神仙殿已于三日前完工。”
闻言,周弼大喜,朗声道:“好,今晚就让后宫的妃子们都去神仙殿开开眼界!”
第023章 有多远躲多远
“张有德,你去妱妃宫里走一趟,就说朕命她今晚去神仙殿献舞。”周弼起身,高兴之下,拍了拍张有德肩膀。
张有德应是。
随即,张有德想到宫里如今多了一位娘娘,还是个在新婚夜没被掀盖头的,请示道:“皇上,既然后宫的妃嫔们都去神仙殿,那,皇后需要去吗?”
周弼目露迟疑。
皇后……
他前两任皇后都是群臣选的,全是受过诗书熏陶礼教严苛的世家贵女。
相貌不俗归不俗,却性子不讨喜,毫无情趣。
周弼接触过几回就心生厌烦。
她们最让他不喜欢的一点,就是老爱套用一堆圣人的话来压他。
周弼自小讨厌读书,也不喜欢听人跟他讲深奥难懂的道理,后来,他听烦了,就懒得去那两位皇后的宫里了。
因此,有了前面两位皇后的前车之鉴,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皇后,周弼兴趣不大。
他想到大婚当夜还没来得及跟这位新皇后见上一面,若将人晾着不理会,又会被群臣抓住把柄趁机说教。
为了能耳根子清净点,周弼看了眼裴相和,道:“裴掌印,皇后那边你去。”
裴相和垂眸:“是。”
周弼说罢,又贴近他:“朕早听闻掌印伺候人有一套,你知道的,朕不喜欢没情趣没眼力劲的人。”
裴相和勾唇:“奴才明白。”
周弼再次大笑,再看那堆需要他审阅的奏本时,笑意一止:“裴掌印,这些奏本朕看着就烦,你等会儿替朕处理了。”
裴相和应是。
张有德神色微变。
皇上此举,岂不是把更大的权力给了裴相和?
司礼监原本就把控着批红的权力,因群臣先后站出来反对,皇上之前虽然不耐烦,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把大部分的奏本都丢给裴相和。
照这个情况下去,一些见风使舵的臣子肯定又会争相投入裴相和的麾下,使裴党的气焰更盛。
张有德想多嘴,劝皇帝两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皇上是他伺候了好几年的,张有德清楚周弼骨子里的暴戾,想到一个个死在他手底下的宫人后妃,张有德浑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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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有几位后妃过来坐了会儿,同姜娩说了会子话,还说妱妃身边的公公跑去张有德跟前说了什么。
据她们猜测,妱妃那小妖精必然是又想到了什么新花样讨皇上欢心。
眼下惋贵妃产子,妱妃一见这情况,当即坐不住了,连带着满后宫肚子里还没揣着的妃子都想去皇上面前晃晃,希望早日怀上龙种。
可比起她们,现今的后宫之主都还没侍寝。
因而,不少妃子认为现在最着急的是姜娩,还借此在她面前说了不少惋贵妃的坏话,说惋贵妃就是运气好,还说惋贵妃自打有了身孕就失了宠,再未侍寝。
她们说着说着,就开始阴阳怪气,还说惋贵妃生产的时机不对,耽搁了帝后大婚,让姜娩独守空房。
姜娩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她们是在挑拨。
但她不在意。
就皇上动不动虐杀他人的性子,她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姜娩见她们说得来劲,以为她们还得在坤宁宫待好一会儿,结果她们身边的宫女凑到她们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几个后妃就像是听了什么好信儿似的,乐不颠颠地回了宫。
第024章 一截细白的腿儿
待她们走后,姜娩可算是清静了。
她让红壶除了头上的朱钗,没骨头似的躺在贵妃榻上。
姜娩的手里端着一小盘剥好的粒粒鲜红饱满的石榴,拿了边上的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
金钏走进来:“娘娘,裴掌印来了。”
姜娩咬着勺子,白白的齿在勺子上磕出了轻轻的响儿。
她想不出裴相和能跟自己再有什么交集。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裴掌印?”
金钏:“嗯。”
银珀在一旁出声儿:“娘娘,这都晚上了,掌印这时候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姜娩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正想收拾一下再去见人,裴相和却直接进了殿。
见状,她赶紧拿掉嘴里咬着的勺子,把嘴里没吃完的石榴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金钏四人连同外面的宫人全部跪下。
姜娩一改将将懒散的坐姿,双腿并拢。
即便如此,仍旧没来得及把先前撩起的裙摆放下。
因而,她没穿鞋袜的样子落入了裴相和的眼。
小皇后露出一截细白的腿儿。
脚踝那处白嫩嫩的。
连挤在一起的脚趾都透着漂亮的粉。
裴相和站在一边,唇角隐隐上翘。
他的视线落在她肤白如瓷的脚踝打转,顺着少女的脚踝往上,对上的,是小皇后玉软花柔的一张脸。
那双眼儿乌黑水润,透着一丝拘谨和未来得及收拾的尴尬。
她的唇形丰盈饱满,唇上沾着一层石榴的汁水儿,瞧着亮晶晶的。
这下子,似乎连流动的空气里都泛着一丝清甜。
果然,她晨间在太后宫里表现出来的木讷端庄都是假象。
裴相和又想起来那晚被她触碰时浑身感受到的那一股酥麻……
他的眼里一片深邃。
眸子底下藏着的,是掺杂了欲念的晦色。
姜娩觉得脚踝处凉凉的,等反应过来,她理了理裙摆,弓身去拿足衣,刚一碰到,却见原本立在不远处的裴相和蹲在了她的面前。
指尖的足衣被他抽走。
姜娩发窘。
这里是她的宫殿,他不等通传就进来是不是不太妥当?
她是不是该拿出皇后的威仪斥他一番?
但……她能吗?
她是皇后不假。
可她只是一个无所依仗的皇后。
在朝堂,她没有家族可依靠。
在后宫,她也没有一个可以护住她的靠山。
倘若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下,她还不知进退地冲裴相和发火,只会增加她死亡的速度。
姜娩望着他手里的足衣,想到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又拉过裙子挡了挡,软着声儿道:“掌印,能把足衣还给本宫吗?”
裴相和将足衣放到一边,没理她,对跪着的金钏几人道:“你们吩咐人抬热水进来。”
金钏不敢多问,带着红凝退下:“是。”
姜娩的关注点则因裴相和的话转移:“抬热水做什么?”
裴相和:“自然是皇上的意思。”
姜娩的身体一抖:“……”
新婚当夜的害怕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