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步就踩不到地,突然在半空迈腿。
“别闹,现在外边又黑又冷,还有狼要吃人。”
屋里这只吃人的才是真危险!
崔妩敢怒不敢言,被他捉回了小凳子上。
谢宥面无表情地把她气鼓鼓的腮帮子戳瘪,鼻尖与她厮磨了一阵。
柴火在灶里爆开,崔妩抖了一下,两个人挨到一起,生发出一个绵长滚烫的吻,在她唇上缱绻,久久不愿离去。
亲完,他的唇艳艳的,在火光映衬下,像裹了糖衣的山楂,让人想再咬一口。
可她刚亲过,分明不是甜的,怎么总让人流连呢?
“谁说也没用,你安心跟我走,等办完了江南的事,咱们回京城去。”谢宥的声调很低,崔妩光盯着他的唇看,没什么反应。
注意到她视线所在,他问:“还要?”
“啊——”
没等回过神来,她又被谢宥亲住,两个人一起坐在矮凳上,谢宥把她兜近些,衣襟任她扯住。
没过多久水就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响。
“回房。”
谢宥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满桶的热水。
见他提着满桶热水还脚步轻松,崔妩暗暗惊叹,不过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刚烧开的水没兑一点凉水。
崔妩沾了一下赶紧弹开,“这么烫?”又不是过年杀猪!
谢宥看了看热水,又看了看她,说道:“不必麻烦,等水凉下来还要时间,过来,我们再温存一阵。”
他是故意的!
崔妩立刻红了脸,这人现在怎么回事,猝不及防就用正经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温……温存什么,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过来。”
想到她这一路上都带着自己留下的,走动之间怕是存不住,在妙谷之间潺潺,似夏日溶下的冰酪……
谢宥光是想想就心头火热,眼睛黑沉沉中带着一抹要噬人的亮。
一别多时,一次显然不够,先前还是在帐中谢宥还刻意收着,而且她惹自己生了那么多回气,也应当负起些责任来,好好安抚一下自个的夫君,谢宥自认很宽宏。
屋子就这么大,崔妩无处可逃,一下就被谢宥逮到。
他占着身高的优势,把着她的下巴,亲了又亲。
“不必,我——”崔妩去捉他的手,胡乱抱住他,“阿宥,咱们早点睡下吧,我困了。”
谢宥单臂将她抱起,问道:“你不喜欢我,不愿意跟我好吗?”
这一下她真犹豫住。
多少次梦里,崔妩都会梦起被他这样抱出崔家那一遭,他俊脸称得上冷若冰霜,对她的举动过分强势又充满的圈占感,莫名让崔妩心跳加速。
她难以抵抗这样的谢宥,又想从了他,又受够了这种毫不干脆的藕断丝连。
发觉自己莫名在笑,她赶紧板起脸,不受他蛊惑:“我现在是不愿意跟你好……”
这话可是点了粮仓了。
谢宥眼神一冷,衣裳也不动了,只放下她腾出要害来,草率地就将炙杵送了去,她骤然发疼,想躬身却被抱紧,二人弥合无隙。
选择权根本不在她手上。
“呼——”
炙杵一及妙处,突突叫嚣着掠地攻城,谢宥放任思绪神游,抵挡住要拓开她的念头。
不过抟入却没谢宥想的困难,显然是崔妩的软隙已挂坠露,要容留他过夜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他眉梢微抬,像是取笑。
“不是!”崔妩不承认是因为他亲她,诬赖道:“是你之前在帐中那样……”
“啊,原来怪我没收拾。”
谁也没了叙闲话的心思的,二人衣衫无恙,对站着似在相拥,私底下已勾连成缕,零落成灾,阳货出现又隐没,愈发成个虚影。
崔妩哀声如孤雁,想坐下、或是让他抱起,谢宥皆不准。
谢宥就是在惩治她,不打不骂,专门这么折磨。
娇客熬将不住,在极度不稳的视线里,转身想要找桌椅扶一扶,谢宥又将她扭回来,咕啾咕啾地引送着阳货。
崔妩求饶:“阿宥,咱们、咱们到榻上……”
谢宥看她真哭了,才把人抱起来,只是桥还搭着,借走路撞她,崔妩吸着鼻子哼哼,容忍着他。
乖得让人生出怜爱又忍不住欺负的心思。
到榻上不是得救,崔妩装尸不成,反被按跪过去,刚离开的阳货还散着热气,又没在软沼中,一时骤急一时缓柔,把她的神智慢慢碾散。
待后半夜事了,崔妩颤颤地蜷了起来,雪柔的四野皆是残羹剩雪,这人怎多到这个地步……
谢宥眉目懒散地握着阳货,闭目时愉悦的面容格外招人。
尽有的都予了她,将可怜的娘子欣赏过一阵,披衣下榻。
数九寒冬里,他敞了怀在屋中走动,在热得刚好的水中浸湿帕子,坐回床边,新的旧的一道抹去,收拾好一切,给她盖上被子。
