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珩呢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头经商吧说不定还会觉得此事有损他的颜面
总之,温芙不欲让他们知晓这件事,因而才会对自己的行踪十分谨慎。
今日下值后,兵部郎中孟显约了裴珩去天香楼喝酒,这孟显乃是永宁侯的嫡次子,自幼便与他交好,裴珩性格清冷,平素寡言少语,如无必要,甚少与旁人来往,可以说孟显是他唯一谈得上是比较亲近的朋友。
二人在雅间靠窗而坐,聊完朝堂之事后,席间便安静了下来。
裴珩向来如此,如果不是谈正事,他便很少讲话,只是肃着一张脸,孟显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然裴珩喜欢沉默,孟显却是个开朗话多的性子,只见他一边往嘴里塞了颗花生,一边道:“我说元瑾,你和你那位夫人相处得怎么样了打仗回来这么久了,真不打算带出来给我见见”
孟显早就想知道她长什么样了,可惜裴珩成亲时新娘子盖着盖头,他平日又从不主动提他这位神秘的夫人,印象中,也从未见他带出来过
他前些日子去国公府找裴珩,心想这次总算能见了吧,结果却发现裴珩和他那位夫人压根没住在一个院里头,裴珩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出来见人的意思。
裴珩不愿和他谈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但他后来也从旁人那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裴珩不喜那位世子夫人,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他心想该不会是那位世子夫人长得奇丑吧联系裴珩平日不让见的样子,他顿时肯定了这个想法,后来也渐渐对此事失去了兴趣,不再缠着裴珩要见她。
然前几日裴珩却突然别别扭扭的主动问他平日里都是如何讨家中夫人欢心的
他一听,这莫不是万年的铁树开了花从小到大身边没一个女人,即使成亲了看上去也和成亲前没两样的裴珩,居然主动问他怎么哄女人开心
他没听错吧
孟显乐了,当即慷慨相授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以来的所有哄女人经验,与此同时,心里头对他家中那位夫人的好奇心也重新燃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裴珩冷着一张冰块脸,不悦的抬眼说了一句:“我的夫人,你为何总巴巴的要见”
孟显听了也不恼,只嬉笑着道:“满足下我的好奇心怎么了我说你小子可真会过河拆桥,你忘了上次是我给你出的主意才哄得你家夫人开心的,你不是说她还对你笑了吗你就说我那些个主意有没有用吧”
裴珩想到上次自己听了他的建议,送了一只小猫崽给温芙,有一次休沐,他去了瑞禧院,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温芙坐在院子里的花架秋千上,怀中抱着那只白猫儿晒太阳,她用手给它挠脑袋,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是被那只猫逗笑了,当即露出个甜甜的笑来,她一笑,仿佛世界都明亮了不少。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没有出声打扰,嘴角却不由跟着上扬。
回想那日场景,裴珩面色微缓,总算给了点好脸色,淡淡道:“方法还行吧!”
孟显顿时有些得意道:“可不是,我家那位母老虎以前可是天天一副火爆脾气,全靠我这些哄人招数和说话跟蜜一样甜的嘴,她现在可是转性了,对我温柔得很,要我说,对待女人就应该多用点心,她感受到你的心意了,自然也就爱上你了。”
他看了一眼裴珩毫无表情的冷脸,摇了摇头,又接着道:“元瑾啊元瑾,兄弟我忍不住又要给你提点意见了,我说你的脸长得这么俊这么好看,怎么就一点表情都没有呢你在家中时,该不会也是天天用这副表情同你家夫人相处的吧要我说,你这天天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未免太过无趣了,人小姑娘见你这样,害怕不说,还会以为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才这样的!你可小心点,别回头把人吓跑了都不知道!”
裴珩一听,当今黑了脸,说了一句“多嘴”,便起身告辞,往楼下走去。
从天香楼出来,裴珩正准备上马车时,只见孟显忙跑出来拉住他道:“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我要去给我家夫人买糖炒栗子,还想问你要不要也给你家夫人带一份呢!”
第33章 同住
裴珩回到国公府时天色已黑,他踏着月色直往瑞禧院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下人好奇地盯着他手中拿着的油纸包,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扫后又纷纷吓得低下头去,再不敢随意打量。
待他走远,有个白胖的小丫鬟忍不住和另一个正在洒扫的高瘦丫鬟议论起来:“咱们世子爷何时喜欢上了外头那些吃食竟还特地带回来这可真是稀奇!”
印象中,世子爷并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瑞禧院里
温芙正吃着茶,忽的听到外头下人们叫“世子”的声音,手里握着的茶杯不自觉一斜,一点茶水洒了出来,她忙把茶杯放下,起身挑了帘子出去迎他
男人迈步进了屋,温芙唤了他一声,惯例上前去给他宽衣,却不经意间瞥到他手上的油纸包。
裴珩见她视线停留在自己手上,深邃的黑眸不自然的微闪了下,随即将油纸包递给她道:“拿着。”
温芙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她伸手打开油纸包,只见面前当即腾起一股热乎乎的香甜气息,低头一看,原来是糖炒栗子。
她不由得讶异了一下。
裴珩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本来是看不上摊子上这些东西的,是孟显说他每次给他家夫人带些小食回去时,他的夫人都会表现得很高兴,便也去买了一份试试。
见温芙抬头疑惑的看着自己,裴珩颇有些不自在,他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这是同僚给他家中的夫人带的,多买了一份,你便拿着吧!”
