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自己兄弟二人鼎力时, 他就试图破坏兄弟关系, 如今长大成人入朝的皇子只有老三一人, 江鏖不在, 赵至卿一人完全挡不住刘问仙,虽不是压制, 却也只是勉励维持。
两人都在上风口,本就一家独大了,再合拢聚集在一起,他能放心就怪了。
偏偏他拿捏老三多年,自以为十分了解这个三儿子,哪知道刘问仙半道偷家去了呢?
岑扶光也只想笑。
活该。
当初明知道刘问仙不是个好货色还非要提他为文官之首来跟自己打擂台,如今自己不在,这擂台上的对手换成了谁呢?
想想就觉可笑,报应来得真快。
“他肯定还做了什么。”
岑扶光不想知道他如今在京中如何举步维艰,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任何后果都自己受着吧。
岑扶羲:“他派人去了芙蓉城,让江鏖来这边。”
“这个命令是半月前下的。”
岑扶光:……
自己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才想起满月宴江鏖不出席的话到底会有遗憾,匆匆派人过去,没想到和父皇的人手撞到了一起?
并不觉得感动,只余冷笑。
和当初一般,不让自己领兵上战场,又弄什么代替太子祭祀孔庙来安抚自己。
一个巴掌一颗糖的套路算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也是吃准了自己一定会退让心软。
眉心狠狠皱起,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写满了躁戾二字。
海量是真的,但灌翻这么多人酒气上头也是真的,虽不至失智,但所有情绪都被格外放大,岑扶光不停深呼吸,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听到动静抬眸的岑扶羲轻飘飘斜他一眼,“要发疯回你自己的院子,别在我这折腾。”
“不行。”
“会吓到我媳妇。”
岑扶光当场拒绝。
岑扶羲:我这个大哥就可以随便吓,是吧?
信不信孤当场吐血给你看。
这句威胁他没有说出口,但兄弟两这么多年的你来我往,岑扶光不用他说,只看他的表情就清楚威胁就在前方等着自己呢。
好男不跟弱男斗。
他也扭头看向别处,索性提了其他话题,“西戎那边怎么样了?”
是,西戎那边是别人领兵,岑扶光原本的重点也不在这上头,他的重点一直都是那味能致人上瘾的药,想溯源,想弄清来路,更想让它彻底消失。
岑扶羲:……
他颇为无语地看着岑扶光,“军队,西戎,你的大本营,你问我?”
“不要告诉我,虎符一交,你真全撤了。”
岑扶光:……
确实提了个傻问题哈。
不过这段时间岑扶光确实没有联络别人,因为知道父皇肯定死死盯着呢。
“大哥不说二哥。”恼羞成怒的岑扶光也开始掀岑扶羲的老皮,“你的人手去了哪?不要告诉我,身子一修养,你的人也全都废了。”
当初跟着太子的那批幕僚,分散入了朝廷,不对,是大多都外任了。
但岑扶光发现一个事。
病退的,体弱的,一年总有三两个消失在人前,还都曾经是太子的人。
本来以为是父皇在悄悄清算,还试图插手保他们一保,谁知*7.7.z.l自己的人刚一入场就遇到了阻挠,阻挠的人行事还特别眼熟,眼熟到岑扶光想装瞎都不成。
从头到尾都是太子自己的决定。
而那些人,至今不知去向。
岑扶羲:“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岑扶光极为震惊地指着自己,“我都当爹了,我还是小孩子?!”
岑扶羲冷笑,“一直渴望父爱,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岑扶光:……
他也跟着冷笑,“不说也行,我来猜猜?”
“你在海岛屯了兵?”
消失的不仅是幕僚,还有曾经的独属太子的军队,在建朝前他们就散到了各军,那些人也消失了很多。
更别提,曾经太子独掌所有后勤,他想扣留偷渡什么,实在太方便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猜,谁知没有否认的声音传来,岑扶光呼吸一滞,缓缓扭头,直勾勾看着淡定喝水的岑扶羲。
原来大哥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后路了?
他是何时对父皇彻底失望的?
岑扶光几口张口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脸复杂而又茫然的呆坐在原地。
“行了。”
岑扶羲垂下眼帘,瘦削的脸上满是漠然,“我只需要你看清他就可以,造不造反随你,总归你是有退路的。”
一手养大的亲弟弟,必须要好好活着,曾经不能反抗父皇,眼睁睁看着他被带上了歪路,前路已经荆棘,后半生总要合乐的,圈进流放想都不要想。
“回去吧,我累了。”
岑扶光坐在原地,看着岑扶羲慢吞吞走向里间的背影。
—— ——
这边江瑶镜依旧在和程星月闲聊,听着她小声和自己叨叨着闽越那边的小八卦,眉眼鲜活,仿佛又回到了当日无忧无虑的日子。
“星月。”
江瑶镜温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说得认真。
“我知你如今什么都不想,只想帮我经营茶山。”
“但你应该清楚,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
程星月眼睛一下子瞪大,张口就想说些什么,江瑶镜阻止了她,“放心,我没有让你离开的意思。”
“我只是想着,你在忙碌茶山的同时,也该想想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嫁人或是……”
“我不嫁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程父一个程星回,让程星月彻底对天下男儿都没了好感,她此生不想再嫁人了。
“话不要说得太绝对。”
“我没有逼你嫁人的意思。”江瑶镜补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万事无绝对,人的心思都是随着时间和事件的变化而跟着变化的。”
就如同当初的自己,明明是想着去父留子,如今却甘愿和他纠缠。
“你现在不想嫁人是真的,以后但遇良人,或许就有心思了呢?”
“我只是希望你在经营茶山的同时慢慢摸索自己想要的,若能明确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就是最好了。”
人生道路?
这四个字让程星月很是陌生。
她现在一门心思逃避家里,再帮着姐姐照料好茶山,根本无暇去想其他,每天恨不得累到只剩一口气,回房倒头就睡是最好的。
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不用着急。”
江瑶镜看到了她脸上茫然,“慢慢来就是了。”
“左右茶山那边还需一两年的时候,茶山整理完毕后还有其他事情,在这期间你会接触很多人,尝试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人生道路并非是一个准确的目标,只要确定走下去的路是让你自己觉得舒适的,开心的,那它就是你的人生道路。”
“并非人人都需大志,小富即安甚至是游戏人生,只要不妨碍到别人,你自己高兴就行。”
“……唔。”
程星月含糊应了一声。
她如今还不算太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去后尝试各种人和事,找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钻研下去就是了。
乖巧点头。
正要蹭着姐姐的肩头继续腻歪,忽然脖颈一紧,随即整个人都凌空,惊恐挣扎回头,就见岑扶光面无表情地把人拎了起来。
程星月:……
“放我下来。”
“姐姐答应我了,今夜和我睡得!”
这话一出,岑扶光的动作更快了,大跨步往房门的方向走,程星月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拎在半空,手舞足蹈的挣扎都毫无意义。
一手拎着她,一手打开房门。
往外利索一丢的同时另一只手一直扶着房门,人还没落地呢,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啪嗒,反锁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一屁股墩摔在地上还没回神的程星月:……
愤愤捶地。
可恶的狗男人。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