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由着她质问发泄,并不争辩,提起铺散的裙摆,握住了光洁纤细的小腿。
萧窈立时哑住了。
只觉似是有冰凉的蛇缠上腿肚,缓缓爬行。她下意识想要并拢双腿,却因被崔循膝骨卡在其间,没能成。
修长有力的手终于停下,指腹覆着的薄茧轻轻碾过细嫩的腿肉。虽被鲛绡遮蔽着,看不真切,但娇嫩的肌肤必然是红了一片。
崔循垂眼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此处不是密闭的马车,也不是漆黑一片的船舱。尚未入夜,夕阳西下,隔着紧闭的窗牖依稀可见橘色霞光。
萧窈实在无法如崔循这般神色自若,瞪了他一眼。
待她安静下来,崔循语焉不详道:“我方才来时,见一仆役在外,是谁?”
萧窈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崔循怕是老毛病发作,却又不想令他轻易如愿,只道:“别院有许多伺候的仆役,你问哪个?”
“萧窈。”崔循眯了眯眼,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萧窈没好气道:“他叫亭云。是前些时日我从震泽湖中捞出来的,见他可怜,无依无靠,便留在别院伺候。”
崔循道:“是留在别院伺候,还是留在你身边伺候?”
萧窈一早就知道他见着亭云八成要乱吃飞醋,却还是觉着不可理喻:“叫他做些修剪花木的杂活罢了。”
“那你该罚他。”崔循吻着她通红的耳垂,冷声道,“他方才在屏风外,有僭越之心……”
萧窈无语:“你现在这般,才叫僭越。”
“你我之间,岂是他能相提并论的?”
萧窈看不见崔循的神情,却能觉出话音中的冷意,“他若敢这般碰你,便是要了他的命,也不为过。”
萧窈皱了皱眉。
她知道以崔循的出身与手腕,想要亭云的命便如碾死一只虫蚁般轻而易举,却依旧不喜欢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
崔循端详着她的反应:“你当真‘难以割爱’吗?”
听着他着意加重声音强调的词,萧窈终于反应过来这醋意从何而来,辩解道:“我不过随意搪塞阮氏,令她不要纠缠不休罢了!你怎么偷听旁人说话!”
崔循:“当真?”
萧窈白了他一眼:“不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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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般精雕细琢、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腿心,崔循声音喑哑,问她:“萧窈,分别这么久,你对我就不曾有过半分思念吗?”
萧窈已经说不出话了,伏在他肩上,死死地咬着唇,才将破碎的喘息咽下。
崔循实在是个学什么都很快的聪明人。
风荷宴那夜为她纾解药性,初时生涩,到后来却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甚至比她自己都要熟稔。
萧窈掐着他的肩,奈何通身发软,手上也没什么力气。
崔循并没将这点轻微的疼痛放在眼里,托着柔软的身体,令她坐得愈近。指尖未停,目光一寸不移地落在她脸上,细细端详着她的反应。
萧窈只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团棉花,被他揉圆搓扁;又如同一片云,轻飘飘的。
原本拢着衣襟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系带虽还险伶伶地系着,但衣领已然松松垮垮,露出纤细的锁骨、单薄圆润的肩头,以及大片肌肤。
因情、动的缘故,原本如细瓷般莹白的肌肤似是上了层粉釉,如春日桃花。
崔循喉结滚动,只觉唇干舌燥,垂首亲吻她。饶是如此,却还要分神问:
“我令人送的信,可看过了?为何不回?”
萧窈已然有些恍惚,点点头,并没开口。
崔循又道:“明日随我回建邺。”
他打着公务的名头来阳羡,不能耽搁太久,也不放心由她独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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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循叹了口气,依旧如先前那般摩挲着,低声哄问:“阳羡当真这样好吗?令你乐不思蜀的,究竟是此处的景物,还是哪个人?”
“我,”萧窈艰难地喘了口气,同他解释,“我应了卢娘子的邀约,过些时日自会回去。”
崔循微微颔首,却并未就此作罢:“你既能将与我的约定置之不理,如何不能爽她的约?”
萧窈依旧摇头。
她眼尾绯红,呼吸愈发急促,身体如紧绷的琴弦,颤抖着,终于还是撑不住,在他指下断裂。
通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又犹如溺水,喘气都显得分外艰难。
崔循吻她唇角,低声问:“舒服吗?”
