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团圆再度憋笑,“他们说王爷身为皇子,青天大老爷不够尊贵,又说王爷名讳中带有太阳之意,就说王爷是太阳之子,来人间一遭就来主持正义的。”
岑扶光:……
咋,父皇就莫名其妙变成太阳了呗?
说到这,岑扶光还能强忍尴尬,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虽然拳头已经紧握,然而接下来江团圆的话就让他彻底绷不住了。
江团圆:“民间对此争议颇多,太阳之子只算小众,有正义之光,还有光明大老爷等等,最后算是统一的说辞是——”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朗声,大声,字正腔圆,对着岑扶光道。
“秦王殿下带着正义的使命行走在人间,是大齐,正道的光!”
“噗——”
“哈哈哈哈,正道的光,噗,嘎嘎……”
江瑶镜倒回了榻上,扶着肚子笑出了鹅叫。
岑*正道的光*扶光:……
脚趾好痒,好想扣些什么东西出来。
有些人看似还活着,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第89章 ……
这几月, 岑扶光不敢说自己做得有多尽善尽美,但确实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限处,即使船行江上多有不便之处, 也不肯让江瑶镜受半分委屈。
如此费心养着, 连安胎药都不必用。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 这孕期过了快一半,第一碗安胎药的由来,居然是因为笑岔了气而肚子疼闹出来的。
木着脸端着一碗安胎药回房,而塌上窝着的江瑶镜本来已经平静, 谁知看到他回来后,下意识道:“我们的光回来了, 噗,哈哈——”
又捧着肚子在笑,若非肚子不便, 她都要在榻上来回打滚了。
岑扶光:……
现在他也不尴尬羞耻了, 只剩哭笑不得。
长腿几步就跨了过去, 将安胎药放在一侧的小几上,伸手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大掌抚着她的肚子,“别笑了, 再笑肚子又要疼了。”
江瑶镜也知道好歹,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只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处, 不看他的脸。
虽然没有笑出声来, 但小身子依旧一抖一抖的。
岑扶光除了心内一声长叹, 连话都不敢说, 生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又不能自控的爆笑出声,又一下一下的轻轻摸着她的肚子。
这事已经让人去查了, 回来得也很快。
根源在大哥身上。
但这事还真怪不到大哥身上。
大约是父皇又对老三做了什么,大哥才把自己在外面做的事情摆到明面上,离京不代表放下所有不管,京城的烂摊子暂时松手,民间的名声倒是可以攒攒。
论迹不论心,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百姓得了清明是真。
所以大哥这般做自己也能厚颜接受。
但是吧,大哥再聪慧也算计不了所有人,尤其是这种口口相传本就容易出错的事,只要口误差一个字,后面的意思就全乱了。
那些让人羞耻尴尬到恨不得马上离开大齐的诨号,还真就是百姓自发讨论出来的。
不能说大哥好心办坏事。
只能说自己命里该有此一劫。
想着想着,岑扶光自己都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江瑶镜本来在心里默念清心咒来着,谁知他先笑出来了。
“你别招我了,我忍得好辛苦的!”
“我没——”
岑扶光脸上的笑意忽然停滞,缓缓低头,只看着他覆着肚子的那只手。
声音压得极低,唯恐惊到了孩子。
“刚才它是不是动了?”
江瑶镜也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两人连呼吸都放缓了,耳边只余各自的心跳声,不敢言语,只怕先前那个小小的碰撞是假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凸起再现,正正好撞在岑扶光早已出汗的掌心。
真的是胎动!
岑扶光直接翻身下榻坐在地上,双手近乎虔诚地捧着江瑶镜的肚子,“宝宝你再动一下,父王想看看你……”们。
或许真的有父子间的心灵感应。
他的话语刚落,肚皮上又鼓起了一个小包,虽是一触即离,但却让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江瑶镜和岑扶光一瞬间红了眼眶。
这种感觉是和知道怀孕时的激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这是宝宝第一次对父母有了回应,哪怕此刻的它其实还没长成,所有胎动都是无意识的,但也足够初为人父的两人欣喜了。
接下来的几日,不止岑扶光激动,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就连江瑶镜自己也时不时地跟宝宝说话,夫妻两一个赛一个激动。
直到见善囚恶回船,才算把岑扶光的心思拉回了正事上。
江瑶镜也揉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回到了平静的心态。
这次的调查还算可以。
是,鲁岳这边的官员当然也是有问题的,但还算可以忍受,或者说并不紧急,等着一年后的考核再处理也行。
岑扶光迅速过完一遍,把几个已经开始试探踩底线的官员记录在册,也不管父皇看到这个册子后要如何处理,手一挥,直接让人送回京城。
他也不在各处停留,除了补给再不停船,直奔杭州而去。
本王要去照顾媳妇孩子了,你们自己玩去吧,正道的光要隐姓埋名几个月了,最好隐姓到这个诨号消失!
