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上被两个儿子压得名声不显,但守成足以。
离开几年不会出事。
不过——
江瑶镜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小小声问,“不怕鸡飞蛋打啊?”
离开是缓和,可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襄王现在看着是傻,万一他这几年里开窍了呢?或者说后面的皇子逐渐上位了呢?
她问得没头没尾,岑扶光却是了然挑眉,同样压低声音,“我和大哥拼死拼活可不是为了让后面的小崽子坐享其成的。”
“真到那一天……”
“那就棋盘掀了,谁都别玩。”
说得狠厉,但江瑶镜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
明明被皇上猜忌还是不停办着实事,责任心重成这样,怎么可能舍得让才平稳不久的中原大地再次陷入战火纷飞呢?
皇上如果真的在这几年里换了别的皇子培养并且真的上心,那父子,就不再是父子了。
不过太子既然敢开口让他离开,应该是有十足把握的。
将这事暂且放到一边,“我是无所谓跟你去哪,可这一走就是几年,我祖父怎么办?”
“等江鏖从芙蓉城回来,我就把他给你偷过来!”
江瑶镜:……
“定川侯府不要啦?”
岑扶光:“那就让他一年抽两月过来陪你?”
江鏖本来就年纪大了算是半荣养,只要西南那边无战事,他其实没什么大事,只要提前安排好西南军那边,休息两月父皇会准的。
这样好像也行。
江瑶镜又想到一事,“可我和你一走,那你父皇不是能猜到我和你在一处?到时候他迁怒到祖父身上怎么办?”
“你在江南呆着呢。”
岑扶光得意扬眉,“你跟我走了,你的替身又回了江南,且姜照野那边已经知晓,正在帮你打掩护呢。”
这原本是为了孩子能上江家族谱做的掩护,毕竟若是人一直跟自己在一处,那肯定知道怀孕的消息了,那孩子还上江家族谱就太明目张胆了。
当时生气所以没告诉她,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了。
“行吧。”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江瑶镜直接点头。
“去哪?”
“不知道,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就先收拾东西,就十天,要收拾完全部库房时间很紧的。”
岑扶光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收拾库房?锁上就行了,谁还敢来偷盗?”
就算自己不在,大哥也会留人手在王府的。
“别人或许不敢。”江瑶镜幽幽道:“知道你跑了之后的皇上,真的不会来掏空你的家产吗?”
岑扶光:……
绝对会!
“我这就去吩咐人搬东西,先挪到大哥的私宅去!”
江瑶镜倒不着急,她的东西少且根本不用她收拾,顾好自己就行了,目送岑扶光离去后又悠悠躺了回去,抿着唇琢磨,要去哪里呢?
第84章 ……
岑扶光这边热火朝天地忙着整理东西, 只待入夜后送到别处,江瑶镜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要去哪,但她也不是纯粹的空闲。
她得回一趟侯府。
既然要暂时离开几年, 那就先给府里和铺子庄子上的人紧紧皮。
她给岑扶光说了声就直接回了侯府, 江团圆没走, 她自己找了几个空箱子,大件搬不动,但金屋里的小摆件全都被她小心收进了箱子里,一颗金豆子都不能少!
中途见善路过, 他还没见过王府的金屋呢,左脚刚踏进去江团圆就嗷呜一声呲着牙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吓得他一个哆嗦, 忙不迭跑了,太吓人了这也!
这边江团圆在誓死捍卫江瑶镜的财产,而已经回到侯府的江瑶镜也在忙着‘清理门户’。
也不算清理门户, 只能说隔个几年就要来一次, 只不过这次间隔的时间比上次短了许多而已。
侯府主子少, 府里留下的下人也几乎都是老人,但外面的铺子和良田非常多, 只京城附近就有几十个管事和庄头。
自然,哪怕主子月月查账, 真要贪墨的,总能找到法子。
江瑶镜一贯的做法是小打小闹不过界的都只当没看见, 可只要超过数千两的, 那就没的说了, 补上钱再打一顿板子丢给人牙子, 但若是钱都补不上,那就一家子去挖矿。
她本以为半年前才查过一回账, 这次应该不用费太多心力,谁知居然来了个大惊喜。
她这几年查账的路数都被人摸清了,虽然不定是三年还是两年,但都是以年计的,所以这次半年不到的功夫又来查账,好些人都措手不及,甚至假账都没来得及做。
江瑶镜看到各处几乎要动用武力才收回来的账本简直都要气笑了。
原来家里的人才这么多啊。
大部分人都随意挪动账上的银子,反正年前补上就行,这些人还可以先放一放,算不得大事,可有几个大庄子是绝对放不了的。
半年过去,这几个庄子半分盈利不见不说,连佃农的月钱都没下发?
