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爽快,“包在我们身上好了。”
云慕清放心一笑,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
围在萧婧华身边的人多,见她逐渐不耐,谢瑛索性拉着人远离人群。
“托婧华的福,我还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她感慨。
萧婧华失笑,想起某事,她问:“我好似未见到念卿。”
“念卿是谁?”谢瑛问。
云慕筱忖度几息,“可是越侯府上的江姑娘?”
“是她。”
“母亲给越侯府送了帖子,想必还未到吧。”
萧婧华点点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青石小路两侧摆着一盆盆菊花,不是名贵品种,胜在清新明目。
除了菊花,院内还有别的花卉争奇斗艳。
云慕筱:“婧华若想赏花,那边摆着几盆玉壶春和紫龙卧雪,开得都不错。”
萧婧华眼睛一亮,“好啊。”
她脚步轻盈,裙摆从花瓣上方轻轻擦过。
小径旁是座六角凉亭,人影晃动间有交谈声顺着风传入众人耳中。
“听说今日郡主也在,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摘下这朵娇花?”男人嗓音期待。
“要说以前,绝对轮不到咱们,不过现在可就不一定了。”另一道声音懒懒道:“相比粗鲁低劣的土匪女婿,王爷怎么也该选咱们吧。”
“郡主那身段……嘶……”男人嘿嘿笑,猥琐至极。
萧婧华脸上的笑已经散了。
云慕筱面若冰霜,谢瑛更是气得冒烟,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侍女道:“去把我的枪取来!”
那侍女足尖点地,转瞬消失在原地。
怒意被转移,萧婧华好奇地往后觑了一眼。
云慕筱解释,“那是爹爹特意为我和阿瑛寻的武婢。”
萧婧华懂了,和她的予安觅真差不多。
予安冷着脸看过来,“郡主,属下去教训教训他们。”
箬兰面带恨色,连连点头。
萧婧华的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轻轻摇头。
“阿瑛既想出手,就让她来吧。”
谢瑛意外,小心翼翼地问:“婧华,你不生气?”
萧婧华笑了,“几句话而已,不痛不痒的。”
再者,这种场合,哪个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的?
就算是非议,那也得滚到犄角旮旯去,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辱她,生怕别人听不到。
含霜的目光轻轻一扫。
绿荫葳蕤,百花缤纷,眼里尽是盛景。
交错的绿枝中,隐约有衣角浮动。
在那衣角挪动前,为谢瑛取枪的武婢到了。
那是杆极为漂亮的银枪,枪身线条光滑流畅,枪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谢瑛五指握住银枪,仰面对萧婧华笑,“婧华,我给你表演个戏法。”
萧婧华好奇,“戏法?”
云慕筱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嘴角轻轻翘起。
谢瑛朗声道:“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面如土色。”话落,她单手耍了个枪花,看也没往后看一眼,猛地将银枪掷了出去。
“啊!”
两声惊叫此起彼伏。
在萧婧华眼中,那杆银枪从二人中间的缝隙穿过,几乎擦着双方双耳而过。
“嗡——”
银枪以极大的力道扎入凉亭木柱,枪身颤动不止,久不停歇。
那两人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瘫软在地时仍抖个不停。
“怎么样,好看吧?”谢瑛邀功。
“好!”
萧婧华还未答,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有人大步从花丛中走出,双目明亮,“姑娘枪法甚好,这种人,就该给他们个教训。”
谢瑛不悦,“你是谁?”
那人拱手,“宁国公府宁拓,见过诸位姑娘。”
目光小心放在萧婧华脸上,宁拓爽朗笑容中带着些微腼腆,“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萧婧华轻轻颔首。
她迈入凉亭,慢条斯理坐在石凳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二人,一手托腮,吐气如兰。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二人背后冒出冷汗,伏地而跪,连声告罪,“郡主饶命,我二人一时昏了头,并非故意冒犯郡主,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云慕筱轻声,“下次再也不敢了,好耳熟的谎话。”
谢瑛尴尬挠头,“这不是我闯祸的时候对爹娘说的嘛。”
萧婧华噗嗤笑了。
她一笑,箬兰几人也忍不住笑,宁拓亦是笑出了声。
笑完,萧婧华动了。
裙摆飘扬,象牙白玉兰花纹绣鞋勾起地上其中一人的下巴。
触及那张涕泗横流的脸,萧婧华被丑到了,嫌弃地往他肩上踹了一脚。
嗓音骤然冰冷,“我萧婧华一日姓萧,你们一日见了我,就该毕恭毕敬地朝我磕头问安,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敢如此辱我?”
“郡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二人跪地求饶。
萧婧华冷笑,“既然错了,那便老老实实给本郡主自行掌嘴两个时辰。予安!”
予安应声,“属下在。”
“给二位公子计着时辰。”
“是。”
萧婧华简直没眼看。
这俩蠢货,究竟是谁找来的。
她转身和云慕筱谢瑛出了凉亭。
宁拓踢了二人一人一脚,急忙追了上去。
“郡主!”
他笑着对萧婧华道:“郡主方才格外霸气,宁拓佩服。”
萧婧华驻足。
少年眼中是全然的欣赏敬佩,目光明澈似清泉。
“哦?”萧婧华扬眉,“你觉得我做得对?”
“自然。”
宁拓眉宇坦然。
回京这段时日,他自然听母亲说了琅华郡主之事,只是当时不知那是他一见钟情的姑娘。
“错的是那群山匪,郡主何其无辜?世人还是对女子太苛刻,否则那二人怎敢出现在郡主面前?”
谢瑛低声和云慕筱窃窃私语,“这谁啊,人看着好像还行。”
方才宁拓自报家门,她根本就没记住。
云慕筱意外,“宁国公府的。按理,咱们该唤表哥。我记得几年前你还与他见过。”
谢瑛若有所思地“哦哦”两声,“不记得了。”
云慕筱:“……”
无奈摇头,目光稍稍一挪,陡然滞住。
萧婧华凝睇着宁拓。
几分审视,几分怀疑,还有一丝沉在眼底深处的冷漠。
半晌,她笑了,“宁国公府的小公爷?本郡主记住你了。”
宁拓眼睛骤然发亮。
“你……”
尾音散在空中。
越过宁拓宽阔的肩,陆埕苍白的脸闯入萧婧华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