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喜欢她的脸,就是喜欢她对自己恭维,有何不可?
只当这是自己的劣根,就喜欢这类的美人。
喜欢就捞进碗里,这样的一见钟情也是一见钟情!
但如今回想,那会子的她,因为守孝茹素,身姿单薄,山风一吹就似要乘风而去,本就是个清冷天上月,山风再一作陪,就真不似人间客了。
当初只当是被她的美丽吸引。
如今却是当头一棒。
大哥生病后不也是如此?衣裳都撑不起来,不用风吹都是空空荡荡的,本就情绪淡薄,生病后更要控制情绪,哭笑都不可以,整个人常年都是冷冷的,仿佛这世间任何事都不再入他的心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去拜访那白玉京。
两人虽是男女,虽素未相识,但几乎如出一辙。
岑扶光:……
他哆嗦了一下,默默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所以,当初我对小月亮的一见钟情,还有她像大哥的原因?
嘶!
这个猜测太吓人了!
第179章 岑扶光跑哪去了?
所以, 我当初心悦她,只见了一面,听了几句话就把人放在了心头, 不止是见色起色, 还有, 她和大哥同出一源的清冷淡漠气质有关?
岑扶光忍不住抱住有些可怜的自己。
明明从小被大哥奴役到大,怎么还找了个和大哥相似的媳妇,还是自己死皮赖脸一定要追到手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贱皮子,嘴上说得嫌弃, 实际找媳妇都找和大哥类似的?
岑扶光又哆嗦了两下。
过往被大哥常年‘奴役’的回忆实在有些惨痛,他现在看着自家媳妇脸上的温柔笑意, 竟恍惚觉得和曾经的大哥重叠了。
眼睛微微瞪大,甩甩头,一个深呼吸之后, 直接转身离开。
去看山看海看天空, 这会子可不能凑到媳妇跟前, 先把大哥的脸从自己脑海里移开再说!
大夫们已经过来了,不止有人围着给刘荣诊脉, 问他各种问题不说,那些剩下的茶, 也被大夫们分走了。
要确定一个新入口的饮子是否对人体无害,自然需要多人的共同结论。
江瑶镜的视线一直停在手中的纸张之上, 漂亮的簪花小楷已经占据大半纸张, 写的都是和刘荣讨论之后她觉得需要记下来的。
刘荣这边暂时可以放到一边, 他继续制茶试茶, 自己则要和茶农开始商讨了。
确定新茶的来源后再尽量剔除如今残存的瑕疵,后面该做的, 就是特定的茶树栽种了,茶树的培育又是一个以年计的长久活计,但好在如今的口感,已经足够支持海贸对外了。
就看今年的第一次远航能否顺利,又有多少回头钱了。
“姑娘。”
江团圆给江瑶镜换了壶新茶,“换个口味润润喉吧。”
“好。”
新茶是好喝的,但喝多了,已经品不出滋味了,现在口中只觉苦涩,刚才还言之凿凿的教导星月,谁料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
可见知理也不代表能够融会贯通。
江瑶镜失笑摇头,抬眸看向江团圆,正要问她正厅的情况,却见她手里提着的正是新雪浣松的提梁壶,视线停在风雪蔟簇的冰蓝湖面,“你怎么把这个壶拿过来了?”
江瑶镜的日常用品都是跟着季节走的,只是这边的冬季实在短暂,暖阳常在,莫说风雪,就连隆冬时节特有的湿冷也只晨起时才能感受一番。
有些冬日里的冰雪,所以她的日常用具直到现在还保留了一些雪花图样,现在这个提梁壶就是,还在使用并未收存。
“这可不是我拿来的。”
江团圆将倒了七分茶汤同样风雪杯盏递给江瑶镜,“是刚才王爷塞给我的,这壶里的水,应该也是他准备的。”
他拿过来的?
江瑶镜下意思扭头看向门外,外间日光熙熙,明亮的院墙之后接着的是延绵墨绿的青山。
画面自然是好看的,大自然的水墨丹青画卷,但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他去哪了?
这人今天并无别事,他既然已经过来了,也早就该进来了才是。
张口想问,又想到先前在屋子里时的那一桩尴尬事,直接闭嘴,低头抿了一口红色的茶汤,熟悉的味道在口里蔓延,红枣的甜和桂圆的润融合得恰到好处,将口中残余的苦涩盖住。
“是什么茶?”江团圆好奇询问。
江瑶镜:“红枣桂圆茶。”
江团圆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低笑着赞道:“王爷是个体贴人。”
姑娘的葵水还有几日就来了,正适合喝这个茶。
江瑶镜垂眸,一口接一口喝着。
所以,那人把自己刚才的爆发当成葵水来临之前的情绪不稳定了?