萧窈脸烫得厉害。
她清醒地体会到了话本上所描述的滋味,无法否认,却依旧想一头栽进汤泉池中,不再看崔循一眼。
崔循却不肯松开,顺毛似的,轻轻抚摸着她散下的长发。
被快、感冲刷过的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萧窈将脸埋在崔循肩头,缓了许久,直到心跳与脉搏渐渐缓和下来,在他脖颈咬了一口。
萧窈自问用的力气不算小,崔循却对此毫无反应,又似乎是极轻地笑了声。
他拢了她无力垂下的手,耐心十足地引着,哑声道:“帮我。”
萧窈好不容易褪热的脸颊霎时又红了。
两人贴得这样近,她早就留意到崔循身体的异样,只是一直刻意忽略。而今指尖触及,依旧下意识想要逃开,却没能成。
“萧窈,萧窈……”
崔循的声音已经被浓重的情、欲浸染,低沉、喑哑。他用这样的声音反复念着她名字,随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令她头皮发麻,指尖不可抑制地微微发颤。
萧窈初时是觉着新奇的。
因为这种事情就像轻而易举地将崔循操纵于股掌之中,看着他从隐忍难耐到逐渐沦陷,再不复平日的如霜似雪的模样。
但她耐性本就一般。
时候久了,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逐渐泛酸,便不免有些厌烦。若非被崔循拢着,只怕就要撂开了。
百无聊赖间,眼皮悄悄抬起,瞥了眼,又立即紧紧闭上。
……有些吓人。
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与崔循清隽的相貌格格不入。叫人难以想象,这是生在他身上的物什。
再一想话本上所描述的种种,萧窈面色微白,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萧窈。”崔循攥得愈紧,不容她退缩,原本清清冷冷的声音此时已经哑得判若两人,稍显急切地催促,“唤我。”
萧窈愣了愣,小声道:“崔循?”
崔循贴近了亲吻她:“唤我的字。”
他每次一板一眼地叫她,如今倒是要她亲昵。萧窈虽不明所以,却没心思细究,只想快些打发了歇息,便断断续续道:“琢玉,琢玉。”
不多时,异样的气味蔓延开。
掌心一片濡湿,小臂上应当应该也沾染许多,黏腻,有些恼人。
萧窈怔怔地僵了片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磨了磨牙:“……我要沐浴。”
第062章
待到再次沐浴过, 换了衣裳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萧窈坐在绣榻锦被上,擦拭过的长发泛着些许潮气, 拢在肩侧。烛火微微摇晃, 映出她不大高兴的神色。
皙白的手指叩了叩凭几, 话音里也透着十足的不情愿:“才喝了醒酒汤,为何还要喝姜汤?”
要她来说, 醒酒汤都大可不必。
那么一番折腾下来, 醉意早就一点不剩, 清醒得很, 只是看在翠微熬了许久的份上才没回绝。
崔循接过青禾手中的白瓷小碗, 从容地看了眼, 如支使自家仆役一般自然地示意她退下。
青禾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不妥, 回头看向自家公主, 满脸心虚。
萧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去吧。”
青禾讪讪离开,房中只剩他二人。
崔循近前, 将姜汤放至她手边,在凭几另一侧落座:“为免风寒,还是喝些为好。”
这姜汤一看就知道是崔循的吩咐。
萧窈磨牙,似笑非笑道:“我为何会风寒?”
崔循低低咳了声:“是我失仪。”
他已然换了衣裳,是素白的锦袍, 通身上下未曾佩戴任何玉石饰物。清水芙蓉, 乍一看倒好似布衣出身的寒门子弟。
肌骨如白玉,长发如墨。
通身黑白两色, 唯有眼尾依稀泛红, 犹带三分餍足。
萧窈多看了两眼。
眼见崔循大有她不喝便不离开的意思,这才终于捧起碗, 轻轻吹散热汽。只是嗅到气味,却又忍不住皱眉,脸上写满了嫌弃。
她这般模样看起来极为娇气。
崔循素来不喜太过娇气的小辈,族中再怎么娇生惯养的子弟,到他面前也都会有所收敛,端出一副懂事模样。
可眼下见她如此,却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萧窈硬着头皮喝了半碗,便撂在一旁不肯再喝,含着粒蜜枣算账。她梳理了来龙去脉,谴责道:“你只是在卢家筵席上,听了我与人争辩时的几句闲话,便要过来不依不饶……”
崔循纠正:“你那时说的是,难以割爱。”
萧窈一听到这几个字就隐隐头疼,只得再次解释:“我只是想搪塞阮氏。”
阮氏与卢椿会不会信她这说辞恐怕还得另说,但崔循仿佛是真信了。萧窈坐直了些:“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看中了亭云,留他在身边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