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一早就猜到自己得不了什么好脸色,因而此刻听到她话中的嘲讽,也不生气,只厚着脸皮道:“方才在街上,你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连正眼都不肯瞧我一眼,看见我转身就走,你这样厌恶我,即便我按照规矩递了帖子来,你也是不肯见的,这样说来,还是你逼得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见你。”
温芙被他这番言论气笑,冷冷瞧他一眼:“既然你知道我厌恶你,那就请你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
裴珩心里酸涩,眉眼沉郁,问她:“你就这样讨厌我”
温芙撇过头去冷静又绝情“是所以若没有别的事,还请你速速离去我的未婚夫还在等我。”
裴珩被“未婚夫”三个字刺痛,心里发凉,问:“你当真要嫁给他”
温芙抬起头,看着他:“自然是真,所以还请裴世子自重,以后莫要……”
话未说完,便见裴珩低头吻了下来,如疾风暴雨一般,侵略性十足。
“不准嫁他……”唇舌勾缠间,他含糊道。
温芙又惊又怒,伸手去推他,却叫他一只手捉住,反压在墙上。
温芙被吻得脑子发晕,不知过了多久,趁着他的手一路向下,抚摸她的腰肢之际,抬手便甩了他一记耳光。
“裴珩,你下作!”
温芙大口喘着气,因为愤怒,一双清澈的葡萄眼睁得圆圆的,瞪着他。
裴珩见她脸色极为难看,想到上次她说不喜欢自己强迫她,沉默一瞬,默默的将手从她腰上缓缓拿了开来,又自觉的后退几步,主动拉开距离。
“我承认,从前我有诸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心里怨我恨我,我都认了。你说不喜欢我强迫你,这些我以后都可以改,你说不愿回到我身边,我也可以等,即便等上三年五年十年,等到你心里的怨气消散,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为止,只你要同旁人成婚,那是万万不能的。我今日不妨告诉你,若你敢嫁给沈墨怀,我便有的是法子叫你嫁不成,便是你会因此一辈子恨我,我也不能松手,只要能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不妨做一位恶人。温芙,你听着,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做我裴珩的妻子。”
温芙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裴珩,别让我恨你……”
裴珩自嘲一笑:“你不是早就恨上我了吗我不在乎!比起眼睁睁看着你嫁与旁人,我倒宁愿你恨我,只要能让你待在我身边,便是恨我一辈子也无妨。”
语罢,他从怀里取出一只上好的金镶玉手镯,欲戴至她的手腕处,温芙挣扎着,想抽回手,却叫他紧紧捉住。
他道:“新年礼物。”
裴珩强行给她戴上,低头望着那一截雪白皓腕上的镯子,满意地扬了扬唇角。
温芙却高兴不起来,她冷着脸,撇过头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裴珩脸色一暗,威胁道:“你若不想我日日去你房中,便好好收着。”
温芙暗自冷笑,嘴上还要奚落他:“方才还说会改,现在又做强迫人的事,叫我如何能信你!”
她这样说,裴珩心中难免讪讪,他心虚得轻咳一声:“谁叫你方才在路上不肯理我,现在又处处同我甩脸子。”
温芙被他气笑,冷哼一声:“谁叫你天天死缠烂打,阴魂不散!”
裴珩见她不肯罢休,话中处处带刺,心里又痛又怒,神色骤然阴沉下来,逼视着她,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影压下来。
温芙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只觉他此刻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仿佛下一刻就要猛扑过来似的,不由浑身微微发起颤来。
恰在此时,门外的素心见自家主子许久不出来,敲了敲门,问:“姑娘,您换好了吗要不要奴婢进去帮您”
温芙心跳如雷,忙出声道:“不、不用了,我马上就出来。”说罢,她没好气的推开裴珩,瞪他一眼:“还不快走。”
裴珩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怕惹她更不喜,只得推开后窗跳了出去
温芙见状,忙收敛心神,快速整理好衣裙,这才出了屋门。
待回去雅间,一进门,却看见沈墨怀正望着窗外出神,连她进来了也没发觉。
温芙一愣,出声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墨怀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紧张回头,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没什么……”他极快恢复平静,又解释道:“只是看到这京城的除夕夜,忆起我们在泉州过年时的场景罢了。”
温芙笑笑:“泉州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那时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却是极温暖的。”
沈墨怀看着她,心下浮起一丝愧疚:“阿芙,对不起,我一定会处理好一切,这次,谁也不能影响我们在一起……”
温芙一愣,见他突然间郑重起来,脸上又似有心事的样子,不由浮起一丝疑惑:“文若哥哥,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墨怀压下心事,面上恢复一贯温和神色:“无事,只是你我马上要成婚了,有些紧张罢了。”
提到婚事,温芙不由想到方才裴珩说的话,顿时有些忧心起来。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因着各自有心事,坐了一会儿后便打算回去
下了楼,马夫已牵来马车等候着,沈墨怀亲自扶了温芙上马车,正欲一同回去时,却见于泰脚步匆忙走来,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便见他脸色微变。
温芙见状,越发觉得沈墨怀今日有些奇怪,疑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故而关心道:“文若哥哥,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沈墨怀收敛心神,玉色的俊容露出一贯温润的笑:“无事,只是一位同门,邀我去他家中,说是有要事与我相商,我让下人先送你回去”
温芙见他神色无异,不像有大事的样子,便点点头,上了马车,先行回了府。
这厢,裴珩躲在暗处,见二人一直出双入对,心里颇不是滋味。眼下见温芙走了,沈墨怀却还留在原处,有心想与他交谈一番,却不想沈墨怀急匆匆上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疾驰驶去
裴珩脚步顿住,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沉吟片刻,而后凛着眉吩咐身旁的护卫:“跟上去看他去做什么。”
身后的山屹当即回道:“是!”
