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婚……论嫁”裴珩心下一震,顿时怔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62章 深夜来访
裴珩回了瑞禧院。
他慢慢的走回去,走到院落时依稀之间,仿佛看到了温芙站在窗台边,低头修剪花枝的样子。
他再往前走进了屋子,环视屋内各处,仿佛又见到两人刚成亲时见到他回来,她撩开珠帘,小心翼翼的上前迎他进门,柔声请安唤他世子,默默为他宽衣解带,那副温婉乖顺的样子。
他想起来,她以前总是很安静,鲜少同他主动说话偶尔他下值回来,分明听到屋里头她和素心谈笑的声音,然在他进屋后,她脸上的笑意便会瞬间收敛起来。
他又想到,她好似除了有事求他,或是躺在他身下受不住时会乖乖叫他夫君外,她平日里都只会生疏的唤他世子。
到了后面,他们因为沈墨怀撕破脸后,她再不复之前的柔婉顺从,开始处处躲避他,她对他的抗拒和嫌恶表露在脸上,同处一室时也总是说一些刺他的话
出征前几个月,他们总是争吵和冷战,到最后,她索性连话也不愿意同他说了,甚至不让他进房睡。
离京前一夜,她破天荒的默许他进卧房,一改往日冰冷态度,突然不再拒绝他碰她的身子,甚至愿意回吻他。
那一夜,她异常的乖顺,缠着他的腰,在他身下婉转娇。吟,勾得他身上起火,足足要了她好几回才放过她!
他那时还为她的回应欣喜不已,以为她在心里打算接受他了,还想着待打战归来,再不同她随意发脾气,要同她好好过日子。
而今回想她那时的一切竟都是在做戏,她表面乖顺,怕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实际内心巴不得他赶快走罢
裴珩静坐下来,闭上眼顿在那里,一时之间,满脑子全是她祖母方才说的话也不时回荡在他耳边。
祖母说她和沈墨怀走得很近,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呵……那个女人,同他在一起时说和沈墨怀没有什么而今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了那人的怀抱!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她以为离开了国公府,就能和他割离干净,与他再无瓜葛,从此和那人双宿双飞吗
裴珩倏地攥紧拳头。
“想得美……”他缓声低喃,眼里是浓烈的偏执。
一想到她日后要和别的男人长相厮守,他就嫉妒得发狂,只想立刻就去将她抓回来,关起来,让她这辈子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裴珩想得越多,怒气便愈盛,下一刻,他忽然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挥落在地
屋内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瑞禧院的人纷纷打颤,守在门口的常嬷嬷和刚赶过来的松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入眼便看到裴珩的手被瓷片割伤,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而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松青吓坏了,忙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急切道:“爷,是小的没用,没有守好夫人,您杖责我出气罢,千万别伤害自己!”
当日,长公主怕他通风报信,将他关了起来,直至刚才才将他放出来,松青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心下自责不已。
裴珩摆手,示意他起来,沉默不语。
良久,才突然出声问常嬷嬷:“她走时……神情如何可有留下什么话”
常嬷嬷欲言又止道:“夫人她……离开时看上去很开心,什么话都没留下。”
裴珩低嗤,只觉自己自讨苦吃,明知道她那么讨厌自己,定然不可能给他留话却仍旧存着一丝希望。
那个女人,当真是狠心,好歹他们也做了两年夫妻,她临走时竟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
“不,凭什么……”裴珩声音森冷,缓声低喃。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走便走
裴珩阴沉抬眼脸色寒沉,越想越不甘心,他的手攥紧,额上的青筋爆起……
*
温芙去了沈府给沈令婉贺寿,沈令婉开心得合不拢嘴,寿宴结束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许久体己话直到天黑了,才让沈墨怀送她回去。
马车内,二人相对而坐。
沈墨怀在寿宴上喝了点酒,他脸色微红,人却很清醒,只不过喝了酒的人,往往要比平时大胆得多,正如此刻,狭小的空间内,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爱意,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他的眸色温润如玉,似乎总是蕴含着款款的深情,温芙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了许久,颇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歪头嗔怪道:“文若哥哥,你一直盯着我瞧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沈墨怀闻言,弯了弯唇,继而俯身揉着她的发,声音温柔道:“我们阿芙长得好看,表哥自是要多看几眼”
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从前他也总是喜欢面带宠溺的伸手揉她的发,这让温芙感到无比的亲切。
这几个月以来,他时常来茶坊找她陪她下棋,喝茶,指导她做生意,会给她带喜欢的吃食,记得她所有口味,记得她的一切好恶。
原本以为他们中间隔了两年,她在那段时间里同另一个男人更加亲密过这件事会使他们彼此心中有隔阂,再难回到从前。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真诚的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他们没有变。
记得刚离开国公府时他同她说“阿芙,我不介意……”
后来,他日日下值后便来茶坊陪她最常挂在他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阿芙,我只要你开心……”
下初雪那日,恰好是他的生辰,在那之前,她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他笑着道想要一个她亲手做的香囊。
到了生辰那天,他收到香囊,明明她的绣工不好,样式绣得歪七扭八,他却开心极了,小心翼翼的将其珍藏起来,视若珍宝,搞得她都有些心虚。
也是那一日,他一如初次同她告白那天一样,紧张得手足无措,却又眼神坚定的对她说“阿芙,你嫁与我罢若你同意,我便去同你父亲提亲,风风光光将你娶回家,我保证,我会永远爱你,疼你,护你,从此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不分离!”
