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他吗?她不想一辈子同他在一起吗?她不想和他做真夫妻?
何楚云也睁开眼,与他激动的神色不同,她的眼中十分清明,“之前说好的,你当家主许我三成,莫不是这么快就忘了?”
邓意潮晃了晃头,向后撤了撤,满脸受伤,“那我们这些天都算什么?”
何楚云更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这蛮子开出条件让她玩弄他的,如今说得她倒像个负心汉一般。
她知道这蛮子对她动了几分心思,可她不信会有人因为一场短暂的情爱就能将家产抛之脑后。
那不是蠢货嘛!
也对,邓意潮的确是蠢货。
不过现在不是弃了他的时机,何楚云轻抚他俊朗的面庞,拇指在他眼尾摩挲,“潮儿莫要闹我,可好?”
邓意潮想发疯!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他一不高兴了,她就随口哄骗,说些不痛不痒的来打发他,回避问题。
他想钳住她叫她好好回答,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可她毕竟温声细语地哄他了,若是真的不在乎,当他是个鸿毛不如的,怎会哄他呢。
而且除了自己,他从未见过何楚云哄过谁。
如此看来,他还是最特殊的。
邓意潮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知道了。”
“潮儿乖。”
何楚云仰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颌。
邓意潮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将她狠狠抱紧在怀中。
他的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委屈极了,“嫂嫂惯会欺负人。”
而何楚云则勾起一只手抚摸他身后的发,“是潮儿脾气好。”
邓意潮不满地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她都说他脾气好了,那再闹下去倒显得他不懂事。
翌日晌午,马大夫刚从城南药铺拿了几副药回来,便碰上了二少爷。
马大夫身着厚袄子手里提着药箱,见着邓意潮后退到路旁弯腰拜礼。
邓意潮‘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刚走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将他叫住,“马大夫。”
“哎,少爷您说。”马大夫连忙躬着身子回答。这二少爷可不是个好惹的,他得千般小心着应对。也不知道这位祖宗忽然叫他什么事,马大夫心里七上八下。
“你说,有没有给男子服用的避子药?”邓意潮又补充道,“苦些不要紧。”
“啊这,有倒是有,不过……”
“你支支吾吾什么?”邓意潮最看不得人啰啰嗦嗦不答话。
马大夫被他喝住,无心惹事,哪管这位少爷要男子用的避子药去做什么。连忙开了箱子拿出纸笔写了一副方子给他。
邓意潮接过方子便让他滚了。
待他回房后看过方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天色渐昏,他才似做了什么决定,开口向外唤道:“焦连!”
门外一直守着的焦连忙应声而入,他拜礼作揖,“少爷您找我。”
邓意潮两指掐着一张纸,头也没抬地递给了焦连,“按这个方子给我抓几副药,去外面开,别在府里。”
焦连疑惑着接过方子。少爷身体速来康健,没听说闹过什么病啊。
“是。”可主人家的事也不是他能管的。焦连接过方子便出府抓药去了。
莫不是少爷最近打算来个大动作,想下剂猛药害死大少爷?
大少爷死了不要紧,焦恒还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着呢,万一二少爷杀红了眼,直接将大少爷院里的人都害死了可如何是好?
焦连走出府后,悄悄寻了个角落拆开了方子。
那上面的内容更他疑惑了:
犀角方圆一尺烧为末,授时草燃尽取灰,酒调服。
这两味药,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毒药。
怀着疑问,焦连去了城北一家偏僻的小药铺。
那药铺主人是个古稀老头儿,焦连将方子递给他,状似随口问道:“老大夫,这药有何作用?”
老大夫答:“犀角,授时草单服之可安神解乏,若兑酒同时服之……”
焦连睁着眼睛等,老大夫缓缓吐出下一句:“终身断子不育。”
第41章
何楚云听闻此事时, 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原以为那日的言语只是玩笑,却不曾想邓意潮竟会如此认真。她没学过药理,自然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男子可服的避子药。
是以当邓意潮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 日后无需再受那苦涩的药汤之苦时, 她竟有些措手不及, 思绪一时间难以理清。
“终身断子?”