崔妩还是不睡,一时后悔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她对他喃喃说道:“我知道你要什么,你要我乖乖待在后宅,你要自己的岳父不是土匪,岳母不是贵妃,娘子也不是私生女,我处处不是你期盼的人,其实我也想一辈子假装下去,可形势总不如人意……”
“我可以都不要的。”
谢宥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对要娶
的娘子有个影子,她该真如世俗推崇那般,我无所谓,若不是那样,也无所谓,可若是你的话,怎样都好”
崔妩刻意摆出一张冷脸,此刻难以撑住,赶紧转身背对着他。
可恶!怎么也劝不动他,这真是一个无解的题。
他搭上她肩头,认真道:“只是别再骗我。”
“当年你可以离开漆云寨,现在又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呢?”
她既然是突然被方镇山找回去的,那当是有大事要发生,会是什么事?
漆云寨如今更在江南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可见江南形势严峻,谢宥在跟踪他们的时候,就想明白了,漆云寨那么大的声势,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屡屡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方镇山的目的是什么呢?
崔妩只是含糊:“父命不可违,你会违逆大相公的命令吗?”
若是方镇山听到这句话,必定老怀甚慰。
谢宥却不愚孝:“若是无理,我自不会听从。”
“哦,让你不要娶土匪的女儿,怎么是无理?”崔妩转过来,模仿着谢溥的语气:“宥儿,你真要娶她,就是背弃家门,枉费了这二十年恩师长辈的教诲,为臣者自当忠君,与此扰乱朝纲社稷之人为伍,反背弃师友亲朋,简直猪狗不如,不堪为人,必受万世唾骂!就算你不在乎骂名,难道真要气死你爹娘吗?”
崔妩没谢溥这么渊博的学识,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谢宥听完,扭过了脸去。
崔妩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竟在笑。
崔妩恼地给了他一拳:“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学得比上一次更像。”
“所以啊,你还是放了我吧,我哪儿都不好,更不可能得家中长辈喜爱,咱们纠缠在一块儿也没意思。”崔妩苦口婆心。
谢宥摇头,更握紧她的手:“不放。”
“大相公既然连大哥吃飞仙散的事都容下了,怎会容不下你我?这些年他在朝堂沉浮,见识的事比你我多,他能看得开。”
谢宥对他爹寄予厚望。
说了那么多他还是这样,崔妩懒得说了,往后一仰,“随你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口中的父命是什么命?”
“我爹觉得我再跟你走下去,比当土匪要危险,就让我跟你断了。”崔妩开始胡说八道。
从谢宥的位置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下颌动啊动。
他未说信不信,只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
“既然不想睡,方定妩,现在轮到我审你了。”谢宥道。
崔妩“哦”了一声,“那我该跪哪儿去?”
谢宥盘坐着,连被子卷起,让她窝到自己怀里来,这待遇属于别的嫌犯没有过的。
他面色严肃,开始问罪:“崔信娘和刘选是不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轻松的氛围立刻冷了下来。
崔妩知道他聪明,知道她的身份后,立刻就能猜到崔家大房的凶手是谁。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交代:“崔信娘是自己被刘选气死的,刘选……是我亲手杀的。”
对上谢宥的视线,两个人都格外冷静。
“为什么要杀刘选?”谢宥攥紧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依照律法,你要一命偿一命!”
崔妩还笑,像是个不知道事情严重的孩子,“所以我舍不得你为难嘛,待会儿我逃跑,你只当抓不到我就好了。”
“我说了,你无路可跑。”
“为什么,你不也杀了徐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