也许真有这个原因在。
慢饮完一杯后,小腹暖暖的,心神确实又舒服了几分,江瑶镜放下杯盏,又不自觉看向门外,这人,去哪了?
——
岑扶光正在附近闲逛。
刚才小月亮和大哥的面容重叠的那个画面,即便是自己的幻觉,也确实无法接受。
他站在密林里的一棵树下,随手薅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扯着玩,在心中不停回忆,小月亮和大哥的相似之处。
她的喜欢并享受独处的,尤其是在连着忙碌一段时间之后,这时候的她最需要的不是玩乐和陪伴,而是一个人的放松。
大哥也是如此。
就算以前身子尚可的时候,他也不喜呱噪,偏爱一人独处。
这是一个相似点。
手中的树叶已经被他扯得握不住了,他手一空,再一抬,又一片叶子薅在手心。
小月亮的做事风格是抓大放小,是水至清则无鱼,也是人性永远都有善恶两面,且混沌者居多,只要没有妨碍到定川侯府的颜面,只要完成了该做的事情,下人是打闹还是打架,她都不会管。
大哥当年亦是如此,尤其是几个战区都开战都在争抢补给的时候,各个将领手段频出,踩了底线不止一回,但大哥知道他们的初衷是好的。
当时没有发作,事后也没有追究,但,当他们再犯事的时候,敲打就来了。
这抓做小错处不发作但秋后再算总账的架势,小月亮好像也是如此?
尤其是对自己的时候,心眼子全用到自己身上了。
一直都是如此!
岑扶光木着一张俊脸,又薅了一大串叶子下来。
他这次乱逛明面上并无人跟随,但暗地里的侍卫并不少,暗卫们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威视甚重的王爷,学那孩童做派,薅着树叶玩,怎么看怎么幼稚。
好几位都闭上了眼睛。
不能看,真的不能看了。
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和夫人有关。
反正每次遇到和夫人有关的问题,王爷就没正常过。
小场面,不要慌。
暗卫们劝自己不要慌,岑扶光自己却是慌得一批,因为他越想越觉得小月亮和大哥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手脚发麻,多到他都不能直视自家媳妇的小脸了。
不行,不行。
再这么联想下去,待会儿见到媳妇,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脑海里肯定会自动生成大哥的样子,这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住脑,不能再联想了!
为了赶紧把大哥甩出脑壳,岑扶光甚至连亲亲媳妇都暂时放到了一边,什么都不想,只看山间的春景和偶有忙碌的茶农快步走过的身影。
他的视线停在远去茶农的背影之上,若有所思。
媳妇这边的茶业有新进展了,自家的茶山呢?
两边的茶农是共用的,但制茶师傅不是,可他们的住处是安排在一起的,可有交流?这边眼看着已经可以开启下一步了,自家呢?
夫妻自然是要同步前行的,落后太多可不行。
岑扶光直接钻进荆棘小道,抄近路往自家的茶山去了。
“刘荣那个小年轻懂什么?他能误打误撞的揉搓和发酵而制出来的新茶,还是我提醒他的呢!”
“这人也是不会做人,就没想到感激一番我,居然都没在郡主面前提起我。”
“你何时提醒过他?”
“就平日说话的时候,想起家中腌制的咸菜和他提了几嘴,如今他这制茶法子,和腌咸菜本就没多大区别。”
“害,那人能联想,你不能,这能怪谁?”
“唉,那么多银子,都被攥到刘荣一人手里了,真可惜。”
“可惜也没用,郡主今天赏了侍卫,摆明就是让他们用心更用心,这山上又没其他的行当可以玩乐,想诱-惑他都没用。”
山林之中,三位年岁皆长的老者正在小声议论,其中两位虽有不满,言语之中都是嫉妒,但话题都集中在刘荣身上。
他两拌了几句嘴之后,发现有人一直不曾开口,直接用肩膀撞了撞他,“老张,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三人并非好友,只拥有同样特质才形成了小团体。
什么样的特质?
倚老卖老以及小心眼,而这种特质最为明显的,就是张和。