邓意潮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是啊。我打听过了,若是男子服药, 确实只有这一种法子。”
“那你——”何楚云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他日后想孩子怎么办?
邓意潮看出了何楚云的意思, 摇摇道, 笑道:“嫂嫂, 我只要你的孩子。嫂嫂不愿生, 那我就不要。”
他半蹲在地, 仰视着榻上的何楚云。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充满了迷恋。
这眼神近日何楚云已见得多, 本应早该习惯,可不知为何, 今日竟有些难以直视。
罢了, 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她又没有叫他断子绝孙,也没有强迫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日后若有什么遗憾,也不该怪罪到她头上。
何楚云没有从这种浓烈的痴迷中感到幸福,她只觉得这是沉重的负担。
若蛮子太认真, 日后他做不成家主,该如何甩开他?
想到这儿, 何楚云反省了一下自己,她发现这些天的确对这蛮子过分好了些。
只要不过分, 他闹就任他闹。日日来找她,她也不拒绝。
是应该寻个时机与他稍稍疏远些。
如此做法,除却上面的原因,还有一点也是因她近来对那房中情爱之事没有那般上心了。
人总是喜欢新鲜事物,尤其她何楚云更甚。
这邓意潮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她,陪着她,只要她不来葵水,两人便会共度荒唐夜。她也产生了些倦意。
再好的东西日日瞧着也会腻的。
不过他今日刚与她说过喝了断子药的事,她就立刻冷落了人家,似乎也太过不近人情。
于是何楚云只好抱着他的头安慰,哄了他半晌,再顺理成章地滚到榻上去。
邓家书房,檀香馥郁,紫烟袅袅。 “公子,听说二少爷找马大夫开了个方子。”焦恒地站在桌案前对着一位清逸出尘的白衣公子汇报着探听来的消息。
公子清逸绝尘,雅望高华,宛若云中之鹤,淡漠孤洁。
邓意清手上批注的动作未停,听见这话头也没抬,似乎不甚感兴趣,“哦?”
他这弟弟向来像个泼熊,身子骨壮得很,甚少生病,即便病了也从不吃药,两天便能复原。
与他完全不同。
“方子我找马大夫又誊抄了一份。”说罢,焦恒两步上前将手中的纸张双手奉上。
邓意清知道这个弟弟对他敌意颇深,要说这药方子是什么害他性命的毒方他都不会怀疑。
“放那吧,待我对完账再看。”邓意清随口应道。
“是。”焦恒放下信,又道:“公子,喜灵近日也常常跑出府去,大概是去抓药,不过具体拿的什么方子还不知道。”
邓意清听言立刻放下了看到一半的账本,抬起头,天人般淡漠的眼色中终于有了一丝人间味,“她病了?”
焦恒摇摇头,“问过了,说是小姐身体安好。”
邓意清两指撵起笔,沾了沾墨汁,思索了一下,又放下笔,伸手拿起刚才焦恒递过来的方子。
两行字映入眼帘。
邓意清眼中覆满深意。
终身断子……
“去好好查查喜灵抓的什么药。”邓意清开口命令,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与不容置喙。
“是。”
邓意清拿着这张方子望向窗外出神。
良久,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继续看账,直至香烛燃尽。
邓意潮服了那药后还是好好与何楚云快活了几日,因着不用再顾忌,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折腾她。 何楚云颇有些招架不来,可奈何那人惯会撒娇耍赖,她近来事情又不多便由着他了。
邓意潮简直幸福得不知所以。
可他回想一下,近日两人见面都是在何楚云房中,甚少出门游玩。
今日他便来了兴致,邀她出门去城外赏景。
邓意潮给何楚云打扮成了个普通农家妇人,自己则身穿灰布麻衣。远远一看,还以为哪个农户家刚结亲的小夫妻。
邓意潮满意地牵着何楚云的手,停在了一处荒草地间。
并非他欲行不轨之事,只是这出地势不低,正巧可以看到下面村子的景色。
草屋棚白,荒原雪冽,看得人身心舒畅。
“嫂嫂好久没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