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镜拍了拍她的手,“好,等宴席散了我们再说话。”
快速眨了几次眼睛,将眼中略显彭拜的泪意压了回去,笑靥再度浮上粉面,走到姜照野面前俯身行礼。
“给外祖父请安。”
姜照野:“快些起来,今儿你可是主角,咱们都是陪衬,拿出你主人家的款儿来。”
“都是实在亲戚,不用你招待。”小舅舅江闻声率先出声,“好歹把孩子抱出来让我们见见,还没见到孩子什么样呢。”
“你们都还没见到孩子?”江瑶镜诧异瞪大眼。
姜照野阴恻恻盯着她的身后,“某人要给你惊喜,莫说孩子,来了三四天了,今儿才第一遭踏进这宅子呢。”
江瑶镜:……
她回身看着岑扶光,岑扶光挑眉,淡定承认,双手一摊,“提前知晓,就算不得惊喜了。”
这会子江瑶镜是真的跟他生不起来气,因为高兴,真的高兴。
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完全没用上,打眼看去,满屋亲朋,可人总是贪心的,江瑶镜直直看向岑扶光,眼里闪烁着的是旁人无法明悟的期待。
“太远了,不过也快了。”
她没问,他就答了。
他答得没头没尾,她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祖父没有赶上这次的满月酒,但相见的时刻很快了。
本就笑中带泪的明润杏眸顿时新月乍现,若非此刻人群簇拥,江瑶镜真的很想一蹦三尺高跳进他的怀里一阵尖叫。
这对自己而言真的是个巨大的惊喜。
岑扶光笑着附耳低声,“激动先攒着,晚上再给我。”
江瑶镜:……
看得到摸得到又吃不到,最后难受的只有你。
怎么还如此热衷?
江瑶镜实在无法理解他索取好处的方式,似羞非恼地嗔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刘妈妈,“快,把孩子们抱出来见见亲戚。”
刘妈妈笑着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今儿是满月酒,孩子们早就被打扮好了,两个大红的襁褓很快就被抱了出来,他们也是给面儿,都醒着呢,肉嘟嘟的小胳膊一伸一拽的,清亮有神的双眸正好奇的四处探看。
“哇,姐姐像爹,弟弟像娘呢。”
“这可孩子可真会长,一个比一个好看。”
“哟,这小腿还挺有力,蹬我这一下还挺疼。”
……
亲戚们都上前把两个孩子围在其中。
他两也不认生更不怕人,或许是平日里就被成群的奶嬷嬷围绕照顾,今天这般热闹他们也不害怕,还笑呵呵的,发出一连串稚嫩清脆的笑声。
孩子一出来,岑扶光就站在他们身边守着了,江瑶镜不用担心这爷三,抬眼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江骁。
高挺的身姿让他不用和人拥挤就能看见孩子的面貌。
他就站在那静静地看。
两人已经三四年没见,他一直都在边城轮守驻扎,从前虽然沉默寡言,好歹面目柔和,如今在边城历练了几年,整个人都如同出鞘的利剑,凶气尽显。
边关果然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
“骁哥。”
江骁垂眸看着江瑶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恭喜你,父亲知道,定会欢喜。”
“我来的实在匆忙,没带贺礼。”
江骁是被岑扶光派人从即将布置完毕的仙人墓里面薅出来的。
甚至没给人回府洗漱的时间。
本就对这个新任妹夫没有半分好感的江骁,心中好感直接跌破了负值,一路上都在琢磨若是妹妹被欺负了,自己要怎么给她找回场子。
“我们兄妹之间无需客套。”
江瑶镜摇头,只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如何,祖父总说你一切都好,我却见不到你人,心中挂念。”
“都好。”
江骁淡淡点头,又道:“虽无贺礼,但有一桩旧事,你知道了应当会高兴,勉强算是我的贺礼吧。”
“是什么?”江瑶镜有些好奇。
这个义哥虽寡言,但做事总能出其不意,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他能抓住重点。
什么事能让自己高兴?
从兄妹两开始交谈之际,人群中央,守着孩子的岑扶光的耳朵就高高竖起,人在孩子这边,注意力都在孩子娘那边了。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所谓义兄。
但江骁还未记事就被江家收养,虽无血缘,二人切切实实是兄妹一般长大。
江鏖他们确实是把他当自家子嗣养大的,不会是作为童养夫,不然有江骁在,根本就轮不到程星回。
也是因为这点,岑扶光想了又想,还是把人薅来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防备又是一回事了。
如今可不就只盯着人家。
江瑶镜没发现岑扶光的窥探,江骁是不在意,在他这里,妹妹永远是妹妹,妹夫就不一定永远是妹夫了。
譬如前面那位。
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意。
江骁淡定吐出一句话。
“我把程星回阉了。”
江瑶镜:……
我能怎么说?我该怎么说?我应该为此而高兴吗?
江瑶镜看着依旧一脸淡定仿佛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狂词的江骁,整个人都傻了。
这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岑扶光:……
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这个大哥,有点诡啊。
“你不高兴?”
江瑶镜久不搭话,江骁好奇追问。
我该高兴吗?
江瑶镜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然而更尴尬的瞬间来了,她的余光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的程星月。
江瑶镜:……
要命了。
星月听到她哥哥被阉了吗?!
“姐姐不必慌张。”程星月脸上是江骁同出一辙的淡定,“我早就知道这事了。”
江瑶镜满目尴尬地看着她,心中满是麻爪,这事儿要怎么说呢?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圆场,程星月又淡定接了下一句,“这事儿还是我骁哥一起办的呢。”
江瑶镜:……
星月和骁哥,一起,把程星回阉了?
她眨了眨眼,觉得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眼中满是迷茫。
今天这出故人重逢,真真是让自己体会到了何谓,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哥哥被阉这事在程星月这早就是旧事了,完全不值得姐姐耗费心神,趁着还没开宴,众人都围在孩子那边,她拉着江瑶镜一阵询问。
“姐姐,这个新姐夫对你好吗?”
虽然夹紧了双腿,但依旧顽强竖着耳朵偷听的岑扶光:好得很,天上地下第一好!
“他很好。”
江瑶镜还没从他两前面的彪悍事迹中回神,呆呆点头。
程星月皱眉,“既然对你很好,那为何不三媒六聘迎娶你?”
江瑶镜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主意,只压低声音,“这其中有隐情,还是我的缘故,我后面再解释给你听。”
程星月不信。
这可是秦王,他若想娶正妃,谁会拦着,谁能拦着?
姐姐好好一个高门姑娘,为何不进秦王府却要无名无分和他流落在外呢?
肯定是他的原因!
这人着实太没品了,不肯娶就罢了,竟还要姐姐出来给他担名头。
下作!
比当初的哥哥还不要脸!
而且今日满月宴,除了太子,竟再无其他男方亲眷,就算皇上皇后不能亲至,心腹总能指派一二?再有,这两人走不开,宗室那么多酒囊饭袋,也都走不开?
皇长孙皇长孙女竟被人薄待至此。
姐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都怪秦王!
都是他没用且无能才会造成这般局面!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