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弼一边不耐烦地听着,一边搂着怀里的美人儿调笑,还伸长了脖子去吃美人儿剥好的葡萄。
张有德抹了把泪,续道:“奴才去给妱妃送完一堆养胎的补品后回程,途中恰好遇上了刚回宫的平顺公主与平信公主,同她们行礼。按理说,老奴兢兢业业地为皇上,为后宫的娘娘们办事儿,与皇陵相隔甚远,压根没出去过,也没做得罪平顺公主的事儿,怎知她一回宫就觉着奴才碍眼,拔下金簪,刺穿了奴才掌心!”
周弼觉得他聒噪,总算分出神来,瞟了他一眼,结果被张有德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给伤到了眼睛。
他捂眼。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学女子哭就算了,还哭得那么难看。
瞧瞧张有德擦在脸上的白粉,被眼泪一晕,花在脸上。
还东一块儿西一块儿,丑死了。
第774章 你配吗
想到平顺公主从小到大是什么性子,就连他也在平顺公主的手底下吃过不少亏,周弼一笑,觉得张有德被教训一点都不稀奇。
“行了,她好歹是公主,她愿意教训你,是你的福气。”
他可不想招惹平顺那丫头。
如果说平阳心思狠毒,惯爱研究折磨人的手段,把他折腾得够呛,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那么平顺整治人的手段就要光明多了。
在他的众多兄弟姐妹间,好管闲事的平顺虽然招他烦,但是真要算起来,平顺小时候没践踏过他,没看不起他,也没想法子虐待过他。
她对他,打归打,骂归骂,瞧不起就是瞧不起。
在别的兄弟姐妹折磨他欺辱他的时候,平顺也会因为看不惯出面制止。
他俩之间,算不得有旧怨。
张有德一听周弼这话,琢磨出他是不想管的意思,顿时更不甘心了。
他面上恭敬,嘴上却道:“皇上说的是,老奴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可平顺公主才刚回宫就如此针对老奴,是不是太嚣张了?再者说来,宫里的人谁都知道,老奴是皇上跟前的人,相当于是皇上的脸面,她当众惩戒奴才,不等同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他一副自己吃点苦没什么,皇上的脸面不能丢的模样,实则根本是在对此事不依不饶。
周弼掏了掏耳朵,斜眼望向张有德。
“平顺从小到大就这样,别说她当众打朕的脸了,谁的脸她都敢打。惹了她不痛快,是你倒霉。”
张有德咬咬牙,不愿将此事轻易揭过,也担心此事一旦传开,宫里的人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他道:“皇上,平顺公主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难道,难道您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周弼一心顾着跟怀里的美人儿调情,哪有闲功夫管这些破事儿。
听张有德叽叽喳喳个不停,他道:“那你想如何?”
张有德老泪纵横:“平顺公主打您的脸,您应该惩戒她一番,拿她立立威,顺便借此告诫天下人,天子的威严不容被挑衅。”
周弼不蠢。
张有德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情,他并非一无所知。
他只是不在意。
反正被张有德害的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这些年,他看在张有德懂得伺候人的份上,可以不过问张有德私底下干的事。
可这老东西也别想把他当傻子用,以为随随便便的几句挑拨,就能让他对付平顺。
张有德么……充其量就是一条用着称心的老狗而已。
没了他,他还能培养更多的狗。
周弼轻蔑一笑:“凭你也想当朕的脸?”
张有德:“老奴……”
周弼仰身笑得开怀,大掌落在美人儿的身上游走,惹得美人儿惊呼连连,喘息不断:“你配吗?”
张有德又惊又怕,跪伏在地:“老奴不配,不配。”
殿里的美人儿见周弼高兴,纷纷发笑。
周弼笑了会儿,眼神中划过戾气:“你自己照照你那张丑脸,要当朕的脸,也该是裴相和那样的,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外称你是朕的脸?”
第775章 ……够的
周弼的话,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张有德听着,心里跟针扎似的。
殿内的人笑声不断。
张有德趴着,听出周弼话中的厌恶和戾气后,吓得浑身发抖,顿时不敢再提惩戒平顺公主一事:“皇上说的是,就老奴这样的,怎配当皇上的脸呢?”
