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如实道:“这很难。”
姜娩垂眼,专心地涂抹起伤处。
她也知道很难。
所以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快速地涂抹完伤处,姜娩将卷起的裤子放下,整理好宫裙后,她才解开蒙住裴相和眼睛的长条,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瓶:“我上完药了,轮到你了。”
裴相和把披在身上的衣袍拿开,去解里衣的系带。
他的衣领散开。
脖颈往下的肌肤露出更多。
姜娩看得脸颊发热,她移开眼,非常自觉地转过身,还把尚且带有裴相和余温的长条蒙在眼睛上,手指灵活地打了结,含糊道:“我不看你。”
裴相和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盯着她倔强的背影看了片刻,忍俊不禁:“我不介意娘娘看。”
姜娩皱了皱琼鼻:“我介意。”
她又续道:“万一你赖上我,让我负责怎么办?”
他人品不佳,这种无赖还不讲原则的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她得防着。
喜欢他已经是一件很麻烦又没法斩断的事情了。
要是他再闹着要她负责,岂不是让她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裴相和抬指将药瓶的盖子顶开,实在没忍住逗弄她的心思,竟伸手去扯她脑后长条打的结,捏过一端,拽了下:“娘娘,我不求你负责,也不要名分,我很好哄骗,很好敷衍的。”
姜娩心跳失衡。
察觉到他扯长条的动作后,她赶忙一手捂眼,一手去抓快要散掉的长条,气恼地叫他:“裴相和!”
见她炸毛,双腮气鼓鼓的模样,他低低笑着,松开了扯长条的指。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里没有了逗弄之意:“有些地方我够不到,可能还是需要娘娘帮我。”
姜娩重新将结系好,蒙着眼睛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坐着。
顾忌到他的伤势过于严重,她没有拒绝,红着小脸,一口应下:“好。”
裴相和没骗她。
背后的伤,他确实够不到。
此次受伤太重,这一瓶药的分量,也只能管两回。
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待涂抹完身前的伤处,他将药瓶递给姜娩。
裴相和凝视着她在火光映衬下微红的脸,目光温柔:“劳烦娘娘了。”
姜娩蒙着眼睛,无法视物。
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她只能伸手往前摸索。
裴相和见她摸索了半天都没碰到药瓶,无奈地抓过她的手,将药瓶放进她的手里,然后转过身。
第491章 破碎的,难受的
姜娩握着药瓶,纤白的手指往前探。
这一探,便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烧得滚烫的皮肤。
她的指尖一缩,仿佛被他的体温灼烧到了。
他仿佛没察觉她的动作一般:“娘娘,左肩。”
姜娩的手在半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总算碰到他的左肩。
那里是被箭擦伤的。
等碰触到伤口的位置跟面积后,她往上面洒了药粉,再用手指将药粉匀开。
伤口很疼,他却面不改色:“娘娘,后背正中。”
姜娩的手指往下摸索。
她所过之处,温软的指尖带起一股令人战栗的电流,令他的身体顿时紧绷。
感受到他僵硬的反应,她问:“怎么了?”
裴相和忍得难受,额角有汗珠淌落。
他努力让声音平缓:“没事。”
姜娩继续将手指往下,仍是被他上一刻的反应弄得心神不宁:“刚刚是弄疼你了吗?”
裴相和:“……没有。”
等上完药,裴相和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种煎熬,既难受,又夹着蜜糖般的甜,让他在水深火热里来回翻滚。
她就像那一池春水,轻易撩动他的心房,拿捏他的欲念。
姜娩坐在他的面前,坐姿十分乖巧。
她双手捧着没用完的药瓶,安静无声。
裴相和动作缓慢地穿衣物,抬手将她眼前的布料扯下:“娘娘,可以睁眼了。”
姜娩的眼睛重见光明,见他穿戴整齐,正在系衣袍左侧的带子时,她又别开眼侧坐,面朝火堆,一语不发地往里面添柴。
累了一整日,姜娩的体力早已支撑不住。
此刻一放松,疲惫便席卷而来。
火光照得山洞明亮,她的手脚也暖意渐生。
没一会儿,姜娩视线模糊,眼睛半眯,盯着跳跃的火光犯困。
从裴相和的角度,就看见她圆圆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最终,她没能扛住疲惫,双臂抱膝,埋头睡了过去。
裴相和坐过去,将挡住她脸的发拨开到一边,准备睡会儿养养神,待得天蒙蒙亮时把她叫醒。
结果他闭眼没多久,身体就开始发热。
一股股尖锐蚀骨的疼痛袭来,令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并发出几声破碎的,难受的呻吟。
姜娩被这动静吵醒。
她睁眼,看见裴相和疼得浑身冒冷汗时吓了一跳!
眼见裴相和就要往火堆那边栽倒,姜娩赶紧伸臂将他抱住。
芳馨满怀。
在痛到快要失去理智时,飘入鼻尖的阵阵幽香,如晨间的一缕清风,吹散一部分浓雾,拉扯着裴相和的理智。
他靠着她,枕着她的肩,将脸埋进她的颈项间。
姜娩抱住他以后,费力地将他抱稳,再往火堆外面移开一些,免得等会儿她扛不住裴相和的力道,无法避免他痛到往火堆里滚去。
他本就重伤,又是高烧,若是再滚进火堆,这条命就真会被折腾没了。
裴相和这一刻难受极了,既痛,又烫。
被她抱着时,还有一股情欲排山倒海似的朝他涌来。
她体香淡淡,舒心好闻,让他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拉回一点理智,同时也唤醒他的欲念。
第492章 大拇指往上一顶
他知道。
是寒食散发作了。
唐园那次,从她不许他服用寒食散,他便应了对她的承诺,没再碰过。
但寒食散既然能令诸多世家子弟沉迷上瘾,还无法戒断,被列为是害人之物,必然药性霸道,也难以摆脱。
曾经,裴相和为了跟那些世族打成一片就动过服用寒食散的念头。
他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便是被药物糟蹋坏了也不在意。
对他而言,任何东西,只要能助他达到所谋求的目的,不管这样东西是好是坏,亦或这人是优是劣,皆可为他所用。
游船之时,他当着端王和众人的面吃下寒食散,是为了尽快让娘娘离开,不想让她看到或是听到游船当晚的淫乱无状,让那些畜生跟发泄毫无区别的行为污了她的耳,脏了她的眼。
同时,他也是想让游船上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也对寒食散成瘾。
通过游船那晚,裴相和确实又结识了一些人。
之后往他府邸送寒食散的人,越来越多。
唐园那次是第一次发作,之后又发作过两回。
每扛过一回,裴相和的身体就像是被碾碎了重新再造的一样,发作时会痛得形容丧失,也很难再保持理智,但只要多捱几回,就会发现后面发作的天数在延长。
裴相和没料到的是,这回寒食散会发作。
还是在山洞里。
当真祸不单行。
姜娩很快意识到裴相和的状态不对。
他这模样还有些熟悉……
随即,她想起来上次见到裴相和这般难受时还是在唐园。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觉腰间传来一阵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