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独吞是吧?行。”岑扶光转身就往外走,“我找大哥去,这事你别想沾了。”
“等等!”
“回来!”
元丰帝被戳穿心思也不觉尴尬,也跟着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看着岑扶光,缓缓竖起食指,“一成。”
岑扶光反手举起手掌。
“五成。”
“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你就出个主意,剩下的都要朕来完善!”元丰帝咬牙,“一成半,不能再多了。”
“这是又不是儿臣的主意,得分给人家。”岑扶光让了一步,“三成,不能再少了。”
“谁出的主意?”
“江鏖。”这两字一出,元丰帝愣住了。
“你两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去了?”
“这事一会儿再给您解释。”岑扶光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在意,“是江鏖哦,您要是不给他点好处,您确定他不会尥蹶子?”
元丰帝:……
想到江鏖曾经诸多的滚刀肉操作,他一定会尥蹶子的。
“两成。”
“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讲,朕以后再给他其他的赏赐。”
元丰帝给出最后底线。
“什么赏赐?”岑扶光追根究底,不信任的眼神伤透了元丰帝的心,咬牙,“朕是空口画大饼的人么?!”
“你给儿臣画了多少大饼,要儿臣此刻一一跟您讨债么?”在这件事上,岑扶光半点儿都不虚他。
元丰帝:……
“咳,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给他什么赏赐,明天,明天朕一定告诉你!”
岑扶光挑眉,“江鏖有什么难赏的?谁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等着曾孙,你把三代始降还给他呗,这本就是他该得的。”
开国功臣本就该享如此待遇,若非江鏖非要孙女的子嗣袭爵,根本就不会下一代就降等。
元丰帝恍然。
确实,把这事忘了。
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又孤疑看向岑扶光,“所以,你两搅合在一起了?”
“儿臣倒是很想。”迎着元丰帝打量的目光,岑扶光很是坦然,“只可惜,他对儿臣避之不及,儿臣争取下次再尝试。”
元丰帝:……
“这种事,有必要当着朕的面亲自说出口么?”你要挖朕的纯臣,还要当面先告知一声?
“因为儿臣事无不可对人言。”岑扶光自认坦荡,还不忘拉踩襄王,“可不像老三,表面恭敬,暗地里把您的心腹都给撬走了呢。”
元丰帝:……
虽然已经罚过老三,但这件事着实丢人,偏眼前这个混账玩意不停提及。
——
提气吸气,又冷笑一声,相似的眉眼上是一样的桀骜。
“事无不可对人言?”
岑扶光矜持点头。
“来,那你告诉朕,你心仪的姑娘是谁?”
岑扶光:……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元丰帝抱胸,好整以暇地欣赏他骤变的脸色。
岑扶光:“你一个皇帝,天天不忙政事,成日家打听儿子的私事做什么?”
“不务正业!”
元丰帝:……
他没有在意他的放肆,父子两相爱相杀多年,这样的话听过不知凡己,若次次都真计较,怕是帝陵还没修好自己就要躺进去了。
他凑近,眯着眼,“兵贵神速的秦王殿下,定下目标就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拿下的秦王殿下,这都几日了,你连个人名都不敢对朕说。”
“莫不是……人姑娘压根就不搭理你吧?”
岑扶光:!
“我还没开始行动,怎么可能不搭理我!”
“为什么不敢行动,看中了就下手不是你一向的人生宗旨么?”这老二真的有目标了,元丰帝终于看到了曙光,“下手啊,或者告诉朕,朕直接给你赐婚。”
“这婚您还真赐不了。”岑扶光叹了一声。
“什么叫朕赐不了的婚?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谁敢违逆朕的命令?”
“您当然可以强行赐婚,就是会道德有瑕。”岑扶光实话实话。
道德有瑕?
这四个字一出,元丰帝先是茫然,随即想到了某个猜测,惊愕看向岑扶光,岑扶光淡定点头,“嗯,现在她还是别人的妻。”
元丰帝:……
“不说就不说,耍朕好玩?”
“滚出去!”
这年头,说实话还没人信了。
岑扶光耸肩,敷衍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这个老二,说话是愈发不像样了,什么瞎话鬼话张口就来!元丰帝本不信他的话,可当殿内只有自己一人时,不自觉地回忆刚刚那孽障走出去时的潇洒背影。
等等,他不会说得是实话吧?!
万一他说得是实话,想到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犟性子,元丰帝只觉眼前一黑。
难道,我岑家才得了江山两年,就要闹出皇子强抢人妇的丑事了?!
——
岑扶光完全不知身后老父亲内心的惊涛骇浪,沿着宫道一路向外走,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竟还有心情欣赏一路甬道的红墙绿瓦。
及至看到远处的杨柳依依时,目光更是流连许久。
已经确定了,确实心仪她。
虽然还不确定是否到了非她不娶的程度,但这几日,空闲下来时不时会想起她,想她看似柔弱却意外冷静的内在,想她身为女儿身却有不输男子的政治头脑,想她身为贵女,却深谙敛财之道……
想发觉她更多的,不为人知的惊喜。
岑扶光确定,自己遇到了想要深刻了解的女子。
不期然又想到了父皇那句莫不是人姑娘不愿意搭理你吧?
怎么可能不搭理。
本王能文能武又长得俊俏,她如何会不欢喜?
而且她一开始就对本王抱有崇拜之意,如今还特地为本王解决闽越的困境,这不是主动示好,这是什么?
赵至卿只说这是侯府送去的信,但江鏖那个大老粗,打仗还可,经商挣钱的行当,他怎么可能会有主意?
一定是她。
明明是双向奔赴。
岑扶光愤愤不平,自言自语道:“本王讨喜得很,怎会有人不搭理……”
囚恶以为在问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大实话。
“确实讨喜,但比起喜欢,对您避之不及的人,应该更多,不搭理也正常。”
岑扶光:……
问你了?
“闭嘴。”
“……噢。”
第18章 ……
那封关于闽越的建议借由赵大人的手送出去后,就算最终皇上没有采纳,那自家接下来也能过一段平静日子,如果决定实施,说不得还会有一些赏赐。
江瑶镜放心了。
赏赐几何江瑶镜不在乎,她只想和祖父过安稳日子,不想他站在风口浪尖。
前面和襄王刘宰相一党的你来我往,勉强能算派系不同政见相佐,小摩擦无伤大雅,但不能再斗下去,不然到时双方都收不住手,就真的成死仇了。
不过御史台确实烦人,若没他们多嘴,哪会有如今这么多事。
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舒了出去。
莫气莫怨,人不能一直困在燥郁的情绪中,不然只会陷入思绪愈发低沉阴暗的漩涡里。
站起身来,双手撑着窗沿俯身去看院中的繁花春景,看草木的肆意浓郁,看花瓣的伸缩绽放,看远处的柳絮已经乘风而上,偏今日风也惫懒,只将它送至半空又飘然离去,徒留柳絮在半空挣扎半晌,终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眼中是春景,耳畔是鸟叫虫鸣。
一刻钟后,躁动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回身拿了一个长托盘,从柜子里翻出白地绿彩灵芝纹的三足香炉,又去寻了上好的南照乳香香粉并一套打香工具。
回身端坐案前,执银筷松香灰,灰押再碾平,羽扫清尘壁,放莲花篆模,香粉填满隙,轻敲三两声,起篆。
她做得十分细致,又缓又慢,还未燃香,心神已经彻底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