听到他这番话温芙心里是感动的。
经过这几个月以来的相处,她心里实则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是忍不住想问他:“若是我不同意呢”
闻言,他的眼神瞬间失落,却仍是强颜欢笑道:“若……若是你不同意,那我便一辈子不娶妻,等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
温芙笑了。
他也笑了。
*
打听到温芙的去向后,裴珩先去净房沐了浴,而后换上了一身清贵无比的黑色云纹锦袍,便出了门。
当他坐上马车到达玉茗茶坊门口时透过车窗,恰好看到沈墨怀正牵着温芙的手下马车。
裴珩盯着不远处二人交叠的双手,以及脸上的笑容,浑身透着森寒气息,双手不自觉攥紧拳头。
待温芙进了茶坊,沈墨怀依依不舍的离去,他又在马车上待了一会儿后,才起身潜入了茶坊后院。
温芙回了住处,卸下头上钗环首饰,沐了浴,躺在床上。
素心收整完东西,吹灭烛火,只留一盏微弱的灯,才带门出去。
温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着
想到白天正巧在路上碰到裴珩骑马归京,她就毫无睡意。
裴珩那样高傲的性子,他若得知自己趁他不在时离开,必会动怒,也必然会来找她!她心里担忧,怕他性子偏执,恐会缠着自己不放,更怕他知道她与表哥打算成婚的消息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总归她已拿了休书,再不是他的妻,与他毫无干系,他堂堂一个国公府世子,总不至于对她做什么吧
温芙心下安慰自己,不再去多想其他。
只是,她刚闭上眼就听到窗户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温芙心中一跳,睁开眼弹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烛火,惊疑不定的往窗口处望去。
下一刻,只见原本被关好的窗户骤然被打开,一道身姿修长的身影忽然从外头跃了进来。
来人显然是个男人。
屋内昏暗,那人又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长相。温芙惊吓不已,心道莫不是遭了贼
下一刻,只见她慌乱地下了榻,摸黑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出声试探道:“谁”
身处暗夜的男人却并未应她的话只继续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温芙的心提到嗓子眼双手不自觉攥紧花瓶,随时准备着砸过去。
然而,来人却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男人拿出火折子,默默将案上的烛火点亮。
室内顿时亮起暖黄的光来,温芙眨了眨眼适应,下意识顺着光亮望去,却猛然见到了一张久违的俊美脸庞,他的嘴角微微勾着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温芙呼吸一紧,心脏重重一跳,水亮乌黑的眸子也瞪得越来越大。
“你……你……”
裴珩见她被自己吓得小脸煞白,眼里满是惊恐之色,他浓黑的剑眉深深拧起,勾唇冷笑道:“怎么才分开几个月,就不认得我了”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抬步,向她逼近。
“你……你想做什么你我之间已无关系,你半夜来我房里,于礼不合,还望自重!”温芙颤声斥道。
“自重”裴珩突然笑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见他脸上满是霜寒之色,浑身散发危险气息,温芙心里隐隐发怵,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步步逼至角落,背后就是冰冷的墙。
他越靠越近,压迫感极强,温芙没法子,下意识抬手将花瓶砸了过去。
然男人却巧妙的夺过了她手上的花瓶,放至一边,继而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入了怀中。
温芙被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她忽而愣神,待回过神来,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被吓到的惊愕驱散后,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冷声道:“裴世子深夜擅闯民宅是不是不太好这次就算了,你走吧,我权当今夜没有看到过你!还有,我们之间,如今已无任何干系,自此便桥归桥,路归路,将过去的那些事都忘了罢!你以后……都莫再来了!”
说罢,她移开目光,偏过头,再不看他一眼
她的态度十足冷淡,语气冰冷,疏远。
裴珩被她这番话和这副冰冷的神情深深刺痛,他紧盯着面前女人柔美的侧脸,冷声讽道:“怎么这么怕我来,是害怕新人知道了,会吃醋”
方才在门口,沈墨怀拉她的手,她也不拒绝,而他只不过是离她近点,她就要用花瓶砸他。她对着沈墨怀弯眉柔笑,见他就满脸抗拒,没有好脸。
温芙抬眸看他一眼男人俊脸阴沉,一双眼睛,如山巅霜雪,夜间寒雾。
温芙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不客气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出去!”
“好一个与我无关。”
裴珩被这四个字彻底激怒,心头又恼又恨,他猛的欺身上前,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你做甚!”温芙一惊。
她只着了件素白寝衣,身量单薄,弱不禁风,而男人身材高大英武,力气又极大,温芙哪里是他的对手,她半点挣脱不得,只气得狠捶他一拳:“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