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胡子,毁了,都毁了!
清晨一声又一声的苍老怒吼,惊起无数下人回头望向正院。
谁那么大胆子动了老爷子最宝贵的胡子?
第66章 ……
用过早膳后, 身着同色衣衫甚至配饰都成套的两人在游廊下穿梭,既是办正事又是新宅子,除去巡逻的守卫几乎看不到丫鬟婆子。
岑扶光曾经在外面多年征战, 多恶劣的环境他都经历过了, 奴仆围绕他可以, 自己独立更生也没问题。
所以完全没有采买下人的打算。
甚至今早江瑶镜的衣裳都是他伺候着穿的,当然,中途也收取了不少嫩豆腐作为报酬。
江瑶镜本来在扭头看四方景致,余光却被一抹妖紫吸引。
是他手上的扳指。
再低头看着自己腰间佩着的同料而出的浓紫平安扣。
紫色瑰丽, 尤其是见光不失色的妖紫更为出彩,总能在一瞬间就迅速吸走旁人的目光, 但江瑶镜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
五指随意闲适的舒展,随着走动的起伏微微晃动。
修长有力的白皙手指和手背微凸的青筋形成了极大的冲突感。
怎么有人连手都这么好看呢?
老天爷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江瑶镜抬眼看了一眼四周,也不知绕到哪了, 莫说丫鬟婆子, 就连巡逻的侍卫都不见踪影, 绿屏林影花间中只有自己和他二人漫步其中。
她果断伸手攥住他的大拇指。
好看的就要握在手里。
前行步伐不停的岑扶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手一动就把她的小手牢牢握住了。
“总是招我。”
“我过来了你又嫌烦。”
面无表情甚至微带凶戾的眼白斜她一眼, 手中手却紧握。
江瑶镜也跟着动,直接和他十指紧扣。
“我只想和你亲亲抱抱, 你却每次都得寸进尺,当然要烦你了。”
“本王又不是兔子。”
岑扶光丝毫不掩饰自己就是要吃肉的德行。
江瑶镜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这个话题吵架都让人觉得无语, 直接跳到了下一个, “还有多久?你把他放哪了?”
“到了。”
岑扶光牵着她走到了一扇很寻常的庭院门前, 侧头,笑得有些恶劣, 故意压低嗓子,“地牢,我把他丢地牢去了。”
江瑶镜:……
“虽有私心,但也算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你就丢进地牢了?”
岑扶光:“你不怕?”
江瑶镜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故意在吓自己,无语看他,“我去过战场。”
血色漫天白骨阵阵哀鸿遍野的人间地狱都见过了。
会怕一个区区地牢?
“好吧。”
岑扶光有些索然无味地点头,拉着她径直往里走。
“那小子太狂妄了,先搓搓他的锐气。”
他就笃定本王一定会按照他的心思来?
想得美。
江瑶镜瞅他一眼,幽幽道:“确定不是公报私仇?”
岑扶光的回应是挑了挑眉,半点都不遮掩。
就是公报私仇了。
他都想给本王戴绿帽了,本王还要优待与他?
没有在第一时间弄死他已经是本王大度了。
江*7.7.z.l瑶镜抿唇偷笑,也不可能为想要利用自己的人说好话。
只能一笑置之了。
这地牢是原宅子就有的,不过已经空置许久不曾使用,在江南也不会常呆,见善也只是略微收拾了一番而已,下去的楼梯昏暗,两侧只燃了寥寥几只火把,勉强能看清眼前路。
哪怕有岑扶光牵着,江瑶镜还是低头认真看着楼梯,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往下走。
她慢慢挪,他也放慢了步伐,一步一停,等着她稳稳往下,手里的力气不曾松懈,嘴里却不饶人,“我在这,你居然还会怕摔?”
“不信我能保护你?”
江瑶镜依旧看着脚下路,头也不抬的回怼回去,“当周围没有危险时你就是我最大的危险。”
岑扶光:……
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他这人从来精力十足,一旦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撩闲犯贱,而对象么,自然是江瑶镜了。
把人惹毛了无数次又低声下气哄。
也不知道到底图什么。
“我那还不是怕你无聊,逗你高兴么?”
江瑶镜才不理会他的小声嘟嘟囔囔嘀咕,只专注下楼,终于下到底层后,直接挣开了岑扶光的大手,只转头打量这地牢。
和寻常的地牢并无二致,两侧都是阴暗低矮的小格子,人在里面根本就站不直,只能蹲坐,转身都算勉强,长年累月的待在这种地方,不出三月就能疯。
“这原本是谁的宅子,居然还有地牢。”
这几乎算得上私设刑罚了。
“上上上一任?”这事岑扶光只听了个大概,他也没在意,“反正是前朝的事了。”
“你还真是用完就丢?”
说着就要去抓她的手,江瑶镜一个侧身避开,“前面有人了,你好歹要点脸!”
“来人了吗,快来个人,我又不是囚犯,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甬道深处传开某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而且声音已经沙哑,显然昨晚的他一点都不平静,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又哐哐敲着栅栏,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江瑶镜:……
“你折磨他了?”
岑扶光摇头,“就关在这里,任何刑罚都还没动呢。”
不过见善大概给他喂了三分醉,没人的同时又在夜晚整出不少动静,是没有折磨他的肉-体,但精神折磨估计持续了一整晚,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一晚就足以崩溃。
昨夜他光明正大的拦着自己说着不着边的话,又堂而皇之的要送九族下去,还以为有多深的心智谋算,结果就关了一晚上就情绪崩溃至此?
江瑶镜不知见善的小动作,只瞬间就觉得无趣了。
“这种人,口里的话只能信三成,还都是利他的话。”
“你不仅要好好斟酌,还要从头到尾查探一遍。”
“没事。”
岑扶光从来不会偏听偏信,哪怕是太子,他也依旧会调查取证,只信自己查到的。
“听听看他要说什么吧。”
—— ——
拍打了数次后,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闻绛鹤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靠着栏杆满心茫然。
他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为何会沦为阶下囚?
明明自己是来为秦王解惑的,就算不被奉为座上宾,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冷板凳而已,谁知秦王是真狠啊,直接把自己丢地牢了。
他要是怀疑自己别有居心的话,审啊,你审啊!
丢进来后什么动静都有,就是没有人。
一晚上至少幻觉了无数次。
不管如何呼喊叫冤,除了自己的回声,再无其他回应。
秦王要关自己多久?
他不会一直把自己在这里关到死吧?
不会的不会的。
他来江南定是为了前朝宝藏来的,那江姑娘就是障眼法,秦王怎么可能是为情乱智的人呢,一定是障眼法。
没事的,没事的,最多两天就能出去了……
他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耳边又听到了脚步声,本以为还是幻觉,因为昨夜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他仍旧蜷缩在原地,只是这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不是假象?
他猛地转身抓住栏杆尽可能地往外看,就看到一对璧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不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走路的闲适姿态,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同频。
明明身处阴暗骇人的地牢,两人就跟闲庭漫步似的,和这环境极度不适,闻绛鹤有些直愣愣地看着江瑶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