钱去哪了?
江瑶镜从前只以为不定时抽查就行,每年他们刮个几百两的油水没问题,要人认真做事总要拿好处的,水至清则无鱼。
哪怕真有那胆大包天的犯了贪墨大忌也无所谓,反正身契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也可以杀鸡儆猴。
她没有放在眼里,这次却直接来了个大惊喜。
这几个大庄子半年的结余总和,除去所有开支大概在两万两左右,钱是不多,但他们是侯府的下人,他们是否拿着这笔银子用侯府的名义钱生钱利滚利?
“姑娘。”
张妈妈小跑着进来,低声回道:“已经招了,说是给了江六爷,他们也不知六爷拿银子去做什么,反正三月为期,两万两银子回两万二,已经持续两年这么做了。”
江瑶镜闭眼,紧紧抿唇。
还不如是心大的下人呢。
不管宗族的人拿这笔银子去做了什么孽事,一旦爆发开来,人家只会算在侯府头上。
江瑶镜对宗族的耐心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正好祖父不在京城,直接把人料理了!
“叫江风来。”
等江风过来,江瑶镜对他一阵低语嘱咐,江风点头,很快就出去调派召集人手。
当天,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早已入睡的江家宗族宅院忽然传出一阵小声的喧哗,不过片刻就回归了平静,丝毫没有影响到邻里的好梦。
江瑶镜第二日刚用过早膳,江风就顶着一身血气进来回禀。
“主子已经全部控制。”
双手呈上了昨儿审讯一夜的结果。
好家伙,厚厚一沓。
伸手接过翻看。
江鏖不在,江瑶镜不会心软,虽然从前他们被祖父收拾过很多次,也见过很多血,但那是明火执仗的拳拳到肉,会让人惧怕疼痛,但不会恐慌。
昨儿江风直接上了审讯,骇人听闻的水牢刑罚刚上第一个就有人尿湿了裤-裆,问什么说什么,陈年旧事也吐了出来,当真是半分骨气都没有。
快速翻阅完手中资料后,江瑶镜的脸色早已铁青。
曾经的旧事先不提,明明三月前祖父才收拾了他们一顿,这才三个月呢,那几房的人就干出了好一番大事业。
强占良田欺男霸女的一贯操作就不提了,甚至还主动去联络过刘宰相,谁知没有门路,在宰相府一直徘徊,还被当成宵小打了出去。
江瑶镜:……
江六那边的银子也有了着落,好家伙,他借着读书还算尚可有了童生的名头就在外宣扬侯府一定会栽培他,偏还真有人信了。
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还能和皇族扯上一些关系,他姐姐是淳王府中颇为受宠的小妾,但淳王此人,好色是真的,不乱搞也是真的,可以借着淳王的名头办事便利些,但真让淳王开口允诺什么,他从未应过。
两人的境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一拍即合,彼此都认为对方有真依靠,一合计,在京郊的小镇弄了个赌坊出来,还真让他们开起来了。
风生水起的,今年都打算开第二家了。
而这一处进项,两人都瞒得很紧,江家宗族和淳王府都不知情。
江瑶镜:……
两个臭皮匠就靠着扯虎皮到处忽悠人,还真做起来了。
有这心力去做什么不好,非得弄赌坊!
不行,宗族的人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祖父还在芙蓉城不知何时才归,自己又要离京数年,没人去紧他们的皮,那边的人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风波来。
偏偏他们做的孽,侯府永远都避不开,甚至大部分人都把账算在侯府头上。
那把人送去哪?
芙蓉城肯定是不能回去的,那边还有许多江家的远亲,把他们送回芙蓉城,他们兴风作浪的本事只会更大,而自家,也会受到更多亲戚的桎梏。
必须要有自家势力驻扎的地方。
西南的大本营不能去,那就只能选闲散势力长居的地方。
一直长居并且始终掌握在手里的地方,那就是北疆的马场。
那边祖父从征战起就开始经营了,一直都是自家人,还有许多祖父曾经的部下也在那边,由这些战场老兵去管束宗族的纨绔们最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