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埕后退一步,躬身作揖,沉声道:“陆某失礼,还望三王子见谅。”
场内鸦雀无声。
阿史那苍脸颊肉跳动。
他极力隐忍,攥紧手指,咬着后槽牙道:“陆侍郎深明大义,本王领教。”
陆埕起身,“多谢三王子体谅。”
阿史那苍半眯着眼看他,怒极反笑,“今日的教训,本王记住了。”
陆埕颔首,不置一词。
“这次不算!”
寂静马场内骤然响起清脆女声。
宁拓如梦初醒,循声望去。
乐宁坐在马背上,一脸气愤地瞪着对面的萧婧华。
“你方才跑早了,这次不算,再比一次!”
萧婧华气笑了,“你又耍赖?!”
“我没!”
乐宁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是你抢跑!”
“你也认为不算?”萧婧华看向端和。
端和抿抿唇,小幅度点了下头。
萧婧华冷笑,“没见过比你们还赖皮的人。”
谢瑛策马跑来,与萧婧华并驾,眼珠转了一圈,问道:“怎么了?”
“没事。”
萧婧华摇摇头,作势要下马,“算了,我不赌了。”
“诶,别呀。”
乐宁忙叫住她,“最后一次,我保证,一定是最后一次!”
萧婧华上下扫她一眼,呵道:“方才也有人说那是最后一次。”
“谁叫你不守规矩的。”乐宁噘嘴,“这样,咱们不比跑马,比射猎如何?谁射中的猎物最多谁获胜。”
端和附和,“婧华姐姐,再比一次。”
她伸出一指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
萧婧华不信,怀疑道:“真的?”
乐宁端和异口同声,“真的!”
“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大喊三声我不如萧婧华。”乐宁放狠话。
萧婧华眸光微动,装作勉强,“行。”
见她同意了,乐宁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意,扬声吩咐,“来人,取弓来!”
“阿瑛,你随我去吗?”
谢瑛方才跑了几圈马,正在兴头上,闻言当即表态,“去,当然要去。”
侍卫们为几人取来弓箭,萧婧华挂在一旁,抬起下颌,“一起走?”
“走!”
乐宁一马当先。
“又耍赖。”萧婧华无语,转头对谢瑛道:“阿瑛,走了。”
谢瑛笑回:“来了。”
四个姑娘策马离开,皇宫侍卫立马驾马跟上,护卫她们的安全。
她们方才的话,陆埕几人也听在耳中。
陆埕牵出一匹马,长腿一跨,稳稳落在马背上。
阿史那苍吹了声哨子。
一匹黑马哒哒跑来,他未停顿,飞身而上,挑眉望着陆埕,“陆侍郎可要与本王比比?”
陆埕摇头,“陆某不擅骑射,三王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他略一颔首,循着萧婧华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邵嘉远笑道:“三王子若不嫌弃,可与我比试比试。”
阿史那苍居高临下看他,笑了,“行。”
宁拓正要去寻马,保福突然气喘吁吁跑来,“小公爷,快随我走吧,夫人正寻您呢。”
看着阿史那苍和邵嘉远离开的背影,宁拓眉心皱起,“现在?”
“是啊。”保福道:“夫人着急着呢。”
犹豫两息,宁拓失望松开缰绳,随保福一起离开,“可知是何事?”
保福老实摇头,“不知。”
……
草丛悉索动弹,谢瑛撘箭,指尖勾着箭羽。
猛一松手,箭矢如流星急射出去,直直射中草丛里的猎物。
“中了。”
谢瑛笑着,翻身就要下马。
余光里瞥见她的动作,萧婧华忙唤住她,“谢春呢?”
谢瑛摆手,“让她跟着筱筱了。”
萧婧华适时住口,没问云慕筱在何处。
她转头吩咐身后侍卫,“去将谢姑娘的猎物取来。”
“喏。”
“婧华,你怎么不动?”
既然有人代劳,谢瑛便老实坐在马上。
萧婧华摇头轻笑,“我不会。”
“啊?”谢瑛震惊,“不会?”
“是啊。”
萧婧华坦然道:“射靶子还行,若是让我猎活物,那定是不行的。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怎么见过血。”
顿了顿,忽略脑海里的某些画面,她又道:“往年秋猎,我都是等着父王和太子哥哥给我把猎物猎来。”
“那你方才为何要同意与两位公主比试?”谢瑛不解。
那不是指定要输吗?
萧婧华撇嘴,“乐宁最宝贝她那把绿绮琴,端和将她的白玉棋视为心头肉,绝不可能输给我。与其让她们继续耍赖,不如赢了我。”
她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乐宁端和自是清楚,于射猎一道,她必输无疑。
谢瑛望着她。
这姑娘虽然看着高傲,但其实内心最为柔软。
她笑了笑,“没事,我帮你猎。”
“真的?”
谢瑛拍着胸脯,“我从不说谎。”萧婧华惊喜,“好啊,那今日可就靠阿瑛了。”
“定不让郡主失望。”
谢瑛扬起笑。
侧方林间有东西一闪而过,谢瑛眼尖,喜道:“是头鹿。”
“婧华等着,我去给你猎来。”
她策马追上。
“诶!”
谢瑛动作快,几息便跑出老远,萧婧华只来得及对她的背影喊:“当心些,别受伤了!”
她点了一队侍卫,“快去跟着谢姑娘。”
“是。”
几个侍卫追着谢瑛而去,萧婧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林间,骑着清晨等在原地。
片刻后,后边响起几阵马蹄声。
是陆埕和阿史那苍、邵嘉远追来了。
三人停在萧婧华身后,阿史那苍问:“小金花,你在这儿做什么?”
萧婧华懒懒回:“等人。”
草丛忽然动了下,阿史那苍朝那处瞥了眼,笑道:“有只野兔,你喜欢吗?我给你猎来。”
萧婧华下意识皱眉,还未回复,便见阿史那苍举弓搭起了箭。
“你别……”
“咻——”
流光风驰电掣而来,寒光刺眼,直直坠入萧婧华身下土壤中。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