说完,便转身去了净房,仿佛真的不是特意为她带的。
温芙狐疑的看了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他最近有些怪。
这一两个月以来,他来瑞禧院的次数是愈发多了,最近几日更是频繁,几乎是日日来这起居,且平日休沐时还会来找她下棋,或是送她珠宝首饰,前些日子甚至还送了她一只猫。
刚开始她以为裴珩是不是对她起了那种心思,当时她还为自己突然产生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以至于好几天都没睡好。
然当她试探性问他这些时,他却神情淡淡的同她道找她下棋是因为她的棋艺好,身边只有她一个棋艺能与之旗鼓相当的,送她珠宝首饰是因为这是圣上赏赐的,府里的其他女眷也都有而送她猫儿则是他在外头街上随手捡的……
她便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耻了下。
就在刚刚,她有一瞬间竟又以为他买来糖炒栗子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好在最后发现又是自己想多了。
她心想也是,裴珩那样清冷高贵的人,怎么会特意去摊子上买这些小食回来给她吃呢!
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糖炒栗子的热度透过油纸包传到手心里,温芙在桌边坐下,挑出颗栗子剥了起来。
栗子壳油光锃亮,皮脆易剥,温芙很快剥好,捏起金黄的果肉就往嘴里送。
栗子还热着,又香又甜,空气中也是甜丝丝的香气。
其实,她自小便喜欢吃糖炒栗子,或是糖葫芦这些吃食,从前在泉州时,表哥每次出去巡完商铺回来,都会换着花样给她带,只是自来了京城后没人给她买,她自己也很少出门便极少吃了。
裴珩从净房里出来,下意识便上前去看了眼桌上的油纸包,在发现里头的糖炒栗子都吃完了后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扬了扬。
夜色渐深,温芙去了净房沐浴,等她出来时,发现裴珩半坐在床头,手中捧着一本书册在看。
温芙没有说话,只静静走到梳妆台前坐着,将放在橱屉里的香膏拿出来,挖了一块在手上细细涂抹。
她和裴珩平日便是这样,虽同处一室,但却很少交谈,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沉默着,做着自己的事。
即便他现在来这里的时间变多了。
夜沉如水,窗棂外偶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自温芙沐浴完出来后裴珩就没什么心思看书了。
他静静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想起买糖炒栗子时,孟显问他为何不与家中夫人同住此时此刻,他忽的认真思量起来。
起初温芙刚嫁进来时,因为催情蛊的事,他对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甚至是有些厌恶的,因此才会在新婚第二日便搬离了瑞禧院,可后来他在相处中渐渐对她改观,动了心,直至到现在,他已然有了想要和她一生一世的想法,孟显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或许他确实该搬回来。
温芙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正看着她,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镜中,发现裴珩果然正往她的方向看来。
她抹着香膏的手微微一顿,疑惑问道:世子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裴珩看她半晌,抿唇沉默一会儿,才道:“明日,你带下人去慎思堂将我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温芙一怔,诧异道:“都搬过来这是……”
“对,都搬。”他回。
温芙不说话,若有所思。
裴珩见她久不回话,似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脸色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我在这住着”
别人家的夫人都是巴不得夫君与自己同起同睡,日日待在一块儿,怎么她反倒是看上去不太乐意的样子
温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垂下眼眸,避开了他镜中的视线,回道:“世子误会了,这里本就是您之前一直居住的院子,若您想搬回来,妾身明日便去安排。”
裴珩闻言,脸色微微缓和了些。
他看了一眼温芙隔着寝衣之下,那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下腹渐渐热了起来。
“擦好了吗”他放下书册,嗓音微哑。
“好……好了。”她身子一僵,将装香膏的瓷瓶盖子慢慢合上,刻意不去看镜中那道灼热的视线。
“过来。”他声音低沉,似命令般道。
温芙只得乖乖听话,走去床边。
刚到榻边,就被他重重拉着手腕坐下,他一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腰,一边亲她的脸颊,片刻之后他又凑到她的耳边,轻嗅了下,低哑着声音道:“好香。”
闻言,温芙耳根微红,在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时,她的身子也随之颤了一下。
下一息,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裴珩直接抱着她一起倒在了被中……
翌日清晨
温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攀着裴珩宽大的肩膀,像只八爪鱼一样睡在他怀里,他的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她暗自懊恼了一下。
她记得昨夜完事后她明明睡在最里侧的,怎的一觉醒来跑到他的地界去了
温芙想要从他怀里起身,然刚一动作却又被他禁锢在怀里。
她有些无奈,抬眼看向他发现他并未醒来。
此时晨光透过窗纸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衬得他的面容愈加白皙如玉。
温芙看着他的侧脸,无比的清晰,从浓黑英气的眉毛,到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再到带着青茬的下巴。
不得不承认,俊朗极了。
她莫名的心里微动,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着他的鼻骨缓缓而下。
男人似有所感,忽的剑眉微动,温芙吓了一跳,忙缩回手见他眼闭着,仍旧没有醒来的样子,才轻呼了一口气。
温芙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方才竟……
她愈加懊恼,忙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起身下榻往外间走
就在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之时,床榻上的男人忽然慢慢睁开了双眼,微勾了勾唇。
*
温芙上晌带着人去了慎思堂,将裴珩日常要用的衣裳用物都收拾进箱笼,让小厮抬到了瑞禧院,待收整得差不多时,已经是下晌了。
她坐下来喝了会子茶,就见素心进来禀告说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来传口信,让她过去一趟。
荣安堂
温芙一进门就看到长公主坐在金丝楠木罗汉榻上,表情淡漠,眼色冰凉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