翌日上午
书房内,裴珩一边执笔书写一边听山屹禀告昨夜沈墨怀的动向。
“爷,昨夜小的一直跟着沈大人,最后发现他去了一个小巷口见了一位女子,那女子手中还怀抱着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孩子。”
裴珩执笔的动作一顿,诧异道:“女人和孩子可知晓他们是何种关系”
山屹微抬起头,禀告道:“是那是一对母子,小的瞧见那女子一看见沈大人就泪流不止,跪地不起,小的隐约听见她称呼沈大人为少爷,她怀里的孩子一直咳嗽,想来是生了病,她哭着让沈大人救他们的孩子,想来……”
山屹没有再说下去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裴珩听完后搁下笔,微微沉吟,随后曲指敲了敲桌面:“去查一查那名女子的身世,再查清楚她与沈墨怀究竟何时认识,且两人之间都发生过何事,事无巨细。”
山屹道了一声“是”,随即出了门去追查二人关系。
*
一晃眼便到了初七。
以往沈墨怀每日必来看温芙,搬回伯府后便每隔一日,必与她相见,然自从除夕夜分开后他们二人已有好几日未见。
这日,温芙才听说是沈墨怀病了,便打算主动去沈府看他。
待到了沈府,于泰一路领着她去了沈墨怀所住的松鹤院。
一进屋,便看到沈墨怀靠坐在床头,手中拿了一本书在看,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正好便与温芙四目相对。
沈墨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阿芙,你怎的来了”
温芙冲他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细细打量他。
见他唇色微微苍白,略有病容,担忧道:“何时生的病怎的不派人告诉我大夫怎么说要紧吗”
见她为自己担心沈墨怀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清浅好看的笑:“无大碍,只是普通的风寒之症,怕你担心便没告诉你,又怕传染给你,这几日便没去找你。”
温芙闻言,渐渐放下心来,转头想到他一向很少生病,便随口一问:“怎会好端端的得了风寒你一向很懂得照顾自己的,几乎没见你生过病。”
闻言,沈墨怀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神色微微一滞。
温芙见状,微微觉得奇怪:“怎么了不能说吗”
“不、不是……咳……”
话未说完,就见他握拳掩口,咳嗽不停。
温芙立即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很快便忘了两人方才的对话。
“我去唤人端水来。”
见他咳红了脸,温芙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然她刚走两步,便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进来一位身姿窈窕,姿容清秀的女子,捧着一杯热茶进来。
温芙脚步顿住,只觉面前女子有些眼熟,见她越走越近,抬起头来,霎时便愣住了。
身后的沈墨怀亦是愣住了,似乎未曾想到她会进来一般。
温芙回头看看沈墨怀微微苍白的脸,又扭头看看眼前与自己有着五分相像的女子,狐疑道:“你……你是当日在药铺前那位娘子”
第67章 大婚
那女子抬头看到温芙面容,也似乎愣住了,许久才回神道:“回温姑娘,正是那日多亏了姑娘相助,楚芸感激不尽。”
说罢,便行至她跟前,作势要下跪。
温芙连忙将她扶起,温声道:“不必行此大礼,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身后的沈墨怀听到二人的对话,惊讶问道:“你们认识”
温芙回头,解释道:“前阵子我在街上恰巧碰到这位楚娘子抱着孩子在药铺门口求医,有过一面之缘。”说到此处,她想起那个生病的孩子便问道:“对了,你的孩儿,病可好全了”
提到孩子楚芸暗暗看了沈墨怀一眼,见他此时眉眼极冷,投向自己的目光中隐隐含着警告,目光一暗:“多谢姑娘关心,沈大人心肠好,请来郎中来医治,现已好多了。”
温芙点点头,道:“那便好。”言罢,目光扫至她手上端着的热茶,又见她此时出现在沈府,难免心生疑惑,遂问道:“你如今是在这府里当差还是与我表哥早前就相识”
闻言,沈墨怀脸色微僵,楚芸亦是沉默,室内气氛在不知不觉中,陡然变得有些微妙。
“温姑娘,我……我和沈大人……我们……”
“是府里新来的丫鬟!”沈墨怀突然出声,打断了楚芸的话。
见温芙一双清澈乌眸直直望着他,他下意识摸了下鼻骨,接着道:“前几日管家在外头碰到她,见她抱着生病的孩子实在可怜,便让她进了府来谋一份差事。”
温芙微微一愣,转而道:“原来如此。”
沈墨怀见温芙似是打消了疑虑,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朝楚芸吩咐道:“将茶水放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楚芸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茶水放下,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是奴婢告退。”
温芙陪着沈墨怀说了会子话,到了半下午时便回了府。
待温芙走后,沈墨怀将楚芸叫进了书房。
楚芸心下雀跃,然进了屋内,却见沈墨怀坐在圈椅上,眼神冷淡的盯着她。
楚芸一怔,内心欢喜瞬间消失无踪,心下也变得忐忑难安起来
“今日为何擅自来我屋里”沈墨怀目光锐利的看着她。
楚芸攥紧了衣袖,面上却是一派楚楚可怜,泣声道:“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是……是烨儿他想爹爹了,我才来找您,我当时走到门外,听到屋里头在叫茶水,守院的丫头又恰巧肚子疼跑开了,我才进来的我并不知道温姑娘也在里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