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代伸手抓她,“给老子过来!”
“别碰她!”
喝声乍响,方代被一拳打在侧脸。
本就红肿的脸传来一阵剧痛,他怒喝,“谁他娘敢打老子!”
陆埕抓住萧婧华的肩,将她护在身后。
两人举止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方代咧起嘴,“你谁啊,该不会是这女人的姘头吧?”
萧婧华忍无可忍,“你……”
陆埕握住她的手收紧,侧着脸对她摇头。“此人冲动易怒,应是横行霸道惯了,别激怒他。”
萧婧华咬唇。
陆埕冷冷睨着方代,“我是她的丈夫。”
“管你是谁,给老子滚!”
方代听不进话,冲上去和他扭打。
“郡主。”
女声微弱,含着痛楚,萧婧华连忙将箬兰扶起,轻轻触碰她肿起来的侧脸,“疼吗?”
箬兰含泪摇头,“不疼。”
萧婧华咬牙,扭头瞪着方代。
方代看着壮硕,但实际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陆埕这阵子并未疏于锻炼,没费多少功夫便反剪住他双手,将他制服。
方代不服气,疯狂挣扎,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怒骂。
马蹄声靠近,予安骑着马往这边而来。
萧婧华松了口气,放开箬兰走向陆埕,“把他交给予安,送去京兆府。”
陆埕蹙眉望她,手下一松,“你可有……”
话音未落,底下挣扎的方代猛地挣脱开,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奋力扎下。
萧婧华瞪大眼,失声道:“陆埕!”
第82章 (修)
“呲——”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雪亮匕首刺入陆埕的腿,他单膝跪地,面露痛楚。
匕首拔出时带出一连串的血珠,沿着刀身淌下,汇聚在地。他急声道:“快躲开!”
萧婧华往后退一步,“予安!”
予安远远瞧见这边出了事,直接踩着马镫跃起,足下在马背上用力一蹬,借力飞跃而来。
身影似鹰,目光如电,冷冷看着方代。
方代见了她,只觉脸上隐隐作痛,脑子轰然一声,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哆哆嗦嗦扔下带血的匕首,撒腿就跑。
“别让他跑了!”
“是。”予安应声,稳稳落地。
转身看着面带惊恐的方代,她并未出剑,长腿一踢,在方代格挡时立掌为刀,劈在他脖颈上。
方代尖叫一声,捂着脖子喊疼。
予安一脚直接将他踹得双膝跪地,反剪双手,稳稳将他制住。
萧婧华喊:“箬兰。”
“郡主,奴婢在。”
箬兰眼泪汪汪地捂着脸上前。
“他方才怎么打的你,现在给本郡主打回去。”萧婧华声线冷冽。
箬兰愣了瞬息,眼里瞬间有笑蔓延,点头点得极为爽快。她走到方代面前,搓了搓手,目光陡然一厉,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嗷!”
方代脸上本就有伤,这一巴掌痛得他嚎叫出声,听得箬兰毫不犹豫又甩了他一巴掌。
萧婧华俯身拾起地上匕首,走至方代面前蹲下,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
“你可知,我是谁?”
方代哀声痛呼。
萧婧华扬起唇,“我姓萧,萧氏皇族的萧,封号琅华。伤了我的人,你想怎么死?”
方代瞳孔一缩,颤声道:“琅、琅华郡主?”
“是啊。”萧婧华随意点头,“你听过我的名号?”
怎么可能没听过?
整个大盛,除了宫里的公主,还有比琅华郡主更尊贵风光的姑娘?他竟然、竟然想打她的主意。
方代此人在甘州横行霸道已久,凡是看上的姑娘从未失手,内心极度自负。
他名声不好,甘州姑娘不愿嫁他,因此听说那远房表哥的妻子乃是当朝丞相的侄女,又听闻相府嫡女正在议亲,便心存妄想,一门心思想做相府女婿。
上京后纪丞相夫妇对他很是礼遇,方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以为天命不凡。
可直到此时他才感到害怕,结结巴巴求饶,“郡主饶命,饶命啊,我并未想对郡主做什么,是他,是他!”
方代一个劲看向陆埕,身躯挣扎前倾,“是他平白无故将我打了一拳我才反击的,天地可鉴,我对郡主尊敬有加,绝不可能有逾距之举!”
萧婧华歪头,睫羽如蝶翼翩跹。余晖斜照,明艳精致五官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哦?”尾音上扬,惊讶疑惑。萧婧华笑,“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不打自招了。”
刀尖拍着方代的下巴,她柔声道:“放心,本郡主心地还是挺好的,不会轻易杀人。”
刀锋贴着皮肉,方代胆战心惊地垂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匕首,生怕它下一瞬就会割破自己的喉咙。
听了萧婧华的话,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赔笑道:“郡主心善,定不……啊!”
方代惨叫出声,青青紫紫的脸上竟能看出一丝惨白之意。
拔出刺入小腿的匕首,萧婧华面不改色地看着上头的血迹,嫌弃地将它丢开。
缓缓站起,她居高临下道:“本郡主只会以牙还牙。”
“予安,把他送去京兆府。”
萧婧华道:“在京城里他都能胆大到对丞相府的姑娘行不轨之事,以前不知还做过什么龌龊事。让官府的人好好查,决不能姑息。”
予安:“是。”
她揪住方代衣领,不管他的大声嚎叫,拖着他大步流星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
交代完,萧婧华走到陆埕面前,微抿着唇,问:“还好吗?”
陆埕捂着腿上的伤,面色微白。他轻轻摇头,“无事。血多,你别看。”
萧婧华往下瞟了一眼。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白皙指缝里渗出,似雪染梅花。
她问箬兰,“这附近有医馆吗?”
箬兰想了想,“不远处好像有一个。”
陆埕撑着膝盖站起。
脚下没站稳,他略有趔趄,身形一晃。
萧婧华伸手将他扶住。离得近,鼻尖尽是他身上的清新之气。
她屏住呼吸,一度恼怒。
早知道就不嫌侍卫们碍眼,只带着予安和箬兰便出门了。谁成想不过放个纸鸢也能徒生事端,眼下竟无人可用。
陆埕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萧婧华力气不大,很是费劲。
好在他很快就稳住身形。
箬兰快步上前,“陆大人,奴婢扶您。”
她刚伸手,陆埕便白着脸避开,低声道:“我自己可以。”
箬兰看看空着的手,又看了眼陆埕,朝他翻个白眼走到萧婧华另一侧。
不想让她扶,她还不稀罕呢。
那刀扎得深,陆埕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将月白色衣衫染红,在石板上留下一道长长血迹。
萧婧华蓦地停下,“算了。箬兰,你走快些,去医馆叫人。”
“好。”
箬兰小跑着,很快消失在街尾。
“歇歇吧。”萧婧华平淡道。
陆埕席地而坐,拎起一片衣角,将外衫翻了个面垫在一旁,对她道:“坐吧,干净的。”
萧婧华眸光微颤。
他撕下一片里衣,掀起袍角,将里衣缓慢缠在伤口上。长布雪白,在萧婧华的注视下透出红色。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陆埕两道长眉下鸦羽般的卷翘长睫,轻轻一动,睫羽如鸟翼扑扇。
他有双很漂亮的凤眼,形状细长,眼尾微微上翘,分明是双亲和温柔的眼睛,眸里的光却时常透着清冷之意,硬生生给人不近人情的错觉。
他垂着头,认真动作,双唇因感到痛楚微微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