他陪着笑脸。
被金簪刺穿的掌心,疼得他直冒冷汗。
此时此刻,张有德心底恨极了找他茬的平顺公主,暗道这笔账迟早得想办法算回来。
同时,他还恨极了裴相和。
裴相和能当皇上的脸?
凭什么?
就因为他有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皮囊吗?
在御前伺候的人,谁不知道他才是皇上面前最得脸,把皇上哄得最开心的人?
可皇上刚刚却拿裴相和来压他,打他的脸,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这多多少少让张有德不服气。
但不服气又如何?
谁让说这话的人是皇上。
他一个做奴才的,能怨恨裴相和,怨恨其他人,独独不能怨恨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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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殿内,屋内好几处置了冰块。
姜娩一路回来,走得浑身有了隐隐汗意,她见身侧的裴相和纵然在炎热的天气里依旧清冷如霜的模样,恨不得挨着他走,沾沾他周身的凉意。
他体温低,浑身凉凉的,到了盛夏时,若能挨着他定然舒服。
姜娩贪凉,除了殿内各处置的冰块外,还让金钏去吩咐膳房的人准备解渴的冰镇甜汤。
正值午后,也是天气最热最惹人乏的时候。
她一进殿,就拉着裴相和一道坐下。
裴相和本想把她送回坤宁殿就回玉和斋,被她这么一拉,当即唇角轻扬,改了主意。
他看了眼她落在自己腕间的手,慢悠悠地迈开步子,跟上她的脚步。
裴缺裴得留在外间。
金钏银珀去吩咐宫人拿冰镇甜汤的时候,顺便给热得脸红的裴缺裴得也备了一份。
姜娩还拉着裴相和的手,没注意到这举动不妥。
直到她坐下来歇了会儿,才意识到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她顺眼一瞧,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儿以后,脸红地抽回了手。
裴相和坐在她旁边。
金钏跟银珀端着两碗冰镇甜汤进来。
姜娩指尖发烫。
殿内一时只剩下她跟裴相和两人。
姜娩有点不自在,捂嘴清咳两声,试图以此来掩饰方才自己闹出来的乌龙与内心的尴尬,然后垂眼,迫不及待地端起甜汤喝了起来。
甜汤是用绿豆熬制,其绵软又沙的口感十分令人喜欢。
姜娩渴了,眨眼的功夫便喝了小半碗。
她解完渴,见裴相和没动他面前摆着的那碗绿豆甜汤,眼睛扑闪了几下,饱满的唇瓣沾着泛着一层晶莹的水光,问:“你不喝吗?很好喝的。”
裴相和勾唇:“怕娘娘不够喝。”
姜娩面色一赧,端着剩下的半碗,微微扭头,避开他注视的目光,红着耳根,含糊道:“……够的。”
得了她这话,他这才端起尝了尝。
他讨厌苦。
却也不喜太甜。
可自从跟着娘娘以后,玉和斋的炖汤,甜汤便没有断过。
考虑到是她的心意,裴相和每回都没舍得浪费一滴。
第776章 娘娘自己做主就好
姜娩喝完甜汤,满嘴甜味儿,想起平顺公主跟平信公主不合身的衣物,还有两人瘦弱得过分的身形,她将戴在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放在腿间。
她用指尖拨弄了一下花环的绿藤,又扯了片月季的花瓣拈在指尖。
想了会儿,姜娩将金钏叫进来,道:“要是我没记错,公主每月也是享有俸银的吧。”
金钏:“娘娘好记性。”
姜娩算了算两位公主被派去守皇陵的时间。
因着她们守皇陵的缘故,所以原本该享有的俸银被克扣了下来,先前的两位皇后则直接把这些俸银收为己用。
姜娩随手将花瓣放在用完甜汤的碗里,兀自思索起来。
前两任皇后已死,她若执意把两位公主缺失多年的俸银补上,多半得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划出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