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送去养马。
和普通下人一样的待遇。
好日子过够了,也该尝尝人生的辛苦了。
江瑶镜打定主意,马上就召集人手来商讨如何尽量平静地把人送离京城。
其实江氏宗族撇开定川侯府来单算,根本无人在意他们的去留。
但就怕有人盯着呢,日后拿这点来攻讦祖父……
“正好祖父回了芙蓉城,只放出消息说要全族回乡祭祖就够了。”
“外人也不会觉得怪异,因为他们一直都是祖父的牛皮糖,跟上去才是正常的。”
“至于为何全族都去……”江瑶镜沉吟片刻,接着道:“放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出去,类似想求什么事祖父不允,想回祖地让所有亲戚给祖父施压,或者说爵位问题,差不离这些就行了。”
本来只需要明面上过得去的缘由就够,是真是假,没人在意。
江风领命,快速退了出去。
江瑶镜侧头看向张妈妈,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就瞥见了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岑扶光。
张妈妈识趣退了出去。
江瑶镜皱眉看他,“你不忙你的事,过来做什么?”
“想你——”
刚凑过来就被江瑶镜冷着脸推开,“我很忙,有事说事,说完就走。”
岑扶光:……
连续瞅了她几眼,发现她此时确实一脸正色,是真的在忙正事,也歇息了作怪的心思。
“去哪,东西可以先往船上搬了。”
媳妇儿还怀着孕呢,肯定不能坐马车赶路,只能坐船。
其实江瑶镜最想去的地方是闽越,那边的茶山海贸总要亲自去看看,还有自己出过好几个关于闽越的损点子,朝廷也跟着加码,如今还是风平浪静,但最迟明年,那边就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想看。
但那边现在还乱着,边境也不适合养胎,等孩子出生后再说。
坐船离开京城并且要船能直达的地方,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江瑶镜很快就做出决定。
杭州?
岑扶光目前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他现在最大的需求是照顾好媳妇让她平安生产,杭州确实是个养胎的好地方。
而且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还可以接大哥过来小住一番,他也能亲眼看着自己孩子出生。
直接点头。
实际上岑扶光也很忙,他这才从母后宫中出来,是抽空来看一眼她的,因为就算撩开公事,他自己的私事也有很多,既然要离开几年,总要提前安排好一切的,“两天够吗?”
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两天后就得撤了,得给大哥留出扫尾的时间。
“我尽量。”
不止要送宗族去养马,还要填平他们前面打着侯府名头造得孽,该赔钱赔钱,该还东西还东西,只能说万幸他们没敢弄出人命。
自家庄头还有一批等着收拾呢。
对了,还有铺子,铺子还没开始查呢,佛主保佑别又出烂账。
“对了,团圆呢?”
江瑶镜终于想起了身边少了个人。
岑扶光抽了抽嘴角,“你那个守财奴的丫头,就坐在箱子上等你呢,任何人叫她她都不走。”
江瑶镜:……
“我这就派人去接她。”
“你慢慢来,不要累着自己,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放心。”
岑扶光俯身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才大步离开。
江瑶镜吩咐人架着大马车去王府接江团圆,又埋头家事中。
忙碌的两天过去,江瑶镜总算整理好了大半家事,剩下的尾巴,她把张妈妈和侍卫们都留下了。
等她们彻底送走江氏宗族并且处理好他们留下来的产业后再追上来就是。
还在书房给祖父留了信,他那边既然都被皇上派的人守着,就不送信过去了,反正他就算要来找自己也是回到京城后的事情了。
江瑶镜这边勉强处理完,岑扶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次他把见善囚恶和留京的所有亲卫都带走了,剩下的尾巴全都交给了太子的人手去处理。
上船后,江瑶镜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京城的打算,径直回了已经整理好的厢房,鞋子外裳一脱直接倒头就睡。
虽然这几日她并未真的累到自己,但一时间需要思考太多事情,脑子发胀,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彻底的休息一番,岑扶光同样,也跟着倒下就睡。
两人酣睡之际,大船已经离开港口缓缓离开京城,也让十二岁就上战场一直忙碌至今没个消停时候的岑扶光,开启了真正的闲暇时光。
父皇发现自己离开的动静后,会生气么?
当然会。
大哥能抗住父皇的怒火吗?
当然能。
他不仅能抗住父皇的怒火,甚至还能‘反杀’一波。
岑扶光对着自家大哥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事实其实也跟他预测一样,不,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岑扶羲不仅‘反杀’了元丰帝,还狠狠诛心了一番。
把人元丰帝臊得,都没脸派人去追回岑扶光了。
—— ——
江南的巨款还在太子手里,元丰帝愣是忍了好些天也没敢去东宫讨要,但此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
因为老二好像能控制住自己脾气了!
他居然真的只简单砸了个乾清宫!
他离开时说的要休息几日,自己是全然不信的,只以为他回去休息好后就会来给自己憋个大的,谁料居然就这么风平浪静了!
老二真的能控制住自己脾气了?
虽然心中不是很相信,但这并不妨碍元丰帝的小小窃喜,改造老二有望了这是。
他美滋滋几天后,心思逐渐被巨款吸引,西戎确实要开战,粮草已经开始预备了,国库先垫的银子,自己催生人丁的政策也定了,也等着银子呢。
不敢单独去找太子。
强忍心思等着休息好的老二再度上门。
谁知又是几天过去,老二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强行等了两天,等不了了,直接派人去宣秦王进宫。
谁料太监一头雾水回来,说秦王不在。
元丰帝:“秦王不在是什么意思?”
太监:“王爷不在王府中,奴才不信邪还在王府转了一圈,确实没人,且,王府少了很多人。”
王府少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元丰帝也懵逼了,片刻后直接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老二不是带着人手跑路了吧?!
老大出的主意?
元丰帝也顾不得害怕了,当即就往东宫而去,进门后就屏退众人,问岑扶羲,“老二离开京城了?你出的主意?他去哪了?”
岑扶羲依旧半倚在榻上,面对元丰帝的一连串询问,他神色不改,甚至依旧垂眸看着手中医书,平淡颔首,“恩,我让他离开的,不知道去哪了。”
不妙的预感得到肯定,一瞬间的心慌和巨大的愤怒差点淹没元丰帝的理智,他拳头紧握,尽量压低声音还是咆哮着出声。
“你为什么要把你弟弟弄走?”
“你明知道我在培养他,日后也会把担子一点点交给他,这几年正是他参与政务的好时机,你在这个时候把他支开,这是要断了他的前程么?!”
“别把自己说得好似一心为儿子的慈父。”
“你没那么高尚。”
岑扶羲终于抬眼看向他,眸色冷冷,“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
你现在说得话已经足够难听。
元丰帝张口想要辩驳,可看到岑扶羲了然洞察一切的目光,嘴唇颤动几次却始终开不了口。
把书籍放回小案上,岑扶羲眼里无笑唇角却上扬,“现在让扶光离开,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我何曾想让他离开?”
这句反问,元丰帝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他确实从未如此想过。
谁料岑扶羲轻飘飘的一句就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他不离开,你要如何独掌大权呢。”
元丰帝连着张大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岑扶羲,连着倒退了数步,胸膛大幅度的起伏。
明明想反驳。
但是,但是……
不知为何,他只是微微垂着头,没有半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