—— ——
岑扶光已经决定好消停数月,但旁人不知道呀,尤其是京城的官员们。
虽然有太子的人手拦着,无人能查探到具体的行进路程,但这津海保定鲁岳这三一通下来,再算算行进时间。
秦王乘船顺着运河一路向南的,没跑了。
于是鲁岳这边的卷宗还没送到京城呢,姑苏一代已经自发肃清,一个个的都下了狠手,冤案错案通通重审,贪污受贿的也都忙着扫尾,实在扫不干净的,就干脆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抓了。
被惩罚的人也一个比一个老实,一个顽抗的都没有。
没法子呀,现在上峰先手下惩治,就算留不下自己这条命,日后家人也有出路,秦王可是能上达天听的,谁也不敢赌皇上是否能记住自己的名字籍贯和家族。
一旦被皇上记住了,那整个家族都没以后了。
皇室从来都擅长迁怒,不管谁家当上皇帝都是如此。
姑苏风风火火开启了肃清,上行下效,县太爷也支棱了起来,那些不听话甚至私设刑罚的宗族都被一一摁了下去。
老实点儿!
敢反抗就把你上交给你秦王殿下,到时候你就是你们宗族的罪人!
秦王来了这四个字,能不能止小儿夜啼不清楚,但绝对能让心里有鬼的坏官们心里一紧,头皮发麻。
由上至下的狠手一个比一个狠,一时之间,至少这姑苏一带,还真有了天地清明,海晏河清之感。
心里有鬼的除外,真心为当地做事的好官,和太多太多的平头百姓,都盼着秦王巡视疆土的时间能拉长点儿,再长点儿。
姑苏后面的浙江等地本来是不急的,他们也在行动,就是没姑苏那么快,或者说,手段没那么激烈,还给有些人留了快点把自己摘出去的余地。
反正前面有姑苏顶着呢,自己这边慢慢来就是。
可这,等啊等,又等了等,这鲁岳的卷宗都已经送到皇上龙案上了,怎么姑苏还没动静呢?
我去。
秦王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他们都已经明白大概路线了,不再按着路线的顺序来,而是随意挑选抽查了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浙江总督一蹦三尺高,原本还算和熙的手段瞬间寒冰三尺,谁来求情都不好使,就连深受他宠爱的小舅子都给打了出去。
“万一秦王直接杀到浙江来了呢?”
“你最好祈祷你没干什么坏事儿,不然老夫就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
小舅子被打出去,夫人都不敢求情,再疼爱弟弟也知丈夫才是自己的依靠,而且这秦王都是犁最上层的官员,一旦真在浙江查,自己丈夫板上钉钉会被严审,这个时候是真不敢有半点错处的。
实在遮掩不了就自己罚,往死里罚,绝对不能让秦王把自己送回京城!
于是浙江也风风火火开始了由上而下的大清洗,莫说贪官了,现在县太爷出去巡村连口吃的都不敢用了,实在推拒不了的,也要自己花钱买下来,绝不给任何人留下攻讦自己的机会。
而浙江的风声也慢慢向后刮去。
是了,万一秦王跳过他们就到自家来了呢?
不行,不能安坐了。
不就是肃清么?
开整!
谁也不*7.7.z.l能阻挡本官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谁也不能!
这些消息又被人整理快速送回了京城。
而元丰帝看完两地的情报和现况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只要把老二放出去就行了?
那是不是要让他在外面多呆几年?
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老二在民间的声望是否过于高的问题,只一门心思想着让这些地方的安